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奇人奇相

河岸边上,得知来者是臭名远扬的鲁国大盗盗跖后,包括曹渭等商贾在内,所有人莫不畏之如虎!

盗跖,姬姓,展氏,原名展跖,又名柳下跖,出身鲁国贵族,是鲁国上大夫柳下季的异母弟,庶出。

他的先祖,是大名鼎鼎,至德至善的“和圣”柳下惠,那个坐怀不乱的男人。

说起来,盗跖一族还是鲁孝公之子公子展的后裔,属于鲁国的公族。

只因为先祖公子展已经脱离公族,是故氏“展”,因柳下惠食采柳下,所以盗跖又可以被称之为“柳下跖”!

原本家世显赫的盗跖,究竟出于何种原因落草为寇,聚众叛乱,世人都不得而知。

但是,包括庆忌、曹渭在内,都听说过盗跖麾下有九千之众,时而分散,时而聚合,侵暴于诸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样的盗跖,列国都为之深恶痛绝,偏偏又奈何不了他。

所以,此时的盗跖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盗,谁都不敢小觑他,即便是庆忌这样的一国之君,也不例外!

“二三子,留下钱财,尔等皆可活命。是财重乎?是命重乎?尔等可自行掂量!”

盗跖见到河岸边上的人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只是淡淡的说出了这等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

此时,河岸边上的商旅、士子已经被盗跖麾下的部众团团围住,背后就是湍急的河水,无路可逃!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破财免灾,要么奋起反抗。

前者失财,虽有锥心之痛,但好歹人能幸存下来!

后者有着极高的人财两失的可能性,实属划不来!

故而,在盗跖的这一番威胁的说辞下,在一众贼寇手中兵器的震慑下,包括曹渭在内的商旅都不得不低下头,吩咐随从将值钱的财货都交出去。

至于血气方刚的士子们,虽有心反抗,奈何孤掌难鸣,只能配合的将身上已然无多的财物拿出来。

见状,盗跖好似斗胜的公鸡一般,昂着头,得意的瞅着过来交钱买命的人。

自己的名望如此好使,怎能不让盗跖骄傲?

“且慢!”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如其来,立刻响彻四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庆忌正准备挺身而出,阻止众人这般“助贼”的行为,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这不禁让庆忌心生好奇,跟着将疑惑的眼神探视过去。

只见喊出这句“且慢”的,是一名天生异相的中年男子。

他的身高九尺有余,高于庆忌,后者目测应在一米九以上!

其面相并不丑陋,但十分奇特:此人头顶中间凹陷,似山丘一般,鼻孔朝天外翻,眼睛凸出,大暴牙齿,大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

他的身材看起来不大匀称,但穿着朴素的灰袍,以布带木簪束发,相貌儒雅,使人容易因其温和而充满正气,威严而不凶猛,谦虚而和气的内在气质所强烈吸引。

奇人奇相!

庆忌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一声。

古往今来,有着奇特的外貌特征的人,往往不是普通人!

如大舜、重耳、项羽、陈霸先等等千古帝王,天生异相,是为重瞳,即眼睛里长两个瞳仁。

什么肋骨连成一片,耳大垂肩,鹰视狼顾等等,相貌奇特,但庆忌估摸着他们只是sheng理上畸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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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相,可能纯属扯淡,或者纯属巧合!

眼下这个中年男子,好似儒生一般,腰佩长剑,立于戎车之上,附近还有十多个作士子打扮的人,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护卫在他的左右。

如此看来,这人不简单!

“汝是何人?”

盗跖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个打岔的中年男子。

后者则是不慌不忙的吩咐一声,让驾车的年轻士子驱车上前,跟盗跖一行人对峙起来。

面对着一众盗贼那凶神恶煞的目光,中年男子浑然不惧,缓缓的向着盗跖作揖道:“将军,在下孔丘,与将军同为鲁人。”

“说起来,将军之兄柳下季大夫,与孔丘还是至交!”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居然是孔夫子!”

“据闻孔夫子在曲阜编纂书籍,聚徒讲学,传授教义,何以现身于吴地?”

“非是稀奇之事矣!孔夫子有弟子甚众,常周游列国,规劝诸侯行仁义之政,只是未得重用。”

“孔子今入吴,莫不是听闻吴国变法,有意仕吴?”

对于孔子的出现,在场的人无不深感震惊。

此时的孔丘,虽尚未达到历史上“万世师表”,被誉为千古圣人(至圣)的地步,然其名望,早已家喻户晓!

上至诸侯,下到士大夫之族,凡有识之士都无不听说过孔丘的事迹。

孔丘年少成名,跟他交往过的,也都无不是老子、季子(季札)、晏子(晏婴)子产等这样的当世贤人名士。

但,孔丘空负盛名,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一国的重用,这让人唏嘘不已。

如今,代表“仁”的孔丘,与代表“恶”的盗跖,二者之间相互碰撞,究竟能激起怎样的火花?

在场的人都无不好奇。

此时,听到孔丘提起自己的兄长柳下季,盗跖不禁嗤笑一声,说道:“某还以为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不避斧钺挺身而出,原来是郁郁不得志的孔夫子!”

盗跖的这番话,挑衅意味极重。

但是,孔丘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然一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孔丘郁郁不得志,将军便得志乎?”

“生杀予夺,岂不得志?”

盗跖一脸讥讽的神色,道:“孔丘,你信不信,某只需一声令下,你便身首异处?”

“孔丘信。然,丘临死之前,有遗言,还请将军静听。”

孔丘又朝着盗跖行了一礼。

盗跖只是轻蔑一笑:“素闻孔夫子能言善辩,仁义道德不离于口。也罢!孔丘,看在汝与家兄是为故交的份上,某便予汝一个机会。”

“若你能说服某,你说的话能让某信服。某便放过尔等,不取一物,令尔等得以全身而退!”

“当真?”

“某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