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吴越之盟

御儿江之上。

阳光明媚,波光粼粼。

一艘巨大的楼船横贯在江面之上,江道两侧,尽是旌旗蔽空,披坚执锐的甲士井然有序的站成一个方阵,目视前方,脸上都是坚毅的神色。

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吴越双方都将派出五十人随行,一同登上这艘楼船。

江岸,越王允常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登船的庆忌等人,暗自数了一下,约莫是五十人之数。

不过这艘楼船是属于吴国序列的,庆忌若是执意难免谋害他的话,想必早有更多的刀斧手藏在船上。

随即,允常又转念一想,以庆忌的勇猛,貌似即便不以人多势众欺负他,依靠自身的武力值,照样是能擒杀他允常的!

杞人忧天,杞人忧天矣!

允常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抛之脑后,随后领着大司寇鹿鸣等人缓缓的登上楼船。

甲板之上,早已设置座席,供给宾主落座饮宴。

“越王!”

作为主人的庆忌首先招呼一声。

“哈哈哈哈!寡人早在会稽之时,便听闻吴王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也!”

允常故作随意的作揖道:“吴王,寡人这厢有礼了。”

“越王不必多礼,请上座!”

庆忌一把抓着允常的手臂,亲自将他引到上首的位置坐下,随后自己则是坐在一侧。

平起平坐!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允常深知吴强而越弱,故而放低自己的姿态,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各自落座后,庆忌又拍了拍手,命士卒送上酒菜,开始饮宴。

“越王,此番御儿江之会,寡人临时起意,不及妥善筹划,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越王多多担待。”

庆忌笑吟吟的道。

“哪里哪里。”

允常摇摇头道:“得吴王盛邀,寡人倍感荣幸之至!”

“吴王若是不嫌弃,欣赏一下我越国的舞乐如何?”

“善!”

庆忌并没有拒绝。

毕竟,王公贵族们的饮宴,这项娱乐活动若是少了美酒佳肴,少了丝竹之音,少了舞姬的曼妙舞姬,未免显得过于单调!

这一次,庆忌的真正目的是出巡吴国各地方,而非只是为了与允常会于御儿江,所以根本不会准备舞乐。

庆忌此举,正是想试探一下,允常的底线何在,敢不敢凡事都跟吴国对着干?

事实证明,允常是识时务,有大局观的。

对于庆忌的一些过分要求,他甚至都能一一接受。

接着,伴随着舞姬摇动曼妙的腰肢,一颦一笑,水袖飞舞,琴、瑟、筝、编钟等乐器,也都在乐师的演奏之下,倾泻出一种婉转动听的音符,让人禁不住沉醉于其中。

不得不说,越国的舞乐,比之吴楚两国的舞乐,多了一些柔性美,使人感到十分的舒适!

“越王可知,寡人此番邀越王你会于御儿江,所为者何?”

“这……还请吴王明示。”

允常的确是想不通,庆忌邀请自己会晤,究竟有何目的?

弭兵?

结盟?

吴越两国早已订立互不侵犯的盟约,庆忌没必要多此一举的跟允常会盟,重修于好。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庆忌打算对允常不利,试图谋害允常……

庆忌若是知道允常此时的想法,定然会嗤之以鼻的。

庆忌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但能堂堂正正的击败敌人,也绝不投机取巧,使用阴谋诡计坑害敌人。

谋害允常?

庆忌还不至于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越王,令嫒季蔻,是寡人的妻子,吴国的王后,归根结底,越王是为寡人之岳丈也。寡人若与岳丈素未谋面,岂有此理乎?”

庆忌假惺惺的道。

闻言,允常忍不住心生鄙夷之情。

这都是庆忌的借口!

岳丈?

女婿?

庆忌与允常之间的确是有这一层关系存在,只是国家社稷当前,所谓的翁婿关系压根儿就是无足轻重的。

像上一次,越国就趁着吴楚两军鏖战于鸩兹,大举进攻吴国,允常又岂能念及情分?

不过,庆忌叙吴越之好是认真的。

“再者,寡人以为,吴越两国,国人同宗同源,一衣带水,源远流长也。在大周尚未定鼎中原之前,吴越之地,尚属荆蛮山越混居之所,不服王化!”

“至我泰伯奔荆蛮,建立勾吴,汝越国也被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焉,吴越皆敬奉周天子为宗主,其方言、文化、习俗大体相同也。”

顿了顿,庆忌又缓声道:“越王,吴越之好,弥足珍贵也。”

“何以近数十年来,吴越两国相互攻伐,以为世仇?”

听到这话,允常颇为尴尬的笑道:“吴王,寡人确实不知。”

“此皆楚人之功也!”

庆忌掷地有声的道:“是楚人挑拨离间,使吴越彼此征伐不休。吴越两国,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也!”

“两国本该如同兄弟,亲如一家,何以将彼此视作敌寇?”

对于庆忌的这一问题,允常实在不便回答,只能尬笑不已。

吴越两国亲如一家?

庆忌怕不是还活在梦里!

现在的天下,乃是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不进则退。

越国地处南蛮之地,扩张方向,除了北方的吴国,就是南面的百越、三夷。

向南方的不毛之地扩张,对于越国的利益不大,而向北方的吴地进取,越国又是有心无力……

所以,此时的越国实际上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但,作为越王的允常十分清楚,一旦坐视吴国继续强大起来,最后遭殃的定然是越国。

允常可不想成为亡国之君!

“吴王,现在吴越两国,可不是亲如一家乎?”

允常一脸恭维的神色笑道。

“吴越结为兄弟之邦可矣。手足之情,何以互有防范?”

庆忌微微一笑道:“越王,实不相瞒,寡人欲同越王你达成共识,削减边塞之师。”

“以御儿江为界,百里之内,吴越两国之军不得过千人,并互设官吏监督,如何?”

“这……”

听到庆忌的这番话,允常不由得迟疑起来。

庆忌此举,究竟有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