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十月事件,性质之恶劣、影响之大,是联邦特百年之最。
其主犯,“举火者”风雪柔,也被钉在了人类的耻辱柱上。
背叛同族、率领畸变种抢夺守护者之钥,直接和间接杀戮联邦百万公民,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有关她的一切,皆被联邦封锁,普通民众知道的,仅仅是那几支与她紧密关联的旧土帝族而已。
大闇、乾机、雪羽!
就连作为亲历者的沉白,也不了解太多。
他本以为风雪柔会慢慢埋藏在自己的记忆中,想不到,今天却能在大闇清音口中听到“举火者”这三个字。
“你跟她很熟?”沉白皱眉,在他的认知里,侵入联邦、夺取守护者之钥这种行动,必须耗费大量时间去筹备和敲定每个细节,怎么风雪柔还有闲情逸致和大闇清音做闺蜜?
大闇王族的少女眨巴下眼睛,她不傻,早就猜出眼前这个自称“云”的俊逸年轻人不是帝族。
但救命之恩、让她和马奴哥哥团聚之情太大,而且这些并不算“会给旧土招致灭顶之灾的大秘密”,因此大闇清音只是犹豫一瞬,便轻声道:
“是啊,举火者大人平日虽然很忙,但她很喜欢我,经常会抽空出来和我聊天说话,每月十五,她都会和我一起在星星亮的红色长发”
“冒昧问打断一下。”沉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说每月十五?”
“对啊。”大闇清音的表情无辜而澄澈:
“每月十五,唉,其实风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她是想家了,毕竟联邦是生养她的地方。”
“风雪柔在大闇家待了多少年?”
“三年多一点点,具体时间真的记不清了。”
沉白咋舌,他清楚地记得,今年九月末,风雪柔于羽化之泉中沐浴,产生不为人知的异变,从异变那天算起,到疯狂十月复赛,满打满算最多一个月!
时间对不上。
莫非风雪柔的叛族早早发生?浸泡羽化之泉只是掩人耳目?
沉白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这是最合乎逻辑的推论,但他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跟风雪柔挺熟。”事到如今,沉白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问道:
“能否多给我讲讲她的事?”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闇清音顿了顿,接着道:
“风姐姐从祖庭出来后,就受到了很高规格的礼遇,她被尊称为举火者,和各大王族老祖平起平坐,在大闇成为侵入联邦的主导者后,她就长期居住在无终峰上,一个多月前,她带着很多人潜入联邦,我姐姐大闇观音也跟着她去了至于结果,云兄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全军覆没,更多的事情,我也不晓得了。”
马车依然在官道上快速前进,车厢极稳,几无半丝震动,然而沉白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风雪柔去过祖庭?可我听说,祖庭是旧土最神圣之处,奴族都没有资格去,只有王族才能祭拜。”
“风姐姐毕竟是举火者嘛,那可是举火者欸!”大闇清音眼中露出小星星,满脸是崇拜状:
“于黑暗不可知的幽狱中高举火把,引导众生走向光明的未来反正书上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感觉,风雪柔做的事情也没成功啊”
“可能成功了,但我们不知道。”
大闇清音随意的一句戏言,让沉白如遭雷击。
风雪柔举火者的地位,在旧土等同于老祖,她也许真的做成了一些事,但联邦被守护者之钥和诸神右臂的复活牵扯了注意力,也许议会察觉出了异样,但风雪柔隐藏的太好,总之,人类并没有看穿她真正的目的。
“多事之秋啊。”沉白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
他对祖庭产生了好奇,这个旧土之上最神圣的地方,肯定埋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风雪柔一定是因为祖庭,才在旧土待了三年,也许是穿越时间改变过去、也许是用某种手段欺骗岁月,但无论如何,旧土祖庭都比想象中更加神秘。
就连猫儿姐,也要去祖庭拿东西。
看着呈上来的盒子和地图,大闇重澜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大闇的军队正在集结,作为青天域唯一能压制木头陀的超级大能,他必须亲临战场。
这几天,大闇重澜一直待在被损毁殆尽的观海榭中,什么也不做,只对着天空的某个角落发呆。
那里,是天魔大闇无绝和救世主石云天交战的地方。
无绝比重澜早出生三百年,硬算辈分的话,大闇重澜要管大闇无绝叫祖爷爷,但这么多年过去,老一辈的人物死的死、退的退,在大闇重澜成就老祖之位后,他便称呼大闇无绝为“大兄”。
对这位大兄,大闇重澜是佩服的,他知道,不论是战力还是智慧,他都远远不及大闇无绝。
十数年前,帝无悔刚刚成就天命,便深入旧土大肆斩杀帝族,大闇重澜与之交战,被打得几乎当场身亡。
很多人都说,如果当时和帝无悔搏杀的是天魔大人,绝不会如此惨。
大闇重澜也是这么想的。
很可惜,大兄绝不会去。
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大闇重澜都会想到那场战斗前,自己和大兄的对话:
“大兄!那个叫帝无悔的人类,杀过来了。”
“嗯,你要如何?”
“当然是咱兄弟一起出手!他不是自诩出世即同辈无敌么?他确实厉害,可毕竟是新晋的天命,绝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
“不可。”
“大兄?”
“我在祖庭,看到了终将埋葬我的地方,不在青天域,也不在旧土,那个地方高楼林立,人类的气味充斥在鼻尖那里,是联邦的神都!”
“大兄,您会死在神都?”
“是,所以,我不能在此时和帝无悔交战,我若出手,石云天必会披着他那副星辰战甲赶过来变数太大。”
“”
“重澜,抱歉,祖庭告诉我,我会因更伟大的战略而死,在此之前,我必须保全自己直到红发的举火者的出现。”
“”
“重澜,作为兄长,我也要劝你,最好不要现在与帝无悔交战,你很可能会死,况且最好的结果,就是苟延残喘而已。”
“大兄,帝无悔已经在青天域杀起来了,我们若不出面,谁能挡住他?”
“毁我青天一域,旧土全体帝族可得见光明,在未来,你会看到,这个交换很值。”
“大兄,你高瞻远瞩,比起您来,我仿佛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大闇重澜笑了笑,两个童孔如同忽明忽暗的太阳,他消失在大闇无绝的宫殿里,只留下一句还未完全消散的话:
“可是,我的心很小小到只容得下大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