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觉得他怎么样”

“单独进行考试?”苏廷环视一周昂热的办公室。

这里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周围都是树丛,从外面看甚至有点像等待拆迁的破房,但里面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全屋都环绕着一圈一圈的书架,顶上是一扇镶着磨砂玻璃的巨大天窗,上面堆着不知积了多久的落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金色的阳光就从那些叶子的缝隙里透了下来洒在苏廷的身上和脸上。

苏廷感觉昂热一定是在开玩笑,如果真要在这考试那么一定会有其他监考老师趴在那扇巨大的天窗上从外边观察他。

不然又是亲自接见又是私下考试的……苏廷感觉自己像是昂热走后门进学校的私生子。

“当然咯,你要是想和新生们一起考试的话还得等上四个月呢。虽然我们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可毕竟还没到开学的时候。”

昂热端起小杯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拍了拍苏廷的肩膀。“这就是你的考卷,拿好笔哦。”

他起身走到一架样式有点老的留声机面前,抬起唱针搁进去一张黑色的唱片,唱盘悠悠转动,流水般舒缓的声音从留声机顶部的大喇叭里淌了出来。

听起来像是钢琴曲。苏廷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知道卡塞尔学院的3e考试就是将龙文隐藏在某段音乐里夹带着放出来,就像是让人在工地轰隆隆的机器声中找出莫扎特优美的琴音。

苏廷不再说话,他侧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式的留声机然后很快低下脑袋,静静地看着那一叠白纸。

龙文的话……自己先前产生幻觉的话又不是没有听到过,再说身为昂热钦定的s级没道理听不出来。

正想着,苏廷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起来,他又听到了那种暴雨轰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但他浑身一哆嗦,那张价值不菲的古董桌子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同的是那一叠白纸的最上面一张好像变成了幻灯片放映的屏幕。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限制在那面屏幕里,无法照进现实。

“这?”

苏廷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昂热,昂热不紧不慢地拍了拍那个留声机,摇了摇头:“果然……灵视是专属于你的,你看到的东西我是看不见的。”

昂热不知道的是,苏廷只是在诧异为何灵视的影响如此之小。

他记得奇兰那位兄弟产生灵视的时候差点把小时候会穿什么牌子的开裆裤都一股脑告诉路明非,自己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难不成……在这次之前我已经产生过灵视了。

苏廷想到在丽晶酒店的那次,心说如果第一次灵视是骂了小魔鬼一顿的话那还挺想重新回味一下的。可按小魔鬼的话来说灵视会看到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事情,难不成自己就这么想骂骂小魔鬼?

纸面里的雨声突然变大了一些,打断了正在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的苏廷,他低头认真地看起了放映屏幕上的画面。

苏廷一开始以为这次的画面还会是在那段永远下着雨的高架路上,可先入为主带来的印象这次倒是蒙错了——里面看上去居然正处在海底,可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海底是怎么出现的?

总不能灵视是发生在比奇堡里的。

苏廷心想,他将脸凑近了一点试图寻找一下画面里有没有粉色海星黄色海绵方块和海底松鼠什么的。

这一下还真叫他给找到了点什么。

远处模模糊糊的黑暗当中似乎有金黄色的东西在缓缓流动,细看过去阴影当中好像还藏着一片巨大的阴影,但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苏廷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片轮廓,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离他越来越近……

“好了苏廷同学,考试时间到该交卷了。”

苏廷突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够呛。他的面前站着西装笔挺叼着雪茄的昂热,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什么下雨声,也没有深海里的大菠萝。

“可是?”

苏廷看着昂热已经拿起了几张纸细细研究起来。

他很想说自己什么玩意都没写,但却意外的发现那几张纸的背面能清晰地看到黑色字迹突了出来。

自己是在盯着无聊小电影看的时候无意识写下了答案。

明白这个问题的苏廷没再说话,看着昂热满意地点点头将几张纸塞进黑色档案箱里,箱子开口处还挂了一把小密码锁。

“看起来答得不错,一会我会送去给诺玛让她阅卷的。”

昂热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活像是苏廷高中时候的班主任。

那老头每次考完试后就会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苏廷,那满意的眼神说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校长,那我的课程?”

苏廷提出了疑问,毕竟他是在将近学期末尾的时候插进来的,虽然新生面试已经结束但是距离学院放假好像还得有两个月的时间。

“最最贴心的秘书诺玛会给你排好课表的,别担心。”

“好吧。”

苏廷嘀咕了一句,看样子狠心的校长是打算让自己跟着上一级的同学们一起上课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宿舍应该在2区408寝室。”昂热看了他一眼,“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诺玛会把课程表发给你。”

“希望明天的第一节课你不会迟到。”

“好的校长。那我先走了。”苏廷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僵硬的身体关节让他相信他真的坐椅子上盯那副画面盯了三个小时——3e考试的时间限制是三个小时。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昂热又点起了一根雪茄,硬朗的面庞藏在袅袅升起的烟雾和阳光后,若隐若现。

“校长。”

“施耐德,你来了。”

拖着小推车的施耐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了这里,铁灰色的眼睛毫无生气,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那种摆放在超市柜台里的漂亮玻璃弹珠。

他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一根输气管与小车上的钢瓶连接着,脖子处暗红色的疮疤一动一动,表明施耐德还在艰难地保持呼吸。

“你觉得苏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