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校董会

意大利,波涛菲诺

蓝绿蓝绿的水清得好像能一眼看到水底,有片翠绿色的叶子悠悠地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的方向慢慢飘走。忽然水面起了涟漪,一辆兰博基尼轰鸣着以300km以上的时速从岸边经过,嚣张得好像一条刚刚出水的鲨鱼,然后驶向了盘山公路。

在公路的尽头,Splendid酒店内的一栋白色建筑紧靠着山崖,专用的停车场几乎都被塞满了:一辆银色的罗尔斯罗伊斯,一辆老式捷豹,一辆AMG改装的奔驰,还有一辆……橘黄色的山地车。

最终兰博基尼引擎的轰鸣声在这座白色建筑旁止息了,白色建筑的外壁是坚硬的白色大理石,窗户窄小,像个小小的堡垒。

实际上它的安全程度确实堪比堡垒,一个连队都不一定能顺利地攻进来——因为这是本次卡塞尔校董会召开的地点,里面坐着的无一不是秘党里的大人物,哪一个出了事情都足以在混血种的世界引发地震般的震动。

兰博基尼的车门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一双做工考究的Bontoni的定制皮鞋,精致而华丽的花纹在其上游走。皮鞋的主人稳稳地站在地上,踩踏着坚实的地面。

单单这个简单的伸脚、踩地动作就能给人留下深深的硬汉印象。

钻出兰博基尼的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面容如同花岗岩一般坚毅粗犷,像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

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岁高龄的他嘴里仍然叼着一根粗大的Montebsp;toNo.2,一身意大利西装大师亲手缝制的昂贵定制西装,左胸前的口袋里搭着一领洁白的手帕,走起路来优雅得像是米兰时装周上的顶级男模。

这就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现任校长。

他凝视着面前的这栋白色建筑,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延续了数千年的秘密组织,全部由混血种组成的屠龙军团,培养过无数杰出斗士和人才的“龙血秘党”,其最高阶级掌权者在现代的表现形式就是一所学院,即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们。校董会等同于长老会,拥有着这一派秘党当中最为崇高的权力,昂热名义上也不过是他们共同推举出来的话事人。

“昂热,你又迟到了。”

这座曾经作为古代僧侣苦修场所的“宫殿”内异常的黑暗,一条巨大的雕花紫檀硬木长桌横亘在宽阔的大厅上首,长桌上点燃的烛台照亮了五人的面庞。

刚刚发声的就是加图索家族的代表,弗罗斯特·加图索。

“是么?原谅我这座意大利的小城实在是太美了,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昂热不以为意地踱步走到了长桌尽头,那里早已为他留好了座位。

“人都到齐了……哦,除去那位少爷,不过无伤大雅。”昂热把雪茄从嘴里拿了出来,摇了摇黄铜小铃,“那么我宣布本次紧急召开的校董会议就此开始。”

昂热极快的语速堵住了面色不郁的弗罗斯特又想张开的嘴,于是他也只能安安分分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挺括的黑色西装肃穆得像是葬礼的装饰。

一共六人,坐在昂热两侧的除去弗罗斯特·加图索还有另外一个老到几乎辨认不出年龄的男人,深红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目视前方,手里的紫檀佛珠不停转动,好像任何东西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另外剩下的就是一男两女了,一个最多不过三四十岁的男人身穿明黄色的运动衣,同样颜色的自行车头盔刚刚摘下来搁放在右手边,让人觉得他是来参加一次自行车竞速比赛而非一场严肃的会议,显然那辆停放在停车场里的橘黄色山地自行车就属于他。

男人的右侧是个欧洲贵妇样的少女,明明是二十多岁的明媚样貌却画了三十岁的妆,端庄的不像话,昂贵的布料制成的云一样的柔滑衣服套在她的身上尤其合适——伊丽莎白·洛朗,接替了她死于空难父亲的校董位置。她的家族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

伊丽莎白·洛朗的对面端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面色严肃的脸颊带点婴儿肥,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昂首挺胸。

“昂热,我希望你能够给出足以说服我们的证据,以让你那位宝贵的学生继续留在学院里。”

弗罗斯特轻轻拿起面前的那个黄铜小铃晃了晃,这是校董会议当中发言说话的传统。

“什么?我不认为苏廷不具备继续留在卡塞尔的资格。他既是优秀的S级混血种,也没有挂科过多,甚至还完美地处理了一次A级任务,他将是近几十年来最优秀的屠龙斗士!为龙王送葬的钟声注定由他来敲响。”

昂热的声音轻松极了,像是根本没有把弗罗斯特的质询放在心上。

于是弗罗斯特拄着拐杖在地上顿了一顿,再次摇铃。

“优秀?那请你解释一下上周发生在中国重庆的事件!”弗罗斯特的声音喑哑冷酷,“任务报告的现场图片当中显示,苏廷几乎把那个狭小的空间涂成了血池!”

“还有,他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混血种狙击手钉死在了地上!至少有三百人看到了这次过程!在这次事件发生后的短短十分钟里,诺玛处理掉的全球视频网站与社交平台上的相关音频高达一万多条!”

“冷静,我的老朋友,冷静。”昂热摇了摇铃,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这是一次刺杀行动,弗罗斯特。所以来袭的杀手身体里植入了炸弹,一旦心脏停止跳动就会产生剧烈的爆炸,造成那样骇人听闻的场面并不是苏廷的错。”

“任务报告另附的检测中根本没有提到现场有爆炸物的成分。”弗罗斯特寸步不让,苍老却又没有丝毫浑浊的眼睛盯着昂热。

“那有可能是他们忘记加了?谁知道呢。”

昂热耸耸肩,好像当时他就在现场围观了所有的事情一样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