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糕,蜜三刀,酥饼,还有苹果和香蕉。
这些东西摆在江瑶面前,江瑶抿着嘴不说话。
牛青川诧异道:“我看老丈人还是挺好的,你可别记仇了,到底是亲父女……”
江瑶:“……”
这时候江瑶的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了,两个小丫头活泼可爱,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那一桌子好吃的。
“妈妈,哪来这么多好吃的?”
牛青川在旁边劝说道:“那你打算咋办?这些东西……”
他怕江瑶把东西都丢出去。
江瑶道:“来来,你们吃吧,想吃啥,吃啥。”
她说着拿了一只碗过来,捡了几块点心,然后递给牛青川。
“你赶紧把这些点心给你妈送过去吧,让她也尝尝鲜。”
牛青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知道江瑶和他妈的关系一直不好,这次还能给她拿点心吃?
江瑶:“赶紧去吧。”
牛青川拿着点心走了,不一会儿端了一碗肉回来。
“我妈那边杀了一只鸡,我妈让我给你盛了一碗肉回来。”
家里很久没有见过鸡肉了,今天可真是新鲜。
江瑶;“你妈为啥要杀鸡?”
牛青川:“那你就别问了,我妈给你吃,你就吃。我把老丈人过来的事儿,跟我妈说了,我妈说让你以后回娘家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回去。”
江瑶;“……”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的爸爸来家里一趟,婆婆对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
江延刚回到家,就发现家里不对,他的东西都被翻动过了。
他屋里的东西都是固定的位置的,炕上的枕头,还有桌子上的书本,都有他自己的摆放方式,要是有人给他动了,他都知道。
这下可好,家里的东西全都乱了位置,这明显就是有人进来了,而且还不怕他知道。
柜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一遍,炕上的铺盖也都动了样儿。
这是家里进贼了吧?
江延见了这情景,不慌不忙的轻笑了一下。
看来这些人,已经安奈不住了吧?
东西散落的到处都是,江延一点一点的把它们摆放整齐。
既然这些人已经知道他没钱了,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江延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能拿出来的,全都给他们了,连山上的果园都贴补了江洪飞,能给的都给了,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家里现在真的啥都没有剩下了。
对了!东屋还有些粮食在那儿,不知道在不在?
他赶紧过去看了看,才发现一袋粮食已经不见了。
粮食可是立足之本,要是没有了粮食,那不就是要被饿死了?现种麦子也来不及呀。
这些人还真是没有人性啊。
看着这些人原形毕露,江延反倒是不着急了。
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要饿死的,但是江延不一样,不存在挨饿这一说。
想到这里,他在自己的空间里拿了一点米面和几个鸡蛋出来,先来个蛋炒饭。
果然从这天起,黄翠翠再没到他这里来给他送包子吃。
他们不但没有送包子过来,就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了。
江延在家等到中午,也没有人过来看看他,一直等到黄昏也没有人过来看他。
村里的人知道了江延家被洗劫的事情,早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你们知道吗?江二叔家里遭贼了。”
“你咋知道的?人家江二叔自己都没有说,你就知道了?”
“我咋能不知道?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江二叔没在家,我看见黄翠翠去了,你猜她去干嘛了?”
众人:“干嘛了?”
那人神秘道:“我看见黄翠翠和江洪飞把江二叔家里的粮食都搬走了。”
众人:“……”
大家都在村里住着,当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要是没有了粮食,那不就等于没有了血脉?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有好心的人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他们把粮食拿走了,那江二叔咋办?”
那人又道:“谁知道江二叔咋办?这还刚刚开始呢?真要是等到江二叔不能动了,谁知道他们能咋样对待江二叔呢?哎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众人:“啧啧……江家这兄弟俩不地道。”
他们正在议论的时候,江延倒背着双手过来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居然无事发生一样,半点都没有饿瘦了。
“那不是江二叔吗?”
那人的潜台词就是,江二叔,还没有被饿死?
众人脸上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忍不住地跟江延搭话。
“江二叔你来了?今天挺闲哈?”
江延:“嗯,吃饱饭闲着没事儿出来溜达溜达。”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江延家的粮食都被搬走了,他还能有饭吃?
“啧啧……”
江延在这些人诧异的眸光中,悠闲地散步,恍若无事发生一样。
他前脚刚走,后面这些人有窃窃私语。
“哎!你看他能坚持几天吧?江洪飞那兄弟两个,比阎王爷刮地皮还要厉害,等着江二叔没钱了,你看他下场怎么样吧?”
“可不是吗?我估计江老二也坚持不了几天,现在他家的东西都被那兄弟俩搜刮走了,他亲闺女也不要他,到时候怕是难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其实江延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大家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话一点都不假,真要是到了哪一步,指不定咋样呢?
江洪飞家里也在生闷气呢,本来想着江延家里肯定有不少钱,谁能想到就这点粮食,这才值几个钱?他还想着让江延帮他开铺子呢。
“你没落下什么地方吧?就这点?”
黄翠翠:“没有啊?他家就那么一点地方,我哪能落下?家里啥都没有,不信你去找。”
夫妻两个都犯愁了,压根没想到江延没有钱了。
江洪飞:“你还没有给他做衣裳吧?”
黄翠翠:“没有啊,布料还在哪儿呢。”
江洪飞:“那就好,别给他做了,你去给我爸爸做一身衣裳,让我爸给我出钱。”
这话说起来,好像有道理,黄翠翠赶紧答应着。
江洪飞还不解气,幸亏从江延那里弄了一袋粮食回来,要不然他不得亏死了。
然而红话音刚落,村长赵铁路过来了。
赵铁路后面还还带着大队会计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儿。
“洪飞在家吗?”
江洪飞和黄翠翠就是一愣。
“村长您找我啥事儿?”
江洪飞可不敢跟村长犯浑,他在村长面前可会来事了。
赵铁路满脸严肃道:“洪飞呀,你跟黄翠翠昨天到你二叔家干啥去了?”
江洪飞马上知道村长干啥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紧张。
“村长,您有啥事儿直说。”
赵铁路一看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便道:“昨天你是不是到你二叔家,把他家的粮食弄来了?你二叔今天告到大队部去了。”
江洪飞的脸色马上青红交错,眉梢挑起,撇着嘴。
“我没弄他的粮食,让他爱找谁找谁!”
他来了一个不承认。
大队长赵铁路也有点为难:“洪飞你这是不讲道理了,咱们村里的人都看见你到你二叔家弄粮食了,你二叔要是不告你,就算了,现在你二叔把你告了,你这可就是盗窃罪,那是要法办的,你可想清楚了。”
这话太厉害了,如果江洪飞不把东西拿出来,那就要打官司。
再看看江洪飞的脸色马上跟刚才不一样了,刚刚只是尴尬,他没有想到江延能把他告了,但是现在他不把粮食交出来,他就得吃官司,这可太严重了。
“拿自己家的东西还犯法吗?那是我二叔,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拿回来怎么了?”
江洪飞气急败坏的说道。
赵铁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江洪飞。
“那是你二叔的粮食,啥时候成了你的了?你二叔要是告你一个告一个准,你这孩子莫不是让驴踢了脑子了吧?”
江洪飞;“……”
“我二叔真能告我?”江洪飞咬牙切齿的说道。
赵铁路:“你说呢?你二叔要是不告你,我们来干嘛来了?这里还有证明人,你问问他们!”
这些证明人就是村里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都上了年纪,在本能上就偏向江延,自然要给江延说话。
江洪飞不得不认栽。
“行啊,这粮食我给他送回去,我得事先说明了,以后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他以后生老病死以后别来找我。”
这话说得够厉害了,要是换做以前,就这两句话,就能把江延吓死,但是现在江延菜不在乎这些,压根就不想跟江洪飞这兄弟两个扯上一点关系。
赵铁路道:“那是你跟他的事儿,我们管不了,我们就是把粮食给人家送回去,要不然他要是到镇上去闹,那到时候不但咱村的名声不好听,你也要到镇上吃窝窝头去。”
赵鸿飞的脸都黑透了:“行了,你们别管了,这粮食,我抽空给他送回去。”
江洪飞又不傻,他要是真把粮食交给这些人,让这些人给江延送回去,那就坐实了他是小偷了,他以后在村里怎么立足?还不如他自己不声不响地送回去,谁也惊动不了,还能留点脸面。
赵铁路马上知道了江洪飞的想法,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江延第二天出去转悠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果然发现自己的粮食回来了。
看来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但是也有副作用,那就是江洪飞把村长叫过来做见证,他要跟江延脱离关系。
这一次江洪飞势在必行。
“村长,各位叔叔大爷们,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我要跟我二叔脱离关系。。”
江洪飞是个讲究人,还故意把这些人叫过来,都给他作证人,免得以后江延说话不算数。
众人收到邀请,特地过来作证的。
但是说实在的吧,他们都知道江家到底咋回事儿的,但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再者说了,江延都到了这程度了,除了居住的房子还能值几个钱,其余的啥玩意儿都没有了,不论怎么样,他都是最大的输家。
众人都对江延的处境很着急。
今天不光是江洪飞一个人来的,还有江洪国和江建坤也都一起来了。
可见今天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江洪飞气得脸红脖子粗,粮食的事儿,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要是不发泄出来,他都得憋死。
倒是江延,脸色不红不白的,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赵铁路是村长,这场合得他先说话。
“见天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办?江洪飞,既然是你把大家伙找来的,你自己说说看吧。”
赵铁路话音未落,江洪飞早就按捺不住了。
“今天让老少爷们过来见证一件事儿,那就是我要跟二叔断绝关系,以后他的生老病死,都跟我无关,我对他生不养死不葬,他以后有啥事儿也别找我,我跟他两清了。”
这句话就说的有点过分了,甚至是有点狠毒,到底江延从年轻那会儿就把江洪飞和江洪国当儿子养着,而且把自己的财产都给了他们,现在和兄弟两个跳出来,说对江延活不养死不葬的话,这也太不讲究了!
这不是妥妥的白眼狼吗?
赵铁路又气又恨:“江洪飞!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江洪飞:“咋不认真?江延又不是我亲爹,我凭啥养他?我只不过是从他那儿借了一点粮食,他就告我,以后他这种人爱去哪儿去哪儿,跟我没有关系。”
他说完了之后,所有的人都盯着江洪国。
大家想看看江洪国怎么说?
江洪国一见江洪飞把话说的这么绝,他马上就明白了,肯定是江延没有钱了,要是江延有钱,那江洪飞绝对不会那么说。
那既然江洪飞都不要江延了,他也不能要,所以江洪国马上表示,他们也不能赡养江延,要是江延真想跟着他们,那就把房本写成他们的名字,这样一来,他们还能养着江延。
这算盘打得真好!
江洪国重复了一句,一定要改房本。
如果不改房本,他们绝对不能养他。
在场的人全都不说话了。
这兄弟两个可真够鸡贼的,一个说啥都不养,一个要房子才能养。
赵铁路又把眸光落到江建坤的身上。
“江大叔你说这事儿咋办?”
这事儿很明显的就是他家的两个儿子不对,现在就看看江建坤这个当老子的咋想的。
江建坤说话了;“我觉得这事儿没啥毛病,孩子们说不养,那我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了,儿大不由爹。”
这话是给两个儿子总结了一下,那就是彻底不能养了。
众人;“……”
要不咋说他们是亲爷三呢,简直是如出一辙,上梁不正下梁歪。
甚至江建坤还有些欣喜,这两个儿子都是他的,他才是亲爹,江延不过是个当叔的,他的儿子不养江延这个叔叔,那不是凸显了他的地位?
所以江建坤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在旁边被人推来推去的江延,一点都不着急。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也没说要你们养啊?我有胳膊有腿,有家有业,为什么要靠你们养着?这些年名义上,是我跟着你们,你们也没有养我吧?今天话都说开了,那就索性说明白了,从这个以后我的生老病死都跟你们无关,这行了吧?”
江延一句话就把江建坤父子三个的脸打得啪啪响。
这父子三个脸上的颜色忽明忽暗青红不定。
旁边赵铁路害怕江延吃亏,所以赶紧道:“江二叔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不用人伺候,可是老了咋办?身边不能没有人吧?”
到时候万一要用人伺候呢?
赵铁路最后这半截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江延根本就不在乎,万一真要到了那一天,他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江延:“在场的老少爷们,你们可给我作证了,今天我跟这对兄弟脱离关系,以后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求大家伙儿作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人全部都点头答应。
以前分家从来没有这么利索过,今天这事儿办的格外的痛快,一点都不纠缠。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签字画押。
两边的人都签字摁了手印。
江洪国看上了江延的大房子,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江延压根就不跟着他,现在只能私下里走一步看一步。
江建坤走的时候都没看江延一眼。
江延半点也不在乎,今天的事儿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临走的时候赵铁路,把江延叫住;“江二叔,你这是何苦来的呢?你把家产都给了他们……”
他怕江延晚年不得善终。
江延:“大侄子,你别说了,我这不挺好的吗?他们不用养我,我也乐得清静。”
赵铁路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江洪飞两兄弟真不是省油灯,再让他们伺候着,江延怕是啥都剩不下了。
“二叔您要是有事儿就找我吧,看我到时候能不能给你帮忙。”
江延;“好,到时候一定麻烦你。”
赵铁路叹息一声,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倒是江洪飞和江洪国两兄弟趾高气昂,就像是江延离了他们一定活不成了一样。
以前两兄弟还在江延这里互相抢着当好人,现在态度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谁也不愿意赡养江延。
江延不用他们赡养。
出了门,江延压根就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了。
那些公证人,也都没有跟这父子三个说话。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要是这事儿落到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会心凉的。
江建坤虽然觉得挺有面子,但是就算他自己不承认,到底是理亏的。
毕竟他们花了江延不少钱呢,但是现在让他去劝说两个儿子赡养江延,他也是不愿意的。
“行了!赶紧回家吧,你二叔的事儿你们可得想好了。”
兄弟两个答应一声都赶紧回家了。
江洪国回到家里把事情说了一遍,赵春芬吃了一惊,她还想着给江延送包子去呢。
“咋了,老二家以前不是抢着孝顺二叔吗?咋回事儿?现在又说这么绝情的话?”
赵春芬愤愤不平。
江洪国道;“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洪飞说二叔那里啥玩意儿都没有,根本就没有钱了,洪飞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没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赵春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行了!我知道了。”
江洪国走了之后,赵春芬端了一碗包子给江延送过来。
“二叔,二叔你吃饭了吗?我刚包了包子,您尝尝?”
赵春芬平时傻不拉几的,但是还真是心肠不错的人。
原来的时候江延不吃她送的东西,今天不一样,江延觉得这个人不错。
“行了,你的心意到了就行,包子我就不吃了,你拿回去吧。”
赵春芬心情十分不好,端着包子走了。
江延拿着板凳坐在自己的门口晒太阳。
约么着这会儿大约全村的人都在讨论这事儿吧?大家肯定会说,他老了以后没有人送终了。
想到这里,江延不有的勾了勾嘴唇。
他自己想活多就活多久,需要什么人给他送终啊。
现在还是看看能不能跟两个闺女恢复感情吧?
江延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上一次已经去了江瑶家一趟,也不知道江瑶是不是还那么恨他?现在这档口他要是再去寻找他们,反倒让这些女儿们觉得,是因为侄子不要他,他才返回头去找她们的。
这反倒是不好了,所以他还是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事儿,他要给闺女们当个合格的靠山。
想到这里他在考虑发家致富的办法了。
他们这里背靠荒山,早年间开采玉石闻名全国,但是玉石越挖越少,这几年已经销声匿迹了,这里不缺好料子,就缺慧眼识珠的神眼。
周边的集市上都有买石头的摊位,其实说实在的,那都是骗人的,因为卖石料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哪块石头有玉料,他们在这里摆摊就纯属是糊弄钱。
卖的糊弄,买的也糊弄,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糊弄来糊弄去,就是一帮石头蛋子罢了。
江延却偏偏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