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扼住萧韶光纤细的脖颈,目眦欲裂道,“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害惨了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她知道赵宛舒如今跟萧承煜是有婚约的,那么一旦萧韶光死了,还跟自己有关,那么萧承煜定然会跟赵宛舒有隔阂,也不会再成亲了。
江逐月如今就是损人不利己,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她就想着自己不好过,那么也不能让赵宛舒快活!
她并不觉得今天是错误是自己造成的,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赵宛舒。
她好像一直以来就仿佛脑回路出了问题。
她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赵宛舒身上,仿佛是从知道自己被替换了身份后,她就理所当然地去打压,去欺辱赵宛舒。
好似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一切错误都是被逼迫的。
萧韶光被紧紧地掐紧了脖子,根本无法呼吸,他想反抗,可他本来就在病中,根本没有足够力气反抗。
他那点小猫儿一般的力气,对于如今发疯的江逐月而言,毫无作用。
很快,萧韶光变得绛紫色,嘴巴无力的张开。
江逐月眼底都是恶毒的光,仿佛淬了毒的毒蛇吐出了蛇信子,马上就要把萧韶光给吞没殆尽时,曹夫人那边也终于发现了萧韶光的失踪。
曹夫人慌忙召集人去寻自己的儿子,如今萧韶光身体不好,她就怕他是起了脾气,想跑出去找萧承煜或者是赵宛舒,今天寺庙里人那么多,他要是跑出去,叫人拐跑了可如何是好!
曹夫人急得不得了,只能把带来的丫鬟们都发动出去找人,她自己也闲不住,想要往外头跑,却被贴身嬷嬷给扶住,安慰道,“夫人,您别着急啊!咱们肯定能找到小少爷的,我已经喊人去通知寺庙里的住持了。”
“有住持出面,小少爷肯定会安然无恙的。您的身体也不大好,您先歇一歇。”
曹夫人哪里还有心思歇息,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出去找人,只是,她的视线突然落到了旁边安静的厢房,就有了个想法。
“你说,小光会不会躲到这里面去了?他现在生了病,哪里跑得了太远……”
该不会为了避开她,所以特地跑到隔壁躲起来了吧!
毕竟,他人小个头矮,寻个旮旯里一窝,也很难注意到。
贴身嬷嬷愣了愣,也觉得有些道理,“那我们去看看?”
曹夫人想起方才江逐月脸上的伤,还有些害怕的,可到底是担心儿子的心思占了上风,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走。便是惊扰到了人,回头给她们江家赔个礼就是……”
这般说着,她让贴身嬷嬷扶着自己快步走了进去,可这才抬头,就看到了让她肝胆俱裂的一幕。
江逐月竟然在掐萧韶光!
曹夫人脑子一瞬间就懵了,然后动作迅捷地冲了过去,大骂道,“你这个贱人,你这是干什么!快,快放开小光……小光……”
可江逐月就跟个疯子一样,手用得力气极其大,曹夫人这样养尊处优的夫人,竟然一时还掰不开她的手。
眼看着萧韶光就要被掐断气了,贴身嬷嬷也反应过来,帮着一起掰江逐月的手,而曹夫人更是直接低头一口咬在了江逐月的手上。
江逐月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曹夫人连忙把身体都软了的萧韶光搂在怀里。
萧韶光此时满脸青紫涨红,眼睛里都充血了,脖子上两个鸡爪般深刻的伤痕,他看了眼曹夫人,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曹夫人吓得神魂皆散,她拼命抱着萧韶光摇晃,“小光,小光,晨曦,你怎么样了?你理理娘啊!呜呜,你不能有事,不然你让娘怎么办啊……”
嬷嬷也被这一幕吓傻了,她颤抖着手想去摸一摸萧韶光的鼻息。
江逐月虽然也很疼,可看着这一幕,她就倍感畅快,她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活该,活该,都是报应啊!死了,死了才好啊……”
“你个疯子……”
这时,江家的嬷嬷也带着江明衡回来了,一道返回的还有那位看诊的大师,此时看到大师折返,贴身嬷嬷仿佛找到了希望,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过去。
“大师,大师,求求你,快给我家小少爷看看吧……他,他都要被掐断气了,他不能有事,不然我家夫人就……”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萧韶光死了,自家夫人会不会疯掉。
大师眉头一蹙,面色严肃地快步走了过来,好在曹夫人还有些理智,把怀里的萧韶光交到他的手里,并着急地问道,“大师,大师,我的小光还有救吗?不不,你一定要救他啊,只要他能活,让我做什么都行,他不能有事啊……”
大师倒是也没推辞,他摸了摸萧韶光的喉骨,没有断,心里也有了数,颔首道,“我尽力而为。”
说着,就全神贯注的急救。
而曹夫人听到他这般说,仿佛真的找到了救星,她略略松了口气,耳边再听到江逐月的风言风语时,她不由咬紧了牙关,扑过去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这回,她眼底没有了害怕,只有愤恨。
“你个大疯子,我家小光只是个孩子,又不曾得罪你,你做什么对着他下这样的狠手!我告诉你,小光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赔命!”
江逐月被打得脸上的伤口又绽放了,她疼得又是一抽,她咬紧牙关道,“啊呸,那也是他活该!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我好好儿的躺在这屋里,是他先进来的,又不是我让他到我床前的,他自己脑子有坑,怪我什么事儿……”
“你——”
曹夫人自然不知道萧韶光为何会来寻江逐月,此时听她这般说,一时是又愣又怔,可饶是如此,她心里的恨也没少半分。
江逐月也是如此。
她就恼,方才怎么没再下重一点手,不然萧韶光早就死了。
哪里还有人施救的时间!
好在这时,江明衡也反应过来,他快步走了过来,眼看着江逐月还在这狡辩,他本来还对妹妹受伤的事情感到心疼震惊,可听到她竟然对这个孩子下杀手,心中又是又惊又怒。
他走到江逐月身边,没忍住抬起了手,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江逐月见到她哥哥,身体不由一僵,她抬起头,眼眶都是疼出来的泪水,“怎么,你也要打我吗?”
江明衡看着她脸上深刻的伤痕,以及满脸的鲜血,到底是没下手,而是咬紧了牙关,瞪了她一眼,扭头转向曹夫人,拱手道:“在下江明衡,这位是我的妹妹,是在下管教无方,还请夫人见谅!”
“就见谅二字?我儿子可是差点丢了性命的!”曹夫人气得跳脚。
江明衡很清楚如今的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闭了闭眼,深深地鞠躬到底,“非常抱歉,令郎无论有任何状况,我们都会负责到底。若是……我会把我妹妹送去县衙判决的。”
这就是说萧韶光若是死了,那江逐月就抵命的!
江逐月一愣,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明衡,尖锐喊道,“江明衡……你怎么敢……”
她可是他的亲妹妹!
他为什么就不想着护着她?
曹夫人可没有被他三言两语给唬住,她冷冷道,“我儿若是出事,便是你们有江阁老护着,我也绝对不会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抵命!不,你们根本无法跟我儿的性命相提并论!”
江明衡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
他现在格外疲惫,他甚至连求情或者是求谅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实在是没脸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出门前明明都是好好儿的,怎么就分开这么一会儿功夫,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给江逐月擦屁股,他其实也累了的。
旁边江家嬷嬷也是一脸震惊,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惹恼了安平公府。
她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心里的算盘也叽叽咕咕打得响亮。
本来江逐月被自家小姐刺伤了,她还想着回头说出来,让江明衡谅解呢!
如今看到江逐月自己作死,她不禁松了口气。
最好能遮掩过去,便是再如何,他们江家出面若是解决了安平公府的这桩事,那江逐月被伤的事情也能摆平了。
这般想着,江家嬷嬷也就没那么着急了,只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看着。
好在很快大师就把萧韶光给救回了,只是他的喉咙伤到了,这阵子怕是无法出声说话了,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需得好好调养。
曹夫人听到儿子没事,激动得双手合十,又是一阵感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我儿平安!大师放心,我后面一定好好捐香火……”
说着,她扑过去抱住了咳嗽不止的萧韶光,“小光,你真的是吓死娘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啊!”
萧韶光抿着唇,他看了眼江逐月,垂下了眼,没有吭声。
他现在心里记挂着方才江逐月说的那些话,他很好奇,那到底是真的还是江逐月说出来吓唬他的……
他很着急,想见见自己的哥哥。
可他知道,此刻便是说,曹夫人也不会搭理他的。
这般想着,他的眼泪就不由往下滚落。
他真的好想哥哥,好想阿宛姐姐啊……
当然,曹夫人根本不理解他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因为疼和不舒服才哭的,她是心疼得得不得了,故而看向江逐月的眼神如针扎,恶狠狠地道:“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到底为何要害我家孩?”
江逐月冷着脸,不肯说话,只眼神怨毒。
倒是江明衡看了眼萧韶光反应过来,他也是认出了人的。
就是因此,他才更加难以置信,江逐月竟然心思如此狭隘,因为赵宛舒竟然迁怒个小孩子,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这些话,他却不好对着曹夫人说,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妹妹发了疯,她以前就有些……”
“什么意思?你是要以此来逃脱罪责吗?以为说她一句是疯子,我就轻拿轻放了?”曹夫人截断他的话,她是根本不吃这套,毕竟她才是真正有病的人。
想到差点就失去了儿子,曹夫人把萧韶光叫贴身嬷嬷抱着,抬手就揪住了江逐月的头发,“难怪江家小姐都要对你动手,你这样的恶毒贱人,就活该去死!”
江逐月没想到对方一个大家夫人竟然会自降身份跟她打架,她脸上的伤口止疼不大作用了,又被曹夫人殴打,一时间疼得嗷嗷直叫。
“放开,贱妇,疼,放开我……”
“还知道疼啊!我打死你个贱人……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在我跟前撒野,一个旮旯里出来的野鸡也敢嚣张……”
曹夫人算是正正经经的世家贵女,所以一打眼她就看出了江逐月的自卑,心里其实也不大看得上她。
可江逐月惹到她跟前了,曹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屋里都是鸡飞狗跳,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没有动弹,最后还是大师看不下去,怕闹出人命,两个嬷嬷这才上前拉开了两人。
饶是如此,江逐月也被打得奄奄一息。
曹夫人也因为太过激动,眼前发昏,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她手脚抖动,眼神凶猛得仿佛要再战几百个回合。
她身体不大好,贴身嬷嬷怕她激动过度,又惹了发病,到时候叫方奇行知道,她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便连忙先劝着曹夫人把孩子先带回去修养再说。
至于江逐月,她便是回了江阁老家又如何,江家还是得给安平公府一个交代的。
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江明衡也没打算逃,他冲着曹夫人一鞠到底,等到她们都陆续离开了,他才转过身,看向了捂着脸默默哭泣的江逐月,心里却起不了任何的怜惜之情了。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江逐月,眼底都是疲惫和无力,“江逐月,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