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且徐行
许初一刚听完故事那会儿,其实是有些失落。
要不然也不会独自离开,掏出钱袋子,用从游侠儿那赚来的,仅有几枚的铜钱买上一碗酒。
倒不是他自己想喝酒了,而是想将这碗酒给他的封大哥。
游侠儿哪里说得是那个死后还不得安生的乞丐,分明说得是他自己啊!
联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了游侠儿,看他在村里为村民出气,抓了那只墨色蟾蜍后,村民的那一副嘴脸。
少年觉得,自己的封大哥直到现在还能如此,属实是不容易。
许初一从身穿螭虎衣裳的少年旁走过,二话不说就将手上的那碗酒递给了游侠儿。
“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了?你怕不是下什么毒了吧?”
游侠儿盯着那碗酒,嘴角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你收不收啊?不收就算了!”见游侠儿疑神疑鬼的,许初一没好奇地说道。
不光是说,拿着酒碗的手还有了收回的意思。
“别介啊!我收!我收!”
封一二见状,赶忙伸出他那仅有的一只手抓了回去,仰头喝了起来。
这些年,许初一将穷人家孩子精打细算的本事学得那叫一个全面,游侠儿还真就没占到几分便宜。
现如今倒好,少年主动掏钱给自己买了碗酒,这等好事,他怎么能够放过呢。
看到这一幕,贵公子显然有些呆了,眼前的独臂高人哪里还有什么仙人模样,分别与自己府里那个贪酒老头没什么区别啊。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许初一低下头瞅了他一眼,极为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跪着啊?他都说收了,你在这擦地呢?”
“噗……”
一口酒还没咽下呢,封一二便直接喷了出来。
果然,这酒没那么简单,这小子也没那么好心。
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封一二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
“收不收啊!不收就算了!”
“我收!我收!”
合着许初一说得更本就不是酒,而是脚底下这个过惯了荣华富贵,不曾瞅见半点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许初一白了一眼游侠儿,转身坐到一边,喃喃道:“别的人做师傅,都巴不得多收几个徒弟,像是这种出身显赫的,更是求之不得。你倒好,眼瞅着肥肉不吃,还要踢两脚!”
一开始还有着拜师念头的贵公子,此刻则有些后悔了。
“这……依晚辈看……要不……算了吧?”他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
“放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封一二不知怎地,竟然也一改之前百般不愿的模样,冷哼道:“我先问问你,若是你,你失望吗?”
“唉……”
贵公子叹了口气,整个身子也随之瘫软了下来,不像之前那般挺拔了,“若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可是失望过后也就没什么了,不是还有那个得了救的清官吗?不是还有那个老妇人吗?不是还有那个大胸脯的老鸨子吗?这就够了,更何况,您不是也说了吗?一文钱不少了!”
封一二眨了眨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关鸠!”贵公子眯起眼,喃喃道:“关关雎鸠的关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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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字不错!”,封一二笑了笑,低下头将那碗酒递了过去,盯着对方的眼睛,打量了许久。
“大胸脯的事你最好忘了!免得以后多嘴,被你师娘听着!”
抵境洲,衍崖书院。
已经做了书院女先生,只是坐的不太稳的沈璘看着熟睡的女孩,满脸愁容。
突然,天上一道阴影闪过,不一会便有一个男子匆匆落地,正是那只追随了沈知秋多年的大鹏——张管事。
“小姐,姑爷的信。”
沈璘站起身,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花,接过了那封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书。
一身紫色儒衫的女子只是看了一页,便放下了书信。
“龙雀那边起身了吗?”沈璘问道。
张管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起身了,预计还有几日就能到溪河洲了。到时候必然有不少麻烦,咱们这边要不要和梅陇镇那边说上一声?”
“不了!当时候他们自然而然能走掉!”沈璘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紧张,俨然有了书院当家先生的模样。
“小姐!姑爷说他什么时候回家乡了吗?到时候还不你也跟着……”
张管事的话还没说完,沈璘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我还能去哪啊?这书院也离不开我啊!张伯,别说了!”
夜深人静,沈璘拿出那封足有五十来张的书信,一遍遍地看着。
先前所写的不过是些他俩自认识起至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
后面则是说了一个他曾经与她说过一遍的悲情故事。
沈璘看到最后,依然是泣不成声。
几日后,稷下学宫那边来了个名叫龙雀的年轻书生。
那个书生用的是衍崖书院那边带来的帖子,险些被看门的管事给打了出去。
要不是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直接叫出了儒家亚圣的名讳,恐怕就连门也进不去。
其实他也真没进去门,因为言希是出门去见他。
当年轻读书人说了他所见的那出戏,言希忍不住眯起了眼。
掐指算来,这戏已经唱了足足小几年,虽说没有点名道姓,不过最后一山一水不相逢,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出所料,不用他言希亲自发话,只是偷听的几位贤人便已经安耐不住分别跑向了书院其余几个圣人的书房了。
也就是当日,稷下学宫多了一位贤人,还是与衍崖书院有些渊源的贤人。
更让其余贤人羡慕的是,这贤人居然还未曾踏入学宫。
不过对于龙雀来说,这一切属实有些扫兴了,本以为来了之后随随便便传个话,自己回去等着就行了。
没想到,言希竟然直接让他补了贤人空缺不说,竟然让他直接带着一洲的读书人去围剿梅陇镇,势必要将那个说书人与戏灵给带回来。
现在倒好了,自己平白无故成了贤人,还只是个空有其名的贤人。
虽说名头是空的,可他清楚,文诸公那边自己可是做了实的,自己若是遇到了他,少不了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