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带着这帮同事们把周围几条街的垃圾桶全都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大家忙了一上午，一个个垂头丧气。
线索断了，大家都很着急。
现在就等着看江延那边有没有消息吧。
江延跟老李追着那辆垃圾车的路线，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垃圾填埋场。
这里的垃圾堆得像山一样,隔着多远都能闻到一股股腐臭的味道。
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到了二十七八度,炎热中透着窒息的味道。
江延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垃圾场上,旁边还站着老李。
老李今年快四十岁了还只是上个普通的警员,他就属于那种浑水摸鱼型的选手，偷鸡摸滑,隔岸观火，声东击西无所不能，所以一直都没有升职。
但是老李没有想到今天接了这么大一个活儿。
这么大的垃圾场,一眼望不到边,在里面寻找几个垃圾箱里的东西，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可怕。
老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咋整啊？根本就找不到啊！
江延没有惊慌,而是把那个环卫车的司机师傅找过来。
环卫车工人也是一脸的懵逼。
“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江延：“我们是市局的,你把今天上午从景华美食街拉过来得垃圾送到哪里去了？
司机咧着嘴：‘这谁能知道？再者说了你看看这里多少垃圾？一中午运过来多少垃圾？我前脚刚走,后面又有垃圾车过来,把我卸掉垃圾给掩埋了。
你丢了什么东西？钻石戒指？金项链？我劝你们一句，如果不是百万珠宝,你们都别费这个心思了。”
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都能熏死。
江延没有理会他；“你就是告诉我，你把东西卸在哪儿去了。”
这个环卫工人见他们那么执着,索性就把他卸车的地方指给了他们。
“就在这里,你看看吧。”
江延和老李两个人瞬间把眸光盯上了一个大垃圾堆。
幸好今天运送垃圾的车子不算多,就那么几辆，而且都没有往这边倒，所以还是上午卸货的那个状态。
环卫工人完成任务，疑惑地看了看江延，然后转身走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找东西，不会是疯了吧？
江延当然不会在意他，时间不等人，再晚一点可能物证都被破坏了。
老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味儿太大，上哪儿去找！尽管上午没有多少车过来，这堆垃圾也堆积如山，不是个小工程量。
江延：“赶紧的吧。”
老李有些不情愿。
这真是大海捞针，很有可能就算把他俩熏死在这儿也一无所获。
江延半点不着急，耐着心思，把自己带来的小铁耙子拿出来，开始慢慢的寻找。
这玩意儿是有技巧的，既然是美食街的垃圾，当然跟美食有关系，所以就有了目标，其余的就看运气了。
江延那些小耙子在这堆垃圾里开始细致的搜寻。
老李在旁边看得直皱眉，他真没有想到江延这样的年轻人，本来可以靠脸吃饭的，现在能有这样的耐力。
有了江延在前面做榜样，老李压制了心头汹涌的恶心感，也开始仔细的搜寻。
这个老李对江延算是刮目相看了。
两个人干了约摸两个小时，江延忽然发现了一包神秘的东西，这包东西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跟其他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它的形状跟一个人头的大小十分的相像。
江延：“东西找到了。”
此时的老李已经快要熏死了，要不是看着江延这个小新人在旁边找得那么认真，他简直都干不下去了。
“什么？”
老李有点半信半疑，此时的他看见什么都像是可疑物。
江延：“就是这个！”
老李赶紧把头凑过来，蹲下身子，就像是老黄牛一样呼哧呼哧的，伏着身子左看右看。
他算是老警员了，在警队待了二十多年，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他的经验在哪里摆着呢。
“这个是什么？不会是？”
他也怕弄错了，他这里打电话把法医叫过来，万一不是，那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他想用手把塑料袋剥开看看。
他手上戴着塑料手套，应该也不算污染证据。
查案的时候按规矩都要戴一次性塑料手套，就是害怕污染了证据，万一上面有嫌疑人的指纹，DNA什么的，容易被破坏了。
他刚要伸手，江延马上把他拉回来。
“你不用看了，肯定是！”
江延的眸光很认真。
老李被他说的动心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李马上给找对打电话。
赵队长那边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已经收队了，正在这时江延的电话打进来了。
“真的？”
老李咬了咬牙，又看了一旁的江延一眼：“是真的，你让法医过来吧。”
现在百事待兴，就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了，这时候万一李昌发和江延能够找到，那可是立了大功了。
法医不一会儿就赶到了现场。
一进现场法医也愣住了，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了，没想到物证现场居然在垃圾场。
法医也是人，虽然见惯了尸体，但是遇到这样的肮脏的环境他们也有点皱眉。
尤其是新来的两个小法医，还没等到现场，就被这味道给熏吐了。
说不出是个什么味儿。
也不是单纯的臭味儿，说不清是什么。
幸亏有老法医带头顶住压力，事情才得以顺利进行。
“在哪儿呢？”
法医都不敢把手里的小箱子放下，因为这地方太脏了，周围飞着成群的绿豆蝇，都能把人吞了。
江延镇定道；“就是这个。”
周法医看到那个塑料袋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迅速地让守候的法医跟他一起收集物证。
这个环节，江延跟老李他们两个一点忙都帮不上，就只在旁边看着。
黑色塑料袋被放进了大号的物证箱里，贴好标签。
事情告一段落。
除了这个，江延他们没有任何的发现，只能先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老李还在嘀咕。
“那个真的是物证吗？”
江延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等他们归队的时候，隔着多远，警察局的同事们就开始躲着他们。
“这是什么味儿？”
“老李，你带着新人踩屎去了吗？”
也不怪他们这么说，的确是太臭了。
老李自己脸上都挂不住了。
“工作吗！工作。”
这一次确实是豁出去了，要不然哪能找到拿东西，希望拿东西是重要证据就完了。
不过他也害怕拿东西什么都不是，那他就是虚张声势了。
周围同事戏谑的看着老李。
“老李你们真到东边的垃圾场翻了一天的垃圾吗？”
老李；“不相信就算了，都臭死我了。”
众人听完之后惊诧道；“那江延现在怎么了？他能受得了？”
“什么江延怎么办？你们不是说他能坚持半年吗？”
之间就是有几位新来的警员被吓跑了，像今天的小法医，第一天就跑路了，连头都没回。
“用不了半年，我看今天就差不多了，你看看江延熏得那个样儿，那么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弄成这样。”
不一会儿江延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已经洗漱干净了。
清爽干净的江延，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依旧帅气迷人，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地露出半颗小虎牙。
他居然没有一点抱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众人；“……”
这就怪了，很少人能从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呆上两个小时，回来之后啥事儿都没有的。
江延确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江延你感觉咋样？”
江延：“挺好啊！”
他说着无事人一样往食堂走。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可不是得到职工餐厅聚餐吗？
众人；“……”
怎么回事儿？江延看起来比他们的抗压能力还要强，要知道他们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光案发现场他们见了多少了，但是江延好像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就比如说今天吧，大家都翻找垃圾桶，而且是要寻找人体组织的，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
他们要菜的时候也都要一些清淡的菜，凡是江延不一样，红烧排骨，清蒸的虾，荤素都不忌口。
众人；“……”
这也能吃的进去？
今天连法医那边吃的都清单，就江延这边，一点没有含糊。
有人猜测江延根本就不是人吧？不然怎么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呢？
江延从容淡定，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出过任务的人。
红烧排骨，清蒸虾，哪一样不好吃呢？
旁边老李看着江延盘子里的几道菜，不住地点头。
“江延你挺厉害呀，你是打算在咱们警队长期干下去吗？”
江延：“为什么不干？我做的不好？”
老李；“不不不……你做的太好了！”
确实是太好了，一般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能够挨得住今天这一关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江延咬了一口排骨，慢悠悠的；“今天他们怎么都吃青菜。”
老李：“……”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打赌打输了呗，而且今天大家惯例要吃青菜的，因为发生了案子了。
“吃……吃饭。”
刚吃完饭，法医那边传来消息，江延找到的拿一包东西，居然是个人头。
江延十分的冷静，他从塑料袋的形状上就判断出来了。
李昌发倒是吃了一惊；“你小子还真行啊，你怎么知道那是……”
那东西被塑料袋层层包裹，外表也看不出来呀。
江延：“还是等等看吧，看看法医能有什么收获。”
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枚指纹。
这枚指纹至关重要，幸亏江延没有让李昌发打开袋子看看，那枚指纹就在塑料袋子的边缘处，稍微一碰就被毁掉了。
林法医：“江延这小伙子不错呀，没想到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做事情这么精细，这么专业。”
赵队长嘴上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对江延十分满意。
他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但是即便他这么挑剔，也没有办法在江延身上找出什么缺点。
尸体的头部找到了，现在的科技扫描仪可以通过他的头部，就把一个男人的相貌恢复出来。
很快警察就锁定了他的身份。
这个男人叫张根生，就是发现尸块的那条小吃街上的一家店铺的小老板。
赵队长：“大家还等什么，还不马上行动？江延你跟李昌发，你两个接触一下张根生的家属。”
李昌发是小警员，这种事情以前轮不到他的，没想到这一次，队长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难道是想提拔他？
关键是还让他跟江延一起行动。
这就好了。
李昌发最喜欢跟江延一起做事。
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张根生开的那家饭店，他们这才发现，饭店居然照常营业，而且生意很火爆，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江延和李昌发两个人换了便装，然后过来要了两个菜。
饭馆里人来人往，生意非常红火，老板娘周春凤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个周春凤长得跟漂亮，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虽然办事儿干练，但是说话不紧不慢十分的柔和，待人也很周到。
江延他们刚坐下，老板娘周春凤就过来招呼他们。
“您有什么需要的，这是菜单，您两位是第一次来我们小店的吧？”周春凤笑着介绍店里的菜品，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
按理来说家里不见了一口人，不应该很着急吗？再不济也应该报警吧，看着这个女人一点异样都没有。
李昌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江延先说话了。
“老板娘，你们店里的张老板那儿去了？他欠我一笔钱，这两天怎么消失了。”
江延一说这话，旁边的李昌发吃了一惊，压根就没想到江延能这么说。
但是只见周春凤愣了一瞬：“是吗？那好，你把欠条拿给我，我马上还钱。”
对方连问都不问就要还钱。
江延：“你都不问问，他欠了多少钱，你就帮他还？你还是让他亲自出来吧。”
这个是个死命题，人都没了，看看对方怎么出来。
女人脸上的情绪僵硬了一瞬，一闪而逝。
“你说多钱就行。”
女人说着，就开始等着江延说钱数，她都不问问到底怎么欠的。
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江延：“我不跟女人打交道，你把张根生叫出来，我等他。”
女人上哪里去叫他呀。
“我也找不找他，这都好几天了，他都没又回来，可能是出去办什么业务了。”
周春凤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无奈，但是又似乎是有多隐瞒，出去办业务也不可能联系不上，连电话都打不通吗？
很明显周春凤不愿意跟外人说这些话。
江延见时机成熟了，便让老李把警察证给拿出来了。
周春凤呆滞了一瞬，马上道；“他又犯病了什么事了吗？”
江延：“我们想跟你单独谈谈。”
警察上门，周春凤怎么敢拒绝。
到了周金凤跟张根生两人在市场旁边买的房子里，周金凤；“你们跟我说他又闯了什么祸？”
江延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套一百六十平的大平层，装修比较讲究，摆设也很高档，一看就是生活质量比较高的人家。
家庭富裕，媳妇能干贤惠，却落得身首异处尸骨无存的地步，看来这个张根生没少干坏事儿呀？如果不是跟张根生有深仇大恨，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江延和李昌发对视一眼。
李昌发到底是个老警员，他是见过大世面的。
“你能说下，你最后见到张根发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周春凤疑惑地眼睛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店里的生意这么忙，我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走的？”
李昌发没有办法问下去了。
一个女人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离开家的，这有些不可信。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卧室里出来，这女人跟周春凤长得有点像，但是明显比她年轻了许多。
“姐，他们是什么人呀？”
年轻女人的眸光一下子就落到江延的身上。
江延长得五官俊美，气质裴然，就算穿着便装也难掩气质，这年月想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真是不多见。
女人的眸光不加掩饰，就那么□□裸地黏上来。
江延低着头都觉察到那眸光的强烈。
周春凤在旁边赶紧道：“娇娇，这两位是警察同志，他们是过来问问你姐夫的事儿的。”
话音刚落，娇娇的眸光像是被毒针蛰到一般，瞬间收了回去。
“警察小哥哥呀，长得真帅！”
江延迎着她的眸光看过去，那个娇娇瞬间老实了。
他的眸光里带着威严与震慑，对方马上老老实实的坐下。
江延；“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叫娇娇的女人马上道：“周春娇，小哥哥你要不要加我的微信呀？”
江延没有说话，沉了两秒。
周春娇又吓得退回去了，规规矩矩坐好。
气愤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江延的眸光在他们两姐妹的身上来扫视了一眼。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张根生的时间。”
周春凤说不知道。
周春娇也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清楚，你们找我姐夫干嘛？”
江延给赵队长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赵队长带着人赶到了。
两组人分开询问周春娇和周春凤。
姐妹俩都咬定了不知道张根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家周边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张根生离开这栋房子的纪录，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这真是个怪事。
两姐妹都要定了说不知道。
就在这时入户门开了，保姆小赵提着菜从外面进来。
小赵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是从外地过来打工的，周春凤看见这孩子长相干净，所以就把她留在家里当保姆，平时关系出的非常不错，就像一家人一样。
小赵：“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家里到处都是警察，小赵明显被吓到了。
周春凤道：“没事的，警察是过来问问先生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保姆小赵马上说道；“我知道啊，是上个星期三，您跟二小姐都去店里上班，先生说出门一趟，让我给他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我就到厨房做饭了，等我在出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
这些话十分有价值。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绝对不一般。
江延：“你帮他收拾了什么东西？”
小赵马上回忆道；“都是生活用品，另外还有……还有两盒TT.”
那东西是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周春凤马上就不说话了。
她男人在外面干什么，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这早就成了生活常态，今天警察问起来，他有点不敢说。
江延马上对着周春凤问道；“这些事儿你都知道吗？”
周春凤这个当老婆能不知道吗？但是知道也没有用，她也阻止不了，这就像是一口枯井一半就要把她熬干了。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
到了这地步，周春凤也不得不说实话。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周春凤疑惑的问道。
江延：“他已经被害了，你可以见一见他。”
讲真，张根生确实有点惨，不知道他媳妇能不能认出他。
张根生现在只有一颗头颅，隐约能看得出原来的模样，而且因为当时在高热的环境下呆的时间过长，现在也已经面目全非。
法医是通过高科技扫描仪按照骨骼的特点，将颅骨的相貌复原，再通过以前张根生有过嫖||娼的案底，所以最终锁定了他，就是不知道他老婆能不能认出他。
周春凤：“……”
她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你们说的是真的?”
江延没有说话。
这就说明是真的了。
周春凤跟着警察在殡仪馆的冷冻间里看到了那颗头颅。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一定要让家属辨认一下，这也是必要的程序。
没想到周春凤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确实是张根生，因为他的耳朵底下有一大片黑痣，这个头颅恰巧就有。
为了保险起见，还让张根生和周春凤的儿子给这具尸体做了检验，确认他的确就是张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