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蔷薇入我梦 (七)

玄溯两只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捧着她脸,在她脸上也响亮吧唧了一下,奶声奶气的说:

“小母后最好!”

这孩子为了区分两母后,管阮薇叫小母后,管于初梦叫大母后。

溯儿突然这么说,阮薇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下意识拿她和初梦比较了。

“大母后也好哦!大母后很爱很爱你旳!”

玄溯歪着脑袋说:“大母后不陪皇上。”

宫里人都管他喊皇上,他就自称皇上了。

“因为大母后很忙很忙,特别特别辛苦,”阮薇认真耐心的跟他说,“她把很多事都包揽了,我才能有很多时间陪你玩呀。”

玄溯大眼睛眨了眨,仿佛听明白了,点了下头。

-

齐亦呈来找阮薇,说玄政要见她的时候,阮薇下意识的想拒绝。

“太后娘娘还是去吧。”齐亦呈低着头,不太敢直视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见面,瑾王殿下不会做出什么来的。”

这倒也是。

溯儿在午睡,阮薇叮嘱小桃多摸摸他的后颈,别让他热到了,便出宫去见玄政。

玄政在宫外庆园中一座凉亭中约见她。

两人间一盏紫砂壶,两个青瓷杯。

玄政提壶倒茶,这一回,阮薇很友好的接过手。

“何事?”

玄政开门见山的问:“青陕总督江御特地来金陵见了你一面?”

阮薇茶杯都搁到了嘴边,顿住放了下来。

“是江御主动求见我,事先我并没有联络过他。”

果然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江御把罪证交到她手里时,她也问了句,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呈交给于太后,为什么是她?

江御说怕于太后日理万机没空见他,才找了她。

阮薇觉得这理由够牵强,却也勉强解释得过。而这份罪证都到了手上,她又凭何不用。

玄政道:“江御大老远来一趟金陵,那么多故交他都不见,就只见了你。阮太后,他何时同你私交匪浅?”

阮薇也不慌,反问:“你那么轻易查到他来见我,就不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是定有的,只是不知哪种蹊跷。”玄政似笑非笑道,“狼狈为奸的那种?”

“我入宫前江御就已调离金陵,想狼狈为奸也得先联系得上吧?”

阮薇笑道:“瑾王,你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去质问初梦,再是来质问我,究竟是什么让你突然这么沉不住气?”

玄政眸色一黯,他潜意识里,对阮太后不只是质疑,而是认定了她有罪。

他对阮太后的印象实在太差,这种印象让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那种恶事出自阮太后的手是非常有可能的。

阮薇想跟他吵架来着,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问题解决了。

“我猜,你是不是答应了你母妃,绝不让宴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玄政抬眸看她,目光紧锁。

阮薇便知自己猜对了大半,继续道:“你说你不屑栽赃陷害这种小人行径,那么当初把楚霖怀塞进宫的难道不是你?”

玄政神色微微一顿,苦笑:“初梦还真是把我们的对话,事无巨细的告诉你。”

不屑这种卑劣小人行径,这话是他对初梦说的。

“你不对宴商遇来那一套,是怕初梦看穿你跟宴家有旧怨在吧?”

阮薇绵里藏针,话中带刺道:“你纵使有本事阻止宴家人东山再起,那初梦的母亲呢,你敢动一下宴青凌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必然吹又生呐。”

她对于夫人实在尊敬不起来,连名带姓的就这么称呼了。

不过论她如今太后的身份,这么叫也不算有失分寸。

玄政直直看着她,眸光趋冷,缓缓后,低低笑了一声。

“阮太后,你这是在激我?”

阮薇喝了口茶。

玄政浅笑道:“我竟然不知,阮太后和于夫人也有恩怨?”

其实从前算不上有,只是看不惯。如今才算踏踏实实有了恩怨。

怪只怪宴青凌早早的利用过江夫人,而江夫人把她们的关系说得曾经那么的亲密。

如果江御是受人指使而来,非要把这盆扣她头上,那么渔翁得利的那个人,除了宴青凌还能有谁呢?

玄政已经够看她不顺眼了,宴青凌还来雪上加霜。

阮薇云淡风轻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应该懂的,若这个王你擒不了,你倒不如直接撂摊子算了。至于唐严礼那边,的确不是我做的,而且我会尽力帮你一把。”

只是帮唐洗个罪名,倒不是帮唐上位,助玄政壮势的事她绝不会做。

“你如何帮?”

阮薇给他指了个方向:“你可以找于继昌谈谈。”

这还要看,于继昌究竟对宴青凌容忍到什么地步。

-

“回来了?”

于继昌深夜回的府,宴青凌还坐在那椅上,点着盏烛灯候着。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就来替他宽衣解带。

自从于继昌重回相位,他们之间又恢复和谐恩爱的夫妻生活。

于继昌看着那盏烛灯,淡声道:“我明日会去跟闺女说,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宴商遇不合适。”

宴青凌为他解腰封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很随意的口吻问:“为何?”

于继昌轻推开她的手,自己褪下外衣,放在一边,转过身来看着她:“尝到了这样上位的甜头,他今后为官的手段亦会如法炮制。”

宴青凌仰着脸看他,良久后,抱住了他的腰肢。

“商遇是个好孩子,你做姨父的,怎么这样说他呢。”

于继昌没有动弹,只是说:“原本我也在帮你,商遇的胜面是大过唐严礼的,你为何偏要做出那般事来?”

作为原先的户部尚书,他的提名分量会很重,再加上于太后的认可,唐严礼是很难赢得过的。

可宴青凌却不踏实,非要毁了唐严礼。

“青凌,除去了唐严礼,不代表瑾王那里就没有别人可以提上来了。”

于继昌拍了拍她纤瘦的背,道:“你不要把那点手段用在官场上,这样旁人只会议论宴家人上位的手段极其龌龊。”

宴青凌猛地推开他,戳着他心口说:

“你光明磊落?你敢摸摸你良心,当年出手把我爹我叔伯拉下马的时候,你是不是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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