事实上陈近南作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人物,当然不可能蠢,当然也不是真的就看不出刘大炮的推脱之意,只是他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非得要刘大炮不可,这才不管不顾的强行以这种方式,半拉半拽的,让他成为自己的二徒弟。
至于秘密结社不秘密,说白了也是故意的,反正清廷在雷州这里又没有布置众兵,不可能剿灭得了他,那不如就索性高调一点,以振声威。他这边公开露脸,就是为了示之以诚。
说白了,大家参加天地会都是玩命的,清朝对秘密结社的打击极为严格,多尔衮时期曾有明确规定,十人以上聚会有结社嫌疑,注意仅仅是嫌疑,就可以砍头了,真正的先杀后审。
此时的这个天地会还是在成立的初期,试问这种玩命的活儿,他这个做领导的,如果还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那要如何收服会内人心呢?
反正他自视武功高强,天下之大大可去得,甚至千军万马之中,自己若一心想走的话也不至于就跑不了。
而这个公开露面的徒弟么,万一死了,那就当是为反清复明的事业做出的必要牺牲了呗,反正本身也是天地会的成员,又不是无辜的普通百姓。
而当刘大炮在被告知了具体的秘密任务之后,弄死这个陈近南的心都有了。
简单来说,今年外放的这一批官员中,有个四年前的少年进士叫刘洵,今年才刚刚二十八岁,被外放到了潮州做知府,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巧了,这个新上任的潮州知府的模样长相居然与刘大炮有着八分的相似,还正好被陈近南在京城办事的时候所看到了。
由于此前这刘大炮研究玻璃的事儿,与陈近南见过一面,印象很深,于是陈近南立刻就动了偷梁换柱的心思,打算带领天地会的英雄好汉们于半路截杀了此人,换上刘大炮,让刘大炮赴任去。
然而此事在刘大炮看来,这真是武大郎喝药要续杯,屎壳郎打着灯笼找死啊!
但事已至此,刘大炮就算是想不答应恐怕也晚了,就算是陈近南真的是个大侠不会为难他,但想来也不太可能再把他带在身边了。
等明天江湖上宣传一下,自己这个陈近南二弟子怕是就要大名鼎鼎了,还特么不会武功。
可以提前恭喜本地县令抓获乱党核心分子一名,升职加薪了。
“哎~,我干,师父您都把话说得都这么透彻了,我又还能如何呢?只是弟子武功浅薄,能不能请师父您交我几手武功,尤其是教我几手轻功,他日若是遇到危险,也让我逃脱性命?”
“嗯,也对,不过我尚还有要事需要去办,也无暇亲自教授于你,我师弟雷震天会亲自负责此次行动,并辅佐你在潮州立稳脚跟,武功方面的事,你可以向他请教。”
“…………”
此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第二天,陈近南就走了。
真就是名分上收自己做个弟子,实际上屁事儿不管。把此事与自己这个人全都交给了他的师弟雷震天了。
事实上刘大炮怀疑这个陈近南根本就不是真有什么正事儿要忙,而是纯粹的为了躲开此事而已,毕竟劫道杀官,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土匪。
过程中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且几乎不可能不去做那滥杀无辜之事,而这样的事,实在是不适合义薄云天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陈近南来做的。
一门里,有人做面子就必然要有人做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任何的事儿都必须要让里子来兜住,面子请人吃一盏茶,里子可能就得杀一个人。
刘大炮一直都怀疑这天地会中除了陈近南这个面子之外是有一个里子的,一见这雷震天,就觉得这个里子十有八九就应该是此人了。
长得就实在不像好人,跟徐锦江似的。
………………
三天之后,雷震天带着人找到了刘洵所乘坐的马车,进行了极其精准的伏击,冲上去一顿呼呼哈哈,就凭借高超的武艺将其护卫的保镖杀了个干干净净。
其过程干脆利落,倒也不必多废笔墨。
“车里的,出来!”
“啊~有钱!有钱有钱有钱。”
就见车里出来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抱着脑袋闭着眼出来喊道:“各位好汉,有钱,都是图财,别图命。”
“车里的,可是新任潮州知府刘洵?”
中年人一愣,问道:“你们就是冲我们来的?敢问诸位好汉,何方神圣。”
“天父地母”
中年人一愣:“反清复明?”
“有点见识啊。”
“原来是天地会的英雄好汉,实不相瞒,小人乃是崇祯九年生人,我吴家世世代代都是大明朝的忠臣义士,我的父亲是追随卢象升庐将军壮烈牺牲,我的二叔,是追随国姓爷死在厦门,我大哥是因为文字狱被满清鞑子所迫害,我与满清鞑子实在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呦呵,这么说来,你还是我们志同道合的袍泽了?”
“对,就是志同道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找寻你们的踪迹,只可惜各位英雄都是秘密结社,我苦于没有门路,实在是找不着,今日你们劫了我,这实在是天大的缘分啊!”
刘大炮一口老槽卡在嗓子眼里无处去吐。
这也太像了啊!狗作者又在特么的致敬姜文?
忍不住问:“你丫不会是刘洵的师爷吧。”
“啊对,我正是刘洵这狗贼的师爷。”
然后看着跟过来的刘大炮一愣。
“像么?”刘大炮问道。
“像,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你觉得你还能活得了么。”
“活得了,我人就是潮州人,我媳妇我孩子都是潮州人,这次走马上任已经给家里人写了信了,同宗同族三千多口子都知道我要回家的消息,你们想杀官冒任,我不在的话一准露馅。”
刘大炮闻言,不自觉地就和雷震天对视了一眼,颇感棘手。
“不如留下我这一条性命,让我也和各位好汉一样,扛起反清复明的重任,有我在,保证您走马上任,完美无缺。”
说着,这中年人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目露凶光,折过身去一把从马车里薅出来一个跟刘大炮有着九分相似,却还在尿裤子的年轻人来。
“你这个委身鞑子的狗汉奸,今天我吴顺天,就要亲手杀了你,为我父亲,二叔,大哥报仇,啊~~~”
比划半天,也没扎。
“啊~~~”又比划半天,还是没扎。
“啊~~~”砰得一声将刀子扎在车上了。
“不行啊各位好汉,我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实在是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