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这世上有四种人

一行二十人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

只不过这一路上注定充满血腥。

难得的闲暇时光,马车上,李疏鸿正在闭目养神。

昭阳跪坐在他身侧帮他敲着大腿,忽然间她问了一句,“为何要留着黄仲郎?”

李疏鸿睁开眼反问回去,“你觉得呢。”

昭阳思索片刻,略有些迟疑,“莫非他其实......是我生父?”

李疏鸿脸上露出一个《是,大臣》中汉弗莱同款微笑。

俗称看傻子式微笑。

昭阳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我去问他!”

“他不会说的。”李疏鸿笑笑。

但昭阳一咬牙还是掀开车帘出去把黄仲郎喊了过来。

老黄虽然叫老黄,看上去也娘们唧唧的,但其实属于中年老帅哥,头发也是那种黑白相间梳的一丝不苟的模样。

主要就是气质差了点儿,唯唯诺诺的让人感觉不出他的帅气。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面对的是李疏鸿所以才这样。

“殿下?”

他有些奇怪公主把自己喊过来为什么却又不说话。

昭阳看他的眼神有点儿复杂。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母妃为什么会自尽?而且活着的时候一直指着自己骂“都怪你”。

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她眼眸微敛,淡淡道:“你与本宫母妃是什么关系。”

黄仲郎没搞明白她意思,“恩人对老奴有点化之恩。”

“别的呢?”

“别的没了。”

“你......”昭阳还是没忍住,“你确定没有祸乱宫廷?”

黄仲郎这才回过味来哭笑不得,“殿下是雪狐半妖,老奴是红狐,这不沾边儿,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昭阳继续追问。

黄仲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老奴至今......还是童男子......”

昭阳:“......”

她一甩手回了马车里。

“他说他是童男。”

“噗......”

李疏鸿差点没喷出来。

但为了高手逼格他还是忍住了。

“你还真问了?”李疏鸿乐了,“真的......太蠢了。”

昭阳抿着嘴面无表情,但李疏鸿看得出来她有点儿小委屈。

“但我是半妖。”

如果她母妃是人,那这岂不是说皇帝是妖怪?

但她兄弟姐妹中可没觉醒的半妖,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人。

所以......还是她母妃与外面的妖怪生下的她。

李疏鸿打量她半晌,忽然道:“这世上有四种人,知道是哪四种吗。”

昭阳摇头。

李疏鸿道:“第一种是死人,比如镇南王卢川,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你父皇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其实这是他忽然想到了穿越前一个布袋戏中的角色装逼的话。

他感觉放在这里很合适。

“第二种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目标,会严重受他人影响,这种是失败的人。”

昭阳问道:“那我是哪一种?”

“你是第三种,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一种。”李疏鸿看她一眼,“总是先入为主自以为是,一般我们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人——愚蠢的人。”

昭阳也没生气,反倒是若有所思,“这便是你以前所说的与那些愚蠢的人相同的思考方式?因为我下意识以为黄仲郎与我有关系,这也是大多数人得知这件事之后的下意识反应。”

“不错。”

其实李疏鸿自己第一反应也是这样。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说,毕竟他现在的形象是高逼格大佬。

昭阳点点头,“那第四种是什么人?”

李疏鸿沉默片刻,他正在回忆《金光布袋戏》中雁王上官鸿信装逼时的场景。

下一刻,他真元轻微外放,长发无风自动,“我。”

昭阳定定看着他,许久许久,才平静道:“我会努力成为第四种人。”

“呵。”李疏鸿笑道,“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昭阳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我想不到。”

“因为你没有我的实力。我之前说过,所谓智谋也需要实力做支撑。”

李疏鸿收回外放的真元停止了鼓风机吹动,“若实力足够强,便以不变应万变,反正目的一致,那杀几个江湖门派亦不非大事。”

“嗯,父皇他......”昭阳有些茫然,“真的像黄仲郎说的那样其实一直在关心我吗?”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谁知道呢。”

李疏鸿摩挲着下巴,“你难道没发现黄仲郎暴露的恰到好处吗。”

昭阳猛然惊醒,沉思片刻,才点头认同,“确实如此。”

黄仲郎暴露的时机太过“巧妙”了。

之前一路行来两三个月,黄仲郎依旧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要知道那时候李疏鸿对昭阳可谓是寸步不离,按理说他不可能瞒得过李疏鸿。

所以他传递消息的方式并非飞鹰传书,想必是在路上留下什么记号,然后不同记号代表不同意思。

诸如此类。

但昨夜他却十分突兀的大半夜跑出去飞鹰传书——要知道他们是在镇子上的客栈里,并非在荒郊野岭,那像过去一样留记号就行,为何要改变传递消息的方式?

李疏鸿思索一夜,觉得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改变自己跟昭阳的认知,让自己跟昭阳产生“先入为主”的念头。

也就是......“皇帝其实一直在关心着这个便宜女儿”。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就是皇帝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纯爱战神,他确实没别的想法。

昭阳眼神黯淡,“所以其实父皇依旧在利用我?目的是为了对付你或者安抚你?”

“那谁知道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李疏鸿表示无所谓。

事实上也确实不重要。

皇帝的目的也许是诸侯王跟节度使,也许是异姓王中势力前几的镇南王,也许是武林中的刺头,也许是纯爱真舔狗,也许以上全都有。

“以不变应万变,那些得罪过我的武林门派必须死。之后回京城,若皇帝是真的关心你打算培养你,那正好跟我的目标一致。”

昭阳歪头,“若不是呢?”

李疏鸿看她一眼,笑容温和,“一剑戳死了事,只要你狠得下心。”

昭阳毫无情绪波动,“我是你的工具,若他只是利用我,那我也会杀他。”

若真的只是利用,那她母妃的死......说不定就是皇帝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