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郡主拍了拍桃宝的肩膀:“本郡主要向你们推荐的,就是十一公主最新研制出来的,胭脂虫口红。桃宝,你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桃宝上前一步,对各位贵女甜甜一笑,拿出一盒胭脂虫口红,边展示边介绍道:“各位贵女姐姐,你们平时用的口红是不是纸质的,放在唇上一抿上色的那种呢?”
众贵女纷纷疑惑道:“口红除了这样的,还能有什么样的?”
“嘿嘿,当当当当!你们看,这是我用胭脂虫提取色素,做出来的天然口红,是膏状的,上色顺滑均匀,不仅有颜色,还能起到润泽唇部肌肤的效果哟。”
玉华郡主捧场道:“真的很神奇呢,我试用过,本来嘴唇上还有很多干纹,一涂上,嘴唇瞬间变得嘟嘟的!”
桃宝笑道:“对对对,连玉华姐姐用过都说好,各位贵女姐姐,不用再怀疑了吧?”
众贵女不再犹豫,纷纷举手嚷嚷道:“我要一盒!”
“我也要一盒!”
“给我来两盒!玉华郡主说好的东西,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桃宝心里乐开了花:“各位贵女姐姐,现在暂时没有现货,请你们先来我这里登记预定!”
一直到这一日傍晚,桃宝的小本本上一共有一百零八位贵女登记买口红。
桃宝蹦蹦跳跳的回到冷宫。
在去独孤煜那里前,她打算给徐才人洗洗脚。
桃宝打来一盆热水,像小鸭子一样用肚皮盯着木盆,摇摇摆摆的端到徐才人面前。
装满水的木盆太重,待端到徐才人面前时,被她一路晃的只剩下半盆。
“母灰,洗脚。”
桃宝蹲在地上,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撸起袖子帮徐才人洗起了脚。
徐才人嘴唇的已经不复平常的红润之色,而是微微发紫。
桃宝看的心里一紧。
她知道,这是心疾快要发作的迹象。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必须尽快凑齐二千两银子,买来九死还魂草!
徐才人察觉到她面色变幻,慈爱一笑:“桃宝,怎么了,是不是蹲着太累了?母妃自己洗就可以了。”
桃宝眼圈一红,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抬头笑道:“母灰,我不累。我只是在想,水会不会太烫啦!”
“水不烫,刚刚好。”徐才人抚摸着桃宝的头发,满眼怜爱,“我的桃宝真乖,真是母妃的贴心小棉袄。”
“母灰,今晚我不在家里住了。”
徐才人皱眉:“不在家里住,你去哪住?”
“独孤煜说做噩梦害怕,叫我过去……陪他睡一晚。”
徐才人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那孩子啊,那你便去吧。”
桃宝惊讶的瞪大双眼:“母灰,他可是个男孩子啊,你的宝贝女儿去陪一个男孩子睡,你竟然这么无所谓吗?”
徐才人失笑:“独孤煜那孩子我了解他,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他喊你去陪他,估计是真的被梦魇所困扰,无奈之举吧。不过桃宝,你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很好。”
桃宝又帮徐才人按摩了一会儿脚底,又帮她把脚擦干,服侍她上床。
嘱咐了木樨几句后,桃宝这才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慢慢挪到独孤煜家里。
独孤煜正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一盏破烂纸灯笼,孤独的望月。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鼻子如刀削般挺拔精致。
桃宝看着他那挺拔高挑的身姿,脑中忽然就想到一个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独孤煜听见动静,转过头来默默瞥她一眼,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这么晚才来,也不怕老鼠蹿到你脚上。”
桃宝吓得眉心一抖,连忙蹿到独孤煜身后,害怕道:“啊,你这院子里有老鼠?”
独孤煜感受着身后小人儿的微微发抖的身体,恶戏般微微一笑:“是啊,你脚背上正趴着一只呢。”
桃宝尖叫一声,拼命在地上踢踏着腿。
然而,哪里有什么老鼠的痕迹?
“独孤煜,你吓我!”
独孤煜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房。
最近这几天,他院子里时常有蛇,也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他刚刚在院子里,就是担心那个小姑娘被蛇咬了,所以才假装望月,其实是为了让那些蛇不敢出来游走。
望月?
没认识这个小姑娘之前,他每个晚上都是望着月亮,孤独度过的。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他早就看腻了。.
桃宝见独孤煜走了,连忙大喊一声:“等等我!”
“不等。”
桃宝抱着被褥进了房间,局促不安的傻站在一旁。
独孤煜皱眉,声音略带不悦:“傻站着做什么,站岗吗?”
桃宝小眼珠左右乱瞟,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打地铺?”
说完,她就准备把被褥在地上摊开。
独孤煜伸手制止了她:“谁让你睡地的?”
桃宝懵懵的看着他:“不睡地睡哪?”
“床。”独孤煜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床?!”桃宝震惊的瞪大眼睛,“可是……你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啊。”
“怎么,嫌不够大?”独孤煜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你……你什么意思?”
独孤煜挑眉:“字面意思。”
桃宝大大咧咧的说:“够,够大了,这么大的床,两个人都够睡了……!”
说到一半,她猛的捂住嘴,小脸飞红。
独孤煜看着小姑娘红彤彤的脸蛋,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见桃宝仍是抱着被子,不知所措,无比局促的站在原地,独孤煜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草席,铺在地上。
然后,他又将床上的被褥枕头,搬到了草席上。
桃宝微微震惊,看着他动作:“你是打算自己睡地铺,我睡床上?”
独孤煜不言语,只是默默铺着地铺,铺好后,径直躺了上去。
他双手枕在脑后,双眼微闭,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这个人好奇怪,桃宝心里暗自纳闷。
不是他说,因为梦魇害怕,所以才要她来陪睡的吗?
而且她来陪睡,是为了之前在五公主面前说的那些话赔礼道歉的。
怎么他反倒如此礼让,把床让给她睡,自己打地铺?
老实说,见独孤煜不跟她睡一张床,她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惋惜呢。
毕竟,这小子长得是真帅呀……
见他不搭理自己,桃宝只好默默把自己的被褥在床上铺好,小心翼翼的躺了进去。
冷宫的夜很寂静,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桃宝有认床的习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从前在越西的时候,我最喜欢这样打地铺睡了。”
床边地上,忽然响起独孤煜清冷而有磁性的声音,吓了桃宝一跳。
他自顾自说道:“越西很热,又因为太穷用不起冰,所以炎炎夏日,我和父皇母后,便经常席地而睡,取其冰凉之意。”
桃宝想象着那个场景,柔声道:“很难相信,这是一向中规矩礼仪的皇室会做出来的举动。”
“你也觉得我们越西皇室一副穷酸相,看不起我们吧?”
独孤煜自嘲的笑了笑,“日子的确不如云梦国皇室奢靡。可那样的日子,却是我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桃宝默默良久,方低声道:“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们越西人的意思。我刚刚那样说,只是觉得你和你父皇母后家庭氛围极好,丝毫没有皇族的那些礼仪规矩束缚着,就像普通小家庭一般温馨,我也很向往呢。”
独孤煜只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桃宝正要再找话题打破尴尬。
这时,房顶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却因为夜的静,而清晰入耳。
桃宝竖起耳朵听了听,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她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独孤煜,你有没有听到屋顶有什么声音?”
独孤煜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是我明明听见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响了一阵,好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走动发出的脚步声!”
等了片刻,独孤煜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是你幻听吧。”
就好像,他真的侧耳聆听了一会儿,才回答桃宝。
桃宝心中虽然万分疑虑,但听独孤煜如此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整个头缩进被子里,紧紧闭上双眼。
忽然,屋顶又传来一阵响动。
桃宝猛的把头钻出被窝,语气急切:“独孤煜,你听到了吗?屋顶的脚步声!”
然而,回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独孤煜?”桃宝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屋内一片寂静,独孤煜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桃宝慌了,额头冷汗直流。
她一边留意着屋顶的动静,一边蹑手蹑脚的跳下床,走到独孤煜身边。
独孤煜躺在地铺上,双目紧闭。
“独孤煜!”
桃宝轻轻推了推他。
他却仍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桃宝心中猛然一惊,不会是死了吧?
她赶忙伸出手指,去探他鼻息。
呼,还好还好,还有气。
桃宝才刚松一口气,却见自己面前站了个黑衣人。
原来,窗户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撬开,黑衣人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桃宝悚然一惊,下意识的一拉被子,将独孤煜盖住,声音因恐惧而有些颤抖:“你要干什么……”
那黑衣人低声道:“我来只是为了取这小子性命,与你无关!识相的话就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干事!”
说着,他从腰间拿出了什么东西。
借着月光,桃宝看得分明,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桃宝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她浑身僵硬,想要开口说话,舌头却也僵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屋顶上的脚步声,应该就是这个黑衣人的。
他刚刚说,他只是为了杀独孤煜而来,只要她不妨碍他,便不会杀了她?
桃宝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可是刚想迈开步子,她却停住了脚步。
独孤煜是这本小说的大男主啊。
大男主一旦死了,整个世界就会分崩离析。
那时的她,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不行!
她绝不能丢下独孤煜自己跑了!
这样想着,桃宝心中猛的就生出一股勇气。
她四处望了望,屋内空荡荡的,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只有板凳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桃宝一把抓起地上的被子,猛的朝那黑衣人身上扬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兜头罩进了被子里。
桃宝大喊一声壮胆,举起板凳便往他身上狠狠砸去!
那黑衣人闷哼一声,拼命挣扎,却奈何不得那被子。
桃宝一下一下的用那板凳,狠狠打在黑衣人身上:“我打死你,打死你个刺客,打死你!”
黑衣人哀嚎着,一直在被子下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了被子,却是如脚底抹了油般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
桃宝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此时她才感觉,浑身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
第二日,桃宝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一睁眼,她便看向地铺,却发现那里已是空空如也。
桃宝连忙下床,跑到院子里一看,独孤煜正在院子里练着武。
“独孤煜,你昨晚是怎么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来了个刺客,吓死我……”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独孤煜垂眸看着桃宝,语气少了些疏离淡漠,“你先回去吧,我现在要练武。”
桃宝虽然心中有万般疑惑,见他这般说,也只好默默回去了。
见她走远,独孤煜才低声道:“黑风,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黑风从屋顶上轻盈跳下,落地时却摔了个屁股蹲。
“哎哟!”黑风捂着屁股,哀嚎道,“昨晚那个小公主拿板凳抽属下,看她小小一只,下手可真狠啊,属下若是跑的再晚一点,只怕都要被她抽断骨头了!”
独孤煜忍不住轻笑一声:“为难你了。等回了越西,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黑风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殿下,我可记着了,您可不能食言啊!”
独孤煜颔首:“自然。”
黑风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挠着头疑惑道:“不过殿下,您为何昨夜吩咐属下在您屋顶,还做出一副要刺杀您的样子?”
“我是想试探一下,那个丫头若是碰见我被刺杀,是否会见死不救。”
独孤煜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
黑风挠挠头。
跟了自家殿下这么多年,殿下从来都是冷面阎王,脸上鲜少有笑意。
怎么今日,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他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