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昔成程阿婆指完路，收回手就开始继续嗑瓜子，还随口说道：「据我所知，人类结婚的时候，媒人的地位好像还挺高的？程阿婆都这么去找他了，我寻思着，在婚礼结束之前，那个姓刘的应该都不会就挨菜刀砍吧？」
仝雨和萧雅志对视了一眼。
他们俩也觉得明昔说的挺有道理的，当场便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萧雅志也从明昔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抓了一小把瓜子，一边剥一边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个安全的护身服是不是就截止到婚礼结束那一刻。」
仝雨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说？」
明昔：「不用担心啊！」
她随口说道：「鬼迷心窍的人，一般不是都要坚持做一件事吗？但是只要这件事做完了，那种疯狂执拗的情绪自然而言也就散掉了。」
仝雨一听，想了想，恍然惊觉，这说的居然还很有道理。
他以前听到的关于「鬼迷心窍」的故事，绝大多数的篇幅都用在当事人和周围的亲朋好友对抗上了。
如果直接顺着他、让他去干，等事情成了之后，这人可能真的就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
而且这么一说的话，好像也不只是「鬼迷心窍」，好像任何事情都适用于这个结果。
刘先生在另一间阳面的卧室里，显然已经把门从里边给锁死了。
然而，对于成阿婆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用。
程阿婆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了，对于房间各处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了解。
走到门口，程阿婆随便转了两下卧室的门把手，发现拧不动之后，直接就转身去找钥匙了。
而她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足以把那个姓刘的吓得够呛，隔着门板，明昔他们都能听到刘先生在哪里喘粗气的声音。
同样有些锈蚀的钥匙，在插入锁孔时不免有些卡顿。
随着随钥匙转动时发出的「卡啦」机括声音，屋子里面刘先生的恐惧更是到达了顶点。
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指头咬得渗出血来，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引起女鬼的注意。
「你们看女鬼这边。」萧雅志突然小声说道。
明昔闻声抬头。
女鬼现在是在桌案旁边，半个身子侧过去，背对着他们。
不得不说，看不到那像是融化的半边面孔和身体，这个女鬼给人带来的恐惧感仿佛瞬间下降了许多。
桌案上摆放的所有菜肴，其实都相当于是供奉的香火，女鬼自然也就能随意取用。
她一直安静的站在桌案的一角拿东西吃，有种温顺而又平和的感觉，和仝雨、萧雅志他们想象中的女鬼形象，截然不符。
若非周围都弥漫着令人呼吸道灼烧刺痛的强酸的味道，这场面看起来其实还挺和谐。
另一边，程阿婆终于用生锈的钥匙慢慢的将那间卧室的门给打开了。
程阿婆老迈昏花的眼睛对上了无比惊恐的吴先生。
程阿婆咧嘴笑了出来，脸上的皱纹和沟壑愈发深邃，在客厅桌案上烛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仿佛一张嘴就能吃人。
程阿婆脸上根本止不住欣喜，那笑容太过沉醉和夸张，看得竟有些渗人。
程阿婆笑着和刘先生说道：「大媒人怎么还躲在这里面儿呢？吉时要到了，该你上场主持婚礼了。」
刘先生拼命的往缩，「不、不，饶了我，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救命……」
奈何被鬼迷了心智的程阿婆手上力道惊人。
她现在的动作，就和刚刚明昔丢垃圾一样，也把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太用力挣扎的刘先生从房间里硬生生地拖了出来。
女鬼一直在桌案边安静的吃东西。
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她才迟迟的转过头来，看向刘先生的眼神并没有多少恨意，而是有种陌生的茫然。
萧雅志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盯了女鬼一会儿之后，突然小声和身边的仝雨、明昔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鬼好像也呆呆的、愣愣的，感觉比程阿婆还像是被迷了心窍，失了神志的那种。」
明昔这边完全是一如既往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随口说道：「有什么不对劲吗？这个女鬼刚刚一直都在忙着吃饭呀！今天的供奉这么丰盛，忙着吃都来不及，谁还能在这时候掀桌子闹事不成。」
萧雅志扶额：「……」
他算是发现了，明昔是真的心大。
对上他无语的眼神，明昔毫不示弱，也瞪了萧雅志一眼，「我还发现女鬼喜欢吃素了，不然呢？」
萧雅志一时间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仝雨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女鬼身体完好的那半边身体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