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赵两国的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远在齐都临淄的齐侯吕壬,又一次召开了大朝会,与群臣商议是否出兵救赵之事。
早在吴赵大战还未爆发前,知道赵国仅凭一己之力,独木难支的赵鞅,很是果断的派出了许多使者,请求齐、宋、鲁、卫、燕、中山这六个诸侯国,发兵救赵。
但,列国都畏惧于吴国的强势,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持观望态度。
准确来说,诸侯们是想看看齐人的态度。
就综合国力而言,齐国仅次于吴国,是“老二”。
当然,老二与老大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架不住各个诸侯国,谁都不敢先出兵,生怕惹得吴国记恨,祸及自身。
当祁县之战的消息传来之后,齐国朝野上下,一片惶恐。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齐侯吕壬不得不召开大朝会。
“国君,眼下赵国已经及及可危。”
右相阚止手持牙笏出列道:“祁县,是晋阳通往上党高地的必经之路,是赵军的重要粮道。现在吴国的公子章率兵占据了祁县,又将赵君大败而归,吴军已经阻隔了赵人的粮道。”
“因此,长平前线的赵军在得不到任何新锐之卒,以及粮秣辎重增援的情况下,势必军心大乱,全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国君,赵国若亡,或者是跟韩魏两国一般臣服于吴国,背上沉重的国债,三晋势必沦为吴国的囊中之物。”
“而后没了三晋作为吴军东出的绊脚石,吴国势必进一步东扩,危及宋、鲁、卫三大中原诸侯国,甚至是我大齐!”
阚止一脸沉痛的神色,叹气道:“国君,唇亡齿寒矣!”
“当今天下,没有一个国家能跟强吴分庭抗礼,赵国不行,齐国也不行!”
“倘若三晋臣服于吴,扩地东方,臣唯恐下一个被吴蛮子讨伐,被吴蛮子覆灭的国家,是我齐国!”
“请国君出兵救赵!”
阚止的话音一落,朝堂之上的群臣,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对于是否出兵救赵的事情上,齐国的公卿大夫们商议了许久,终究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赵国的形势危如累卵,齐国以及其余诸侯国再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话,侵略成性的吴蛮子,下一个进攻目标,指不定正是其余国家。
话说,自齐侯吕壬继位以来,就成了田氏的傀儡之君。
政由田出,祭则吕氏。
好在田乞已死,吕壬得以收回了一些作为国君的权力,前不久适才任用田恒与阚止为左、右相。
作为齐相,田恒主张袖手旁观,不与吴国发生正面冲突。
阚止则是主张出兵救赵,跟吴国死磕到底。
迫于田氏的强势,朝堂之上,力主按兵不动的卿大夫居多。
“左相,你意下如何?”
齐侯吕壬将目光放在了田恒的身上。
他要过问田恒在这个事情上的意见。
田恒想了一下,便道:“国君,臣还是认为,不宜跟吴国爆发战争。”
“吴,大国也,虎狼之国。”
“其疆域方圆上万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商贸繁荣,带甲之士不下百万,车万乘,远非我齐国所能比拟!”
“吴国伐赵,未尽全力,吴王还在河东、颍川、上党一线,部署了不少重兵,就是在防着列国出兵救赵!”
“一旦齐国跟吴国开战,吴王势必震怒,发大兵以攻齐,届时二三子恐将悔之晚矣!”
一听这话,朝堂之上的公卿大夫们,都不由得面露惊恐之色。
对于吴国的强大,他们都是心有余季的。
要不然,岂会瞻前顾后,一直不敢出兵救赵?
“左相此言差矣!”
阚止反驳道:“正因吴国强大,我齐国更要出兵救赵!”
“而今吴国之强,吴国之大,前所未有,哪怕是当年的霸主晋国,比起今日之吴国,都逊色许多。”
“吴国之人口,多于天下列国;吴国之疆域,是列国的三倍不止;吴国之财富,是列国的五倍;吴国之军力,冠绝天下,而且武器之精良,战力之强劲,列国莫敢相比。”
“如此吴国,何不能一统天下?”
顿了一下,阚止语重心长的道:“吴王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
“他是想扫灭列国,一统天下,成就前无古人的伟业!”
“若诸侯尚且首鼠两端,对出兵救赵之事模棱两可。那么,臣料想,日后吴军东出,势必逐一踏平列国,到时候齐国何以自处?”
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阚止的这番话一出,就连田恒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了。
若齐国都被吴国灭亡了,田氏这么多代人为之奋斗的“田氏代齐”,如何能实现?
见到田恒终于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后,齐侯吕壬下定决心,任命阚止为大将,鲍牧为副将,整军八万,准备出兵救赵。
同时,吕壬还遣使到宋、鲁、卫、燕四国,甚至是韩魏两国,让列国一起发兵救援赵国。
……
时间进入吴王庆忌三十年,即公元前484年,农历四月末。
庆忌亲率三万步骑,绕过赵军的长平,进抵祁县,跟公子章合兵一处。
屯驻于祁县的吴军,有四万多人马。
而在祁县之败后,狼狈逃回晋阳的赵鞅,决定再次征召兵员,耗尽最后的国力,准备对祁县发起进攻,跟吴军拼个鱼死网破。
由于祁县被吴军占据,晋阳通往上党之地的粮道,被吴军的铁骑尽数拦截,所以赵军无法将粮秣辎重送往前线。
再这样相持不下,最后前线的十余万赵军,势必会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为此,赵鞅临时征召了数万兵马,又联合中山国的军队,朝着祁县进发。
总兵力,大概是八万人,只是战斗力……差强人意!
在祁县的板山附近,偌大的旷野之上,吴、赵、中山三国十余万人马,正在对峙。
两军阵前,作为主帅(国君)的庆忌与赵鞅,来了一次会谈。
庆忌命人放了一张桌子,两张席子,并在桌上放了一壶酒,两只酒樽,似乎是想跟赵鞅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