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宝的话至真,至诚。
自从上次她知道是七公主下毒害她以后,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对她们这些孙女辈的便疏远了许多,也包括她桃宝在内。
然而许久不见太后回应。
珍珠连忙走出来道:“十一公主,太后娘娘正在里面擦药呢,只怕是没听见您说的话,奴婢帮您把这鱼汤送进去吧。”
桃宝微微一笑,对珍珠道:“珍珠姐姐,麻烦你费心周旋了。”
珍珠也是灿然一笑:“十一公主哪里的话呀?奴婢知道公主待老夫人最是真心,只是如今拜七公主所赐,太后娘娘心里头有了个疙瘩解不开,还得请十一公主多担待些她老人家。”
桃宝笑着对珍珠点点头,道:“珍珠姐姐说的是,你说的这些桃宝都明白,其实那日的事桃宝也有过错,若是桃宝再博学多识一些,能够提前识破七姐姐的阴谋诡计啦,或许她的阴谋诡计就不会得逞了,皇祖母也不需要再次遭受病痛的折磨……”
说着,桃宝低头垂下泪来。
珍珠见状,连忙掏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十一公主,您又何必自责,这并不是您的过错,而是七公主她自己动了歪心思。她真有心要下毒害太后娘娘,有一万种方法,您防得了这个,也防不了那个,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防不过来的。”
珍珠笑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食盒,拍了拍桃宝的肩膀,道:“看着那食盒,奴婢就知道您对太后娘娘的心有多孝敬了,宫里没有哪位公主如同您这般贴心孝敬太后娘娘的。”
桃宝勉强擦干眼泪笑道:“珍珠姐姐夸的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快端进去给皇祖母喝了吧,放久了这鱼汤可就凉了,一旦凉了必定腥得难以入口。”
珍珠笑着将那鱼汤端进里屋,一盏茶的功夫,便凑了出来,笑着招手道:“十一公主,太后娘娘喊您进去呢。”
桃宝连忙进去,只见太后正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端着那碗鱼汤细细品尝。
桃宝连忙上前道:“皇祖母可以放心大胆地喝,这鱼汤里绝对是没有一根刺的,桃宝已经为您挑拣干净了。”
太后在桃宝的服侍下,缓缓将鲫鱼豆腐汤喝完。
她露出了欣慰的笑,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容舒展开来了,拉着桃宝的手道:“我竟不知你这丫头还有一手如此了得的厨艺?今日这碗鲫鱼豆腐汤,即便是宫里最顶尖的厨子做出来的,也不过如此了。”
桃宝垂眸一笑,道:“看皇祖母进得香,孙女便开心了。孙女听珍珠姐姐说,祖母这几日一直食欲不振,人都瘦了好几圈。”
太后笑道:“厨房做来做去,也不过就是那几样菜罢了,也没点子新意,哀家早就吃腻了,见到他们送来的菜,根本提不起食欲来。”
“既然这样,皇祖母若是喜欢孙女做的菜,不如孙女每日做了饭菜送来给皇祖母吃?”
太后点点头,笑道:“如此也好,你这孩子厨艺是真的好,做的菜我很喜欢吃。这样吧,哀家也不白吃你的。”
“哀家每个月给你五百两银子辛苦费,食材费另算,也由哀家出。”
说完,她对珍珠招了招手,道:"珍珠,你去同大厨房那些人说一声,以后让十一公主可以自由到那做饭。"
桃宝一怔,连忙道:“祖母,孙女的冷宫也有小厨房,不必动用大厨房的......”
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笑道:“哀家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那小厨房毕竟小且寒酸,不比大厨房什么都齐全,做起饭来也会方便许多。”
“再说了,也省得你那好好的屋子,被油烟薰得烟熏火燎的。”
桃宝扑上前,抱着太后的脖子:“皇祖母如此替孙女着想,那桃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这天晚上,桃宝便到了大厨房给太后做菜。
大厨房的负责人就是之前帮过桃宝的柳婆子,一接到太后通知,便早早洗干净了案板,擦干净了灶台,等着桃宝到来。
“十一公主,您来了?您一会儿需要用到一些什么材料,先告诉老奴,老奴帮您准备着。”
桃宝点点头微微一笑:“我看这灶台和案板都是干干净净的,你有心了,是特意为了我而擦洗的吧?”
柳婆子用围裙擦着手,脸上有些害羞和窘迫,笑道:“我这厨房管事的位置,可是公主您帮我争取来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桃宝打算做一道火腿炖肘子,她对柳婆子点了点头,笑道:“那就麻烦柳妈妈帮我清洗一些火腿。”
柳婆子应了声是,便麻利地动手洗起了肘子。桃宝自己则从柜子里拿出一块上好的肘子,清洗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切起来。
她将肘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选择肥瘦适中的放进碗里,又倒上一些黄酒、酱油,腌制片刻,再将火腿切成丁,一起倒入砂锅中小火慢炖。
炖了一小会儿,火腿的香味便被逼出来了。
桃宝选的火腿是上好的金华火腿,无论是色泽、口感还是含盐度都是绝佳。很快,肘子炖的软烂,王子衿又在锅中加入一些八角、桂皮等香料,逼出更深层次的香味,这才出锅,给太后送去。
太后细细品尝后,对这道菜是赞不绝口,笑道:“桃宝啊,你这火腿炖肘子,肘子炖的很是软烂,连哀家这个没牙的老太太都能吃的烂,想必是守着锅守了很久吧?”
桃宝微微一笑:“祖母您放心,桃宝没有守着很久呢。今日大厨房烧的柴火是松木,火力旺,很快便炖烂了。”
太后撇了撇嘴,斜眼看着桃宝道:“你这丫头,打量着蒙哀家呢?哀家是年纪大了,不过还没老糊涂呢!这所有木材作为烧火的原料,效果都是一样的吧,哀家活了七十多岁,还没有听过松木烧火更旺盛这个说法。”
桃宝捂嘴偷笑:“皇祖母,您见多识广,吃的盐比孙女吃过的饭还多,孙女怎么敢蒙您呢?您以前不知道,如今可知道了吧?”
太后咬牙,食指在桃宝额头用力一戳,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呀!你这丫头,每日特意来逗我笑。”
桃宝扑在太后怀里撒娇道:“孙女看皇祖母每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心情也闷闷不乐,便想着逗皇祖母笑一笑,皇祖母心情舒畅些,病也好得快些。”
祖孙两人,一派乐融融的和谐场面,连珍珠看了,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这时,五公主走了进来,蹲下身子对太后行礼道:“孙女给皇祖母请安。听母妃说,皇祖母这几日都叫大厨房停了给您送的饭菜,皇祖母这是什么缘故?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皇祖母可不能不吃饭啊。”
五公主一脸担忧的样子,道:“祖母若是饿坏了身子,可叫我们这些小辈们如何自处呢?孙女们会担心死的。”
“请祖母为了孙女们,还是每日吃一些吧!孙女带来了大厨房今日做的一品红烧鸭子,一品酱鹅,您多少吃些。”
说完,五公主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皱眉道:“这大厨房作来作去就是这些老菜,而且油腻腻的,味道很是不好,我不爱吃这个。你的心意我领了,蓁儿,这些饭菜你还是拿回去吧。”
五公主面露难色:“祖母,您当真不吃些么?这可是我大老远从大厨房一路带来的,好歹吃一些吧?”
太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只是,你十一妹妹今日已经亲手做了一道火腿炖肘子给我吃了,鲜香软糯,烂软可口,最重要的是完全不腻味,比大厨房做的菜可好多了。”
五公主做出一副这才看到桃宝的模样,捂嘴惊呼道:“呀,十一妹妹原来在这里,姐姐方才一心记挂着皇祖母,竟没看到你,请原谅姐姐。”
桃宝心中冷笑一声,哼,这不是你五公主一贯的作风么?把她桃宝当作透明人。
桃宝站起身,向五公主蹲下身子行了个礼道:“妹妹见过姐姐。”
五公主的目光如图针尖一般锋利,看着王子矜道:“妹妹何时竟学了如此高超的厨艺,连品尝过无数山珍海味的皇祖母都能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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