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专辑,最佳编曲,最佳金曲...
一个含金量比一个含金量高的大奖陆续出炉,徐北枳席位边上的小茶几上,几乎被奖杯全部占据。
饶是其他歌手有足够的准备,今年的吕平安收获一定是丰收的,但是随着每一个奖项揭露出来都是吕平安。
这还是让他们感觉到窒息,奖项,提名,揭露,徐北枳代替吕平安上台领奖,这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们是有预期的,假如有十个奖项,你吕平安牛逼,我们承认,你拿六七个,剩下的三四个也让我们参与参与啊。
实在不行你拿七八个,哪怕八九个也行,给我分出一两个啊,但是现在这架势一看,他们好像要颗粒无收了,吕平安好像要一枝独秀了。
同时再次拿着奖杯回到席位上的徐北枳有点恍惚,隐约间他回想到,姜璇刚入主北斗的时候,给吕平安定下的小目标。
音乐奖项的大满贯,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奖杯,似乎还差一个最佳男歌手就完成。
这让他嘴角不禁提起微笑,随后又苦笑了下来,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20xx年,华语最佳男歌手,提名的有周杰L,张J,薛之Q,林子X,吕平安。”
随着李智静和她的搭档一唱一和,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这个是今天晚上的压轴大奖了。
“吕平安。”
徐北枳起身上台,这个当初他们一起给吕平安制定的小目标,在这一刻成真了,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当晚等所有的奖项都颁发完了以后,徐北枳拒绝了金象奖的晚会,也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
他带着吕平安的荣誉,回到了北斗大厦,他走进给吕平安预留的办公室,把一个个象征荣誉的奖杯,摆上书架。
等全部摆完,他坐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放在嘴上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书架上的奖杯,目光深沉。
.....
二月三号,距离春节还有四天,老余带着李雯雯回了老家过年了。
老余和李雯雯想今天留在本地过春节的,他们是怎么想的,吕平安心里是一清二楚。
无非是怕他们离开了,就剩下吕平安和老太太会比较孤单,但是吕平安拒绝了。
第一是因为,老余和李雯雯是结婚的第一个春节,哪有不回去的道理,再有就是李雯雯离预产期不远了,现在回去,也好让未来的爷爷奶奶开心开心。
第二就是,他现在带着老太太基本就已经住在了医院,就算老余和李雯雯留守在孤儿院,也于事无补了。
总不能四个人一起在医院过春节吧?所有吕平安把老余和李雯雯一起打发回了老家。
.....
吕平安坐在病床前,用水果刀削着苹果,和床上的老太太有说有笑。
这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白大褂的宋清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饭盒。
“吃饭了哦奶奶。”
老太太看见宋清瓷进来,十分开心,连忙招呼吕平安摆弄碗筷,吕平安熟练的打开折叠桌,摆弄好三副碗筷。
“今年从三十晚上开始,我要值班,一直要上到初四。”饭桌上宋清瓷不经意道。
老太太和吕平安瞬间都看向宋清瓷,面色古怪,宋清瓷则被看的面色通红。
也不是说宋清瓷地位多高不用值班,但是身为一个科室的主任,哪有在春节一值班,就值五天的?
这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不过两人都没有点破。
二月七号,春节,举国欢庆,下午的时候,吕平安回到孤儿院,给所有门窗贴上对联和福。
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做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做好之后打包,再次回到医院。
大年三十晚上,吕平安老太太宋清瓷三人在医院度过一个难忘的春节。
饭后宋清瓷走了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就剩下吕平安和老太太两人大眼瞪小眼。
“回孤儿院看看?”老太太提议道。
“......。”吕平安,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多钟六点钟没到。
他想了一会,让老太太等他一下,他跑到医院的一楼扫了一辆轮椅车,然后反回楼上。
“行了,行了,没那么冷。”老太太穿着衣服,坐在轮子上,看着吕平安左一层右一层,往她身上裹着御寒的衣物哭笑不得道。
然后吕平安并没有理会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加着衣物。
要不是吕平安知道老太太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想回孤儿院看看,他压根就不会让老太太在这寒冬腊月里面出去。
搞定完一切之后,吕平安给宋清瓷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了一声,就推着老太太下楼了。
“冷不冷?”吕平安推着老太太走在回孤儿院的路上出声问道。
“奶奶,都快被你捂出毛病了。”老太太哭笑不得,吕平安撇撇嘴。
医院到孤儿院的路程开车并不算多远,但是步行还是有点距离的,四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了孤儿院。
吕平安把老太太推进孤儿院,没有进屋,两人就在院子里面做了下来。
老太太扫视一圈整个院子,然后突然指着院子里面那颗最大的银杏树感叹道。
“这是棵树,是孤儿院刚成立的时候,奶奶花了十块钱买来的一颗幼苗,那时候它还没有小拇指粗,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吕平安看着院子那个叶子都快掉秃了的银杏树。
“原本那个角落还有一套石桌,后来被孩子们玩耍,推倒摔成两半了,被我扔掉了。”
“哪里,本来是有三个秋千的,冬天拆下来,春夏秋的时候装上去,孩子们就排队等待。”
....
那一晚老太太似乎是因为,回到了生活大半辈子的孤儿院,精神状态格外的好的。
她和吕平安说了很多,说着过去的往事,说着她和孤儿院的种种宝贵回忆,好像生怕把这些温暖回忆带进泥土。
大年初二,吕平安最终没有扭过执着的老太太,他跑到批发市场,采购了大批物资,吃的穿的用,给孩子们送了过去。
长时间的没有见面,孩子们对他却并没有生疏感,见到他的一瞬间围绕了过来,哥长哥短的。
这也让吕平安沉寂的心,有所触动,纯真的他们就像寒冬腊月里面的阳光,温暖着一切。
然而还不等吕平安从这种环境中缓过神来,他口袋里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当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点的时候明显,明显一愣,他连忙接听电话,然后再孩子们错愕的眼中,发了疯般跑了出去。
等他到一路回到医院急症室门口的时候,钱彬迎了上来。
“钱医生,怎么样了?”吕平安喘着粗气问道。
“还不知道。”钱彬看着大冬天依旧满头汗水的吕平安,突然好想就明白了,宋清瓷为什么叮嘱自己在这等吕平安。
而此时的吕平安正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搓着自己的衣角,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孩子。
钱彬下意识去伸手摸像自己的口袋,熟练的掏出香烟,刚想给吕平安递过去一只,后知后觉这里市医院。
他拍了一下手足无锡的吕平安,示意让跟自己来,吕平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钱彬身后。
两人来到楼梯道心,钱彬这才掏出香烟给吕平安递过去一只,吕平安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香烟和火坐在楼梯上抽了起来,很大口。
钱彬看着一支香烟,被吕平安给猪八戒吃人生果一样,三两口整完,他把还没有放进口袋的眼,只在放在了吕平安手边。
于是不抽烟的吕平安一根紧接一根,楼梯道里面很快乌烟瘴气,似乎相拥香烟来压下内心的恐惧感。
等他差不多抽完半包烟,听见了过道里面传来急症室开门声音,他连忙灭掉香烟跑了过去。
一身白大褂的宋清瓷看着故作淡定吕平安,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只是很偶然的晕厥,不用担心。”
吕平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大石放下,感觉自己精疲力尽。
钱彬看到这个情景,百感交集,他在医院干不少年了,不孝顺的病人家属见过,病人还没怎么样,为分家产在抢救室门口大大出手的也见过。
孝顺的他也见过,但是像吕平安和老太太这种隔代亲,还是晚辈十分在意长辈的他第一次。
因为宋清瓷的关系,他对吕平安的关注度一直不敌,这个曾经被他打上情敌标签的男人,在他这就和奇迹一样。
他第一次看见吕平安的时候,他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丝毫亮点的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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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oser面对高昂的手速费用,没有丝毫慌张,步步为营,那时候钱彬就觉得以后的吕平安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可以过上地主老财般的小资生活。
后来吕平安在娱乐圈一驰绝尘,钱彬慢慢被他折服称为粉丝,但也就至于起,最终让他觉得输得心服口服的是。
吕平安宣布暂时退出圈,刚开始钱彬不解,后来在医院经常能看见吕平安带着老太太在医院进进出出的画面,他知道了。
钱啊,面子啊,房子啊,豪车啊这些个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对吕平安来说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他好像又明白宋清瓷为什么能对他刮目相看了,从不假公进私的宋清瓷愿意为他一再违规操作。
那并不是无缘无故一味偏袒,钱彬望着推车昏睡的老太太轻轻走入病房的背影。
响起自己奶奶去世的时候,他那个多年没有回家的二叔回来了,那时候他还小,只记得奶奶拉着二叔的手,没有责备,只是说了一些他当时注定不会懂的的话。
一个男人成功与否,不看身家事业,看的是一个男人的品性,顺境时看他如何对待以前的朋友。
逆境时看他如何对待自己的亲人,敢不敢承担责任,能不能放弃一些东西。
这一刻钱彬自嘲一笑,明白这段都快被他忘记了十几年的话了,这辈子是不指望斗得过吕平安,抢回宋清瓷了。
吕平安蹲在病床前,握着昏睡中老太太的手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宋清瓷看着负面情绪已经爆表的吕平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下午二点钟,本应该还在老家过年的老余和李雯雯一起赶到了医院,没过多久徐北枳也赶了过来。
加上一个宋清瓷,四人在病房中就这么看着从上午开始就守着老太太,连姿势都没换过的吕平安,眼中担忧的神色不言而喻。
他互相挤吧挤吧眼睛,用眼神交流一番,刚准备上去劝吕平安吃点东西,老太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打量房间里面的一圈人,随后看着床边强颜欢笑的吕平安,拍了拍吕平安冰冷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怎么都来了?都站在干嘛,坐下说啊。”
吕平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傻傻看着老太太。
“奶奶,平安一天都没吃东西。”宋清瓷见缝插针告状道。
闻言老太太本来虚弱的声音,立马提高了一点对着吕平安责备道:“为什么不吃东西?”
吕平安立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但是身体丝毫准备起床的动作都没。
“小徐你和老余,把他架去吃点东西。”
徐北枳和老余闻声,毫不客气的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吕平安往外面走去。
等到三人走后,老太太对刚刚站在角落告状的宋清瓷招了招手,柔声道:“好孩子,走近点。”
宋清瓷慢慢走到病床前。
“平安要是能跟你在一起,是他的福气,不过你可能就要吃苦喽,以后我要是不在该骂骂,该揍就揍。”
宋清瓷半蹲在病床前,被老太太的一番话,差点说的把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做出回应。
老太太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宋清瓷,握住她的手,开心道:“嗯,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喜欢。”
宋清瓷被夸的一阵羞涩,随后老太太又把李雯雯叫过来,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和这个小家伙见面。”
“肯定能。”李雯雯也是眼中含泪,语气坚定。
等到吕平安徐北枳和老余三人一起回来的时候,病房的气氛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压抑了。
第三天,情况有所好转的老太太,突然执意想回孤儿院看看,被吕平安严词拒绝。
他现在对老太太已经到了严防死守,寸步不离的地步,吃喝拉撒睡只有拉撒他会离开片刻,其它的基本都由宋清瓷他们负责。
这几天本不是贤娘淑德的宋清瓷,带头担负起了吕平安和老太太的基本生活需求。
作为医生的她本就是心思缜密,加上做起这事来一点不矫情,做的也是得心应手。
二月六号,已经脱离了值班期的宋清瓷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当晚徐北枳和老余夫妇也在。
五人一起在医院里面吃了一顿晚饭,饭后聊了一会,见天色见晚,几人就准备撤退。
送走几人后,吕平安先是打水给奶奶简单擦拭一边,然后又给自己洗漱洗漱,躺上陪护床和奶奶互相道了一声晚安就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睡意蒙浓的吕平安突然惊醒,随后明白自己是在做梦,正当他翻个身准备再次睡觉。
猛然间就看见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依靠在床头,就这么直溜溜的看着他,他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病床前。
“怎么做起来了,是不是口渴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神情祥和的拉过吕平安的手,凝视着心爱孙子的脸庞。
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青涩,棱角也分明了许多,容颜上不是那种表面上的相貌堂堂,但很耐看,老太太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微笑道:“平安啊,奶奶累了。”
一句话让吕平安,立即红了眼睛,所有话都哽咽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奶奶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办了一个孤儿院,没少受苦,也没少受累,除了你更没人回报我。”
“其实我背心也挺矛盾的,要说心里一点怨气没,那太假了,但是你要说有多少,那也是真没有,这世道如此。”
“有了点钱别说朋友,连亲生爹娘都不认的家伙太多了,但是平安就很好,挣钱越多越孝顺,唯一不好的就是在娶媳妇上面一点不让人省心。”
想到这里老太太突然又叹息了一下,继续道。
“算了哦,老太婆我也看不见了,管不了哦,儿孙自有儿孙的福,牵强不来。”
“第二件值得奶奶高兴的事情就是就是有了你这么个好孙子,奶奶一辈子都没后悔过,觉得对不起谁过,亏欠谁过。”
“唯独到了你这里奶奶,奶奶心有愧疚,以前你小时候你身体廋弱,但是知道给奶奶分忧,奶奶是一边开心,一边担忧,怕你长不高,更害怕你受欺负,但是现在奶奶放心了。”
吕平安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齿,不然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如果靠近一点,甚至能听见,牙齿与牙齿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
老太太慈祥摸了摸吕平安的脑袋,柔声道:“你能遇见小余和小徐奶奶也很高兴,一个是穷苦中斗志昂扬的往上爬的典范。”
“一个是家财万贯,却不依次为非作歹榜样,老人们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他们两个和你做兄弟奶奶放心。”
“不说他们能对你多好,最起码能你危难之际拉扯你一把,他们怎么对你,你怎么对他们,奶奶一直看见眼,这年头,夫妻都有大烂临头各自飞的,你们却能相互扶持,奶奶很欣慰。”
“奶奶读书不多,所有的大道理,都是用亲身体会吃过苦以后,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以前奶奶说话刁钻,为人刻薄,其但那都是为了自我保护,我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别人伤害。”
“以后对清瓷主动一点,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到往你身上靠,已经很不容易,你不要木纳,奶奶在你心思都放在奶奶身上,等奶奶走了以后,试着往前上一点。”
那一晚,老太太和吕平安说了许多,事无巨细,从她自己本身讲吕平安,从吕平安讲道他朋友,最后讲到宋清瓷。
......
第二天清晨,宋清瓷一如既往的提着早饭,前往病房给吕平安和老太太送早饭。
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吕平安半蹲在病床前痴痴望着躺在床上的安详的老太太。
吕平安听见房门响动的身影,他回头看见提着早饭的宋清瓷,轻生道,“我奶奶走了。”
那一刻,饶是见惯生死,觉得自己面对生死可以无动于衷的宋清瓷,没来由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当天,吕平安带着老太太回到孤儿院,老余和徐北枳忙前忙后,布置灵堂。
三日守灵,前来吊唁的人,屈指可数。
吕平安作为直系亲属,自然不算,宋清瓷,徐北枳,老余夫妇四人自然不会缺席。
另外就是高尚修理厂的老板高尚,吕平安老师唐义国,在加上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色,徐北枳的父亲。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会出席老太太葬礼,这个带着草莽气息的汉子来了之后,啥也没说,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之后就离开。
除此之外,在无他人,那一刻吕平安只感觉可笑至极,不过他没有抱怨,人死灯灭,一切烟消云撒,做人做事各凭各良心。
火化日,大雨磅礴,吕平安披麻戴孝,把老太太送去了火葬场,当真是人死之后一把灰。
同日,晚上七点钟李雯雯,在医院诞下一个七斤四两的大胖小子。
这让众人从失去老太太的悲伤中,有所缓解,生命交替,永恒不止。
火化之后,吕平安并没有按照正常程序,给老太太下葬来个入土为安。
而是带着老太太的骨灰,卖了一张飞往成都的机票。
他要去完成老太太生前的遗愿,埋在丁香花树下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