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雒阳城的马车上,苦心在驾车,张道绫在车内打坐,李疏鸿在跟李观棋复盘。
“观棋,那相里义出现的时候我看你在暗示我,你跟他其实以前便认识?”
李观棋放下手中李疏鸿交给她的读书心得,轻点臻首,“不错,相里义应是我太平书院之人。”
她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应是数年前的事情,当时书院在竞争代表书院行走天下的名额,那个相里义似乎就是我当时的对手之一,而且似乎是最大热门。”
李疏鸿乐了,“就这样你还对他没什么印象?”
“与其他人一样,都未从我手上走过五招,学问也稀疏平常,否则我肯定知晓,我没必要去记这样的人。”
李观棋不甚在意,“后来他便没了消息,听同门偶有谈起似是主动申请去考科举入仕,我没想到居然会在那里遇到他,而且还成了别家书院的弟子。”
“原来如此。”
李疏鸿心说可没这么简单。
那相里义估计便是伶舟卿派到那群太平书院上代弟子那里的。
那橘皮老头的目的是把“谪仙人”诓骗到太平书院山谷禁地之中,而伶舟卿的目的同样是让“谪仙”到那里,只不过他知道那些师叔师伯的布置对“谪仙”没用,所以想借谪仙之手废了他们。
那相里义就必然出现在那里把李疏鸿等人引去斜月谷。
他是谁的人反而不重要了。
见李观棋又开始看书,他便问道:“如何?你师父说有了这东西还有那四句话便能让你有所感悟。”
“其实不需要这些我也能在不久后迈入先天。”
李观棋并未抬头。
说实话李疏鸿也没意见,这种书卷气满满的“好学生”气质拉满的女孩儿,谁能不喜欢呢?
要不然为啥校园恋爱的经典组合便是坏小子与乖乖仔好学生。
“原本我迟迟未曾觉醒道心便是因为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现如今我既然已做出打破自我的选择,道心觉醒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说到底,李观棋对李疏鸿的情感并不是那种炽烈如火的感觉,而是平澹如水。
虽平澹却温馨。
她也不喜欢轰轰烈烈,正相反,她更喜欢日常相处尔后逐渐加深情感。
她做出离开师门随李疏鸿离开这个选择,更多是要打破自我,只是李疏鸿给了她下决定的信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李疏鸿的出现,她恐怕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那还是李疏鸿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也就是说,观棋你已经觉醒道心了?”
“不错。”李观棋依旧在看书,顺便打掉了他往自己腰肢上摸索过来的爪子,“我的道心是‘书与家’。”
“啊?”
“人人有书读,女子与男子可以公平读书做事,大家各司其职,男人不歧视女子,女子亦不压男子一头。我的道心便是这样。”
李疏鸿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这姑娘的志向确实远大,难怪她说自己跟其他人不同,敢情这姑娘的思维模式更偏现代化。
当然不是田园那种的,她的三观正的可怕。
“李兄莫要在意,有师父的讲义相助,想必回山外楼之前我便能迈入先天了。”
李观棋温声轻笑若夏日清泉,“届时李兄若是再要气我的话可要注意点儿喽~”
李疏鸿无语,果然自己跟这种武林圣地真正的天才没法比,十七岁的先天......这已经快要跟昭阳差不多了吧。
而且昭阳可是有自己留给她的外挂的。
不过幸好自己也有外挂。
见李疏鸿老实了,李观棋于是便继续悠哉读书。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不错的,每日都与李疏鸿相敬如宾,而且可以聊很多有趣的事情,并且暂时也不用去思考什么天下大事,也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若是这样过一辈子的话也挺好的。
不,是最好的。
届时她在雒阳城中开一家蒙学堂再开一家书堂。
她可以教孩子们读书,时不时也能把李兄抓来讲课,书堂也允许穷苦人家的读书人来抄录书籍。
嗯,这样真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只不过她大概没想过钱从哪里来。
还有......有李疏鸿在的地方怎可能没麻烦?
而且李疏鸿也并不老实。
比如现在,他扭头看到不知何时睁开双眼打量自己的张道绫,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少年剑侠?”
张道绫撇撇嘴不屑一顾。
你不是李观棋对手就来欺负小道是吧,等着吧!等小道先天......
“嗯?不服?”
李疏鸿干脆直接坐到她旁边恶狠狠威胁,“等着吧!等回山外楼有你好看!别忘了咱们之间的事情。”
张道绫俏脸一白瑟瑟发抖。
她赶忙朝李同学求救,“李观棋!你看他!”
李观棋眼眸微抬瞥了二人一眼便又继续看书。
张道绫傻了,“你不管管他?!”
“李兄的事情我可管不到,只要李兄不作奸犯科,这种事没办法的。要说起来的话我与他熟识要更晚,你要比我更早些与他相熟,况且还有陈清焰呢,再说还有那位公主殿下,这种事李兄自己有分寸。”
李观棋与李疏鸿的感情就讲究一个水滴石穿。
多娶几个老婆?她没意见。
反正她不争不抢,难道李兄还能抛弃她不成?
虽然她向往打破常规,但终究还是在那种家庭长大,男子要传宗接代这种事情乃是正道,她没理由拒绝。
而且说实话,先不说李兄这种武道世家有没有正妻的说法,若是有的话,那正妻也轮不到她。
当初她走出这一步之前便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想明白了。
但名分这种事情她一定是要的。
张道绫大惊失色,“可小道是坤道!”
李观棋眼不离书澹澹道:“莫说你是坤道了,就算你是比丘李兄也不会放过你。说不定他还不允许你还俗留发呢。”
李疏鸿大惊,“贤弟果然知我懂我。”
李观棋翻了个白眼。
果然。
而且明明她是女子,李兄还非要称她贤弟。
而且他们俩确实有默契。
不,应该说他们四个其实都有默契。
最起码现在李观棋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位天榜第一并未出现,甚至可能已经仙去了。
而李兄有着某种秘法可以暂时使出极为强横的剑法。
他大概就是以此方式来装成那位天榜第一的。
这个秘密她会死死埋在心底,若是江湖上知晓那位天榜第一也许已经仙去的话......那李兄将会大难临头。
“唔......”
张道绫怂了,“在先天之前不能破身的,否则小道就完蛋啦......”
“允你。”
李疏鸿耸耸肩,“在下并非色中饿鬼,小道长你多虑了。”
笑死,这小道姑才是满脑子黄色废料好吧。
张道绫长出一口气。
她最怕的便是李疏鸿直接将她吃干抹净然后栓铁链戴项圈还不让她穿衣服。
在太平书院被软禁的这段日子她时常做梦。
梦里她似乎很怀念李疏鸿的怀抱,并且自认是他的宠物或是妻子什么的,甚至自己还称他为夫君!
当然有时称他为主人。
但这更可怕了!
唉......可她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坤道,她能怎么办呢?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届时等李疏鸿麻痹大意,她再找个机会跑路逃回太清观!
想必他也不敢直接打上门来......吧?
车厢内陷入沉默,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朝雒阳城赶去。
六日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口。
宅院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山外楼。
终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