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正文完结(上)

宫人一阵忙活将傅娆送坤宁殿,她被安置在塌上时,苏醒了过来,缓缓吐着气。

心里然了些预料,却始终不敢去把脉。

怕自己失望,更怕令他失望。

些许是笨笨来的太容易,他们对第二个孩子少了些耐心。

这数月来,他起先还能哄着笨笨说要生个弟弟,来他闭口不提,是怕给她压力。

其实两人心里都绷着根神经,希望尽早怀上孩子。

掌事嬷嬷见傅娆脸『色』忐忑,将其他宫妃给遣走,只静候皇帝与太医到来。

殿内熏着清淡的梨花香,无声,恍若无人,谁也不敢破这水一般的沉静。

直到,门口传来嗡烈的脚步声。

傅娆眉睫颤了颤,意识将手捂了捂。

余光瞥见一道挺拔的身影阔步而来,明黄的衣角滑过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

“娆娆!”

他眉目轻敛,往前一步,坐在塌前将她略些冰冷的手握在掌心,

“好端端的,怎么晕了?”

傅娆嘴唇蠕动了,目光看向随跟入的贺攸,柔声道,“陛,让贺太医给臣妾把脉吧...”

皇帝只当李嫔一事让傅娆伤怀,连忙往塌上挪了挪身,将锦杌让给贺攸。

贺攸先施了一礼,将医箱掷,亲自给傅娆手腕盖上一块绢帛,凝神搭脉。

不消片刻,他手忍不住颤了颤。

皇帝跟着挑了挑眉,意识要问,却忍住,目光紧紧盯着贺太医的手。

男人粗糙的手指与傅娆骨细丰盈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视线挪至傅娆脸上,她杏眼湿漉漉的,略几分羞『色』,脸颊也红彤彤的,血『色』鲜艳欲滴。

仿佛什么东西在皇帝脑海炸开。

皇帝然明白了些,期待不可抑的涌上心尖。

紧接着,贺攸起身,朝二人跪拜,满脸喜『色』道,

“恭喜陛,贺喜陛,皇娘娘是喜脉....”

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了地。

这位帝王罕见木了似的,痴痴盯着傅娆,手缓缓往前伸,够住了傅娆的手腕。

贺攸见状,悄然退,去给傅娆开安胎『药』。

两名宫婢静候在屏风外,独留帝二人相对无言。

“娆娆,朕没听错吧...”他小心翼翼上前,将她倚在引枕上的半个身子给捞起,搂在怀里。

傅娆浑身软软的,柔柔倚在他怀里,听到他怦怦直跳的心跳声,眉眼缓缓爬上喜『色』,“是呢,陛,咱们又孩子了....”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吁了一口气,出声来。

怀笨笨时的光景,犹在眼前,那时,她避着他,生怕被他诊出孕象。

来带着孩子悄悄离开,又独自一人在宫外将孩子养大。

三年多过去了。

总算等到她再怀上他的孩儿。

这一,他一定要好好守着她,照料她,寸步不离。

忍不住,捧起她软嫩的小手,亲了亲,

“娆娆,朕这可以好好做个父亲了...”

傅娆失,将手从他唇抽开,搂住了他腰身,脸埋在他怀里偷偷的。

“你还敢?”他撩起她颌,欲『逼』她瞧他。

傅娆逃脱,拱在他怀里不肯抬首,娇滴滴道,“臣妾高兴自然,难道陛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都高兴坏了。

他刚刚在御书房与那帮臣子交待三皇子的处置,些臣子不满,嘀咕了几句,无非就是担心他上了些年纪,不能让傅娆受孕,而大皇子身子又不算好,想留三皇子。

他虽是呵斥了一番,可心里极为不快。

转眼,傅娆孕,喜从天降,将他心头阴霾驱散。

捧着她的脸颊,灼热的目光将她烫出阵阵颤粟。

俯首,攫住她的唇,一点点吸吮着....恨不得将她力气给抽干。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声,在她耳畔游移。

她倾吐兰息,依着他脖颈,哑声开口,

“陛,您气么?”

问得是今日徐嘉之事。

皇帝身子一顿,抚上她脸颊,将发梢拨开,眸光点点如微雪,“朕怎么可能不气?气她们狼子野心,贼心不死,也生气那徐嘉觊觎你....不过朕不是旁人,这种计俩见得多,断不会因为这些与你生分,朕若无端『乱』想,是糟蹋了娆娆对朕的心意....”

“你为了朕勇敢入这皇宫来,朕不敢,也不会辜负你....”

傅娆低了,唇瓣轻轻往他薄唇一压,试探的,温柔地去撬开他的牙关。

皇帝被那湿漉漉的灵尖儿给唬住,差点就要沦陷,生生推开她,

“娆娆,你别使坏....”

她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他不敢。

傅娆再次抿嘴低低了。

次日阖宫并满朝文武皆皇孕,老臣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

皇帝三年多不幸宫妃,在这些臣工眼里,只当他不行,如今皇怀上身孕,哪怕这一胎不能诞儿子,面总能再怀。

皇怀孕与其他妃子怀孕那是迥然不,中宫嫡子乃是朝廷正朔,大义名分,大臣们比自个儿妻子怀孕还要高兴,朝廷喜气洋洋。

唯独笨笨不高兴。

自从娘亲怀孕,爹爹就将她拘得跟什么似的,不许她往娘亲怀里窜,不许她闹娘亲,夜里更不许她与娘亲睡。

笨笨睡觉不老实,半夜总要拱着傅娆的怀里,时能从她胸膛一路滚到她脚踝,抑或一脚踹傅娆身上,当娘的夜里带孩子最是辛苦,皇帝亲眼见了几,也被笨笨踢过几次,是以,硬着心肠了旨,不许笨笨再随傅娆寝歇。

笨笨委屈极了,一个人躲在御花园哭。

傅娆愁得脑仁疼,到处寻笨笨,宫人生怕她磕着碰着,死命拦在她脚不许她出殿,其他人处寻找。

来还是二公主与三公主寻到了笨笨,带着她放了风筝,哄了她开心,原是要送笨笨坤宁殿,笨笨不肯,最跟着去了二公主的寝宫,虞妃怕傅娆担心,亲自来坤宁殿禀。

“娘娘安心养胎,公主交由臣妾带着,她姐姐一道玩,不会事的。”

眼笨笨在气头上,傅娆无法,心里却割舍不开。

夜里皇帝来,傅娆与他说起这事。

“孩子没离开过我,如今你生生将她『逼』开,她如何受得了,还请陛去接了她来,夜里我带着她睡,陛若不放心,您睡中,隔开我们母女,她伤不到我。”

皇帝听说笨笨躲在御花园哭,也心疼得不得了,顾不上用膳,让孙钊将笨笨接了来。

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将脸搁去一旁,哼了几声,也不撇皇帝。

皇帝坐在罗汉床上十分好,朝她招手,“过来,爹爹与你说话。”

笨笨不情不愿迈出几步,依然离得远远地,一副话快说的模。

皇帝这辈子也不曾被人这般对待过,这个女儿初生牛犊不惧虎,他奈她不何,

“好了,笨笨别气,爹爹并非不想你跟娘亲睡,实则是你娘亲肚子里怀了弟弟妹妹,你夜里睡觉不老实,万一伤着娘亲怎么办?这,爹爹夜里带你睡,如何?”

笨笨眼神骨碌碌转了一圈,往傅娆怀里一瞪,“我弟弟妹妹了吗?”

“是....”皇帝眉目染了几分温和,

笨笨咧嘴一,又要往傅娆怀里扑。

吓得皇帝顾不上穿鞋,立即上前,径直将孩儿抱起,

“小祖宗,你悠着点,爹爹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莽莽撞撞的...”

笨笨却是跟泥鳅似的从皇帝怀里滑,吭哧吭哧奔到傅娆身旁,这倒是没先前那般莽撞,而是小心翼翼用头拱了拱傅娆的怀,扬起小脸蹭了蹭傅娆的颌,一脸认问,

“娘,了弟弟,还会疼笨笨吗?”

傅娆眼眶一酸,在她额头亲了亲,“怎么会不疼笨笨呢?笨笨永远是娘心头肉...心尖肉...”

这个孩子跟着她吃了太多苦,在她最难的时候,都是笨笨陪在她身边,她对这个女儿总要多些疼惜。

今无论生几个孩儿,谁也越不过笨笨去。

傅娆亲了她额头,又亲了她脸颊和鼻梁,最侧着脸往她颌亲了亲。

笨笨最喜傅娆这,得跟花儿似的,利索地褪袜上榻,

“娘,那笨笨要保护娘亲和弟弟...”

她拦腰抱住傅娆的小腹,小眼神往皇帝身上丢,

“不许爹爹碰娘亲...”

皇帝:“.......”

这一夜,笨笨就睡在二人中,皇帝一双手捧着女儿的脚,生怕她踢傅娆。

战战兢兢的睡了一夜,次日醒来倦怠了几分,待宫人将笨笨抱床去,他搂着傅娆不肯撒手。

闭着眼吻着她发丝,埋怨道,

“哪怕你未曾怀孕,也该让笨笨单独睡,她怎么能跟朕抢你....”

傅娆闻言哭不得,将他手臂扒开,“陛,您今年是什么岁数了,忘了吗?您跟孩子较?”

这男人怎么越活越赖。

皇帝果然气哼了几声,将她塞入怀里兜着,“朕不许任何人抢你,谁也不行,肚子里这个也不行。”

越说越不像话。

傅娆对孩子总比对他上心,皇帝心里微微醋意。

见她杏眼朦胧,忍不住褪去她衣裳,亲吻了许久。

入宫这数月的光景,傅娆被人宠着敬着,内廷档口各司其职,宫里人少,她又是节俭的『性』子,也无甚繁忙的宫务,每日各处掌事嬷嬷和太监均要来坤宁殿禀报规程,时孙钊在侧帮着禀,时也请她拿些主意,各务皆章程,倒无需她费神。

在宫里实则比在傅家不要舒心多少。

可人总不能事事如意。

比起当年怀笨笨,这怀孕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

头两日吃吃睡睡还算过得去,来吐得昏天暗地,无论吃什么吐什么,从早到晚,也没个停歇。

皇帝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干脆将政务搬来坤宁殿,一边处理政务一边陪着她,来无计可施,将周行春从家里抬来皇宫给傅娆开方子。

周行春到底妙手春,给傅娆开了三副方子,吃孕吐症状好了不少。

皇一旦怀孕,于大臣而言,又活络着该给皇帝张罗妃子伺候。

不哪个大臣刚起个兴头,就被皇帝给拖出去杖责。

这谁也不敢吱声。

私人议论,莫不是皇善妒不许皇帝纳妃?

否则哪个男人不乐意三妻妾,更何况皇帝以前又不是没宫妃。

渐渐的这些声音传到郑氏耳朵里,甚至还一些人登门,撺掇着郑氏要她去宫里教导皇。

郑氏冷眼瞥着那些珠光宝气的『妇』人,各个皆是名门世家的贵『妇』,揣着什么主意她门儿清。

郑氏虽迂腐却不愚蠢,傅娆当了皇,很多世家瞧在眼里,嫉妒在心里,都巴不得将女儿送入皇宫争宠。

傅家无甚根基,当初合归房宗祠,也不过是为了立时名声好听些,房与六房多少还是生疏。女儿就无倚仗,她还要蠢到帮着别人送妃子入宫给女儿添堵?

郑氏出身乡野,没大见识,可正因为没大见识,说话做事没了那么多顾忌。

“夫人们不,当初陛可是亲自上了傅家的门跟老身提亲,老身那时可是明说,我家女儿要嫁,首先得是明媒正娶,其次呢,还不可纳妾,陛承诺了老身,老身才肯放女儿入宫为,否则,我傅家小门小户,也高攀不起皇族,如若哪日陛嫌弃娆儿,将她送来是。”

这倒是郑氏的心话,当了这皇帝岳母,她整日战战兢兢的,迎来送往,是累极。

还不如以前日子舒适痛快。

郑氏一席话,将皇帝不肯纳妃的缘由摊在自己身上,保全了傅娆的名声,也给了皇帝借口。

众夫人灰溜溜出门,一传十十传百,只道皇母亲如何不好歹,竟敢给皇帝立规矩之类。

消息传到坤宁殿,傅娆竟是开怀地出声来。

做郑氏女儿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行事能让她如此舒心快意。

些事郑氏可以明目张胆做,她这个皇却是不成。

来再百官上书言事,让皇帝广纳宫,皇帝皆以当年允诺岳母为由,予以拒绝。

女眷们见不成皇帝的主意,心一转,将目光钉在了傅坤身上。

皇帝如此看傅家,这位国舅爷未来的前景可想而。

傅坤今年十,虽还未到娶妻的年纪,可订婚是不妨事的。

郑氏还以为自己当了一恶人,官宦女眷该要视她为洪水猛兽,怎离那日不过五日光景,媒人踏破傅家门槛,要给傅坤议亲。

郑氏吓了一跳,她这双儿女一向极主意,而且傅坤之事素来是傅娆做主,于是郑氏只能往宫里递了牌子,以探视傅娆为由,让她给傅坤婚事做主。

这是郑氏头一入宫,宫里极为慎,孙钊亲自来宫门口迎候,还抬了一肩舆来,说是天冷要抬着郑氏入宫,却被郑氏给训斥了一番。

“我虽是皇生母,可也是臣子,如何能在宫里行肩舆?传出去,没得说我傅家仗着女儿为,无法无天!”

孙钊哭不得,连忙请罪,“听闻您身子不好,昨日刚了雨,路滑,遂给您抬了肩舆,是在虑不周....”

并非他虑不周,实乃皇帝嘱咐,皇帝担心郑氏受累,头出了什么事,惹得傅娆『操』心,遂破格着人备了肩舆,不过郑氏这般行事,越发叫人心服。

天冷,微些细雨飘蓑,郑氏裹紧了衣裳,扶着宫婢的手,小心翼翼步行。

郑氏身子不算好,从东华门沿着的宫道前往坤宁殿,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抵达坤宁殿廊庑时,是气喘吁吁,她怕傅娆担忧,不让宫女通报,愣是在侧殿歇了一会,待缓过气来,方入殿拜见。

傅娆不母亲到,恰恰昨日皇帝忙于军务,不曾来宫歇息,晨起视朝结束来宫探望傅娆,傅娆拉着他不肯撒手。

“陛还道日日陪着臣妾,何以昨夜食言?”

傅娆懒洋洋倚着,一面脸颊浸润着光,一面塞在他怀里,俏目忽明忽暗,流淌着幽亮的光泽,身着银红缎面袄,镶着兔『毛』边儿,半倚在罗汉床上,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傅娆怀着孕不爱吃油腻的菜肴,就爱吃果子,眼正是吃橙子的时节。

皇帝着人捧来烫呼呼的铜盆,将硕大的甜橙塞在盆里,待烫暖和,亲自挽起袖子给她剥橙子吃。

剥好半个,一半掷,将剩半个的皮给拨开,塞一瓣饱实的肉入傅娆口中,不舍得劳动她半点儿,见她吃完又拧起绣帕给她细细掖了掖唇角,继续塞一瓣。

傅娆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媚眼如丝,直勾勾盯着他。

男人虽不年轻,可模依然极俊,利落的线条,清隽的眉眼,透着温润的光。

他待她总是极好的。

明他要剥橘子,反倒是撒着娇抱着他胳膊不放。

皇帝一面得搀着她半个身子,一面还得从她肘腾出个手来剥橘子喂她,忙得不亦乐乎。

“朕忙完是子时,不舍得搅你睡眠,是以歇在御书房,这不,早早处理完政事就来看你,你倒是埋怨朕....”

傅娆嚼完一口橘子,眼巴巴望着他,“陛,您是不,这数月来,陛日日陪着臣妾,臣妾离不得您,您一日不在,臣妾根睡不踏实,与其让臣妾惦记着,还不如等着您一道睡,晚虽晚,好歹也能睡个踏实觉....”

皇帝闻言眼神微微一动,静静凝睇她,一时未接话。

从何时起,当初那毅然决然要离开他的姑娘,粘他粘得这般厉害。

他心底被密密麻麻的欢喜和甜蜜给塞满。

他喜欢这的她,他的娆儿就该这般娇宠着。

半晌,他将剥好的另一半橘子一片片塞入她嘴里,哑声承诺,“朕保证,以无论多晚,都要到你身边....”

傅娆甜甜地倚着他了。

怀了孕的女人就娇气,何况丈夫比她大那般多,那满心的依赖都从眉眼里溢出来,怎么都防不住。

皇帝瞧不得她这番模,恨不得立即捧着她吻,可也孙钊接郑氏去了,他不久留。

他不,郑氏缓步往内殿来时,沿着的廊道,隔着珠帘,恰恰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她扶着雕窗立住,眼眶渐渐湿润。

躺在塌上的女子,明眸皓齿,如珠似玉,娇滴滴的,如浸润在蜜糖里,浑身冒着一股鲜活妩媚。

陌生,却又熟悉。

是她的娆儿无疑。

可郑氏却无比心酸。

记忆里,傅娆从未与她撒过娇,最多在央求她别唠叨时,软软地喊几声娘。

剥橘子喂人这等事,从来是傅娆来做。她从八岁起,劳神劳力,抛头『露』面,照料一家老小。

郑氏被她照顾得太好,以至于忘了,女儿当初也不过十几岁,也需要被护着,宠着。

面前,傅娆被帝王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如女儿般娇养,一代帝王尚且如此,遑论阖宫人?

也难怪孙钊能恭恭敬敬地抬来肩舆。

可见女儿在宫里过得极好。

宫人终究不好让郑氏久候,连忙入内通报,皇帝哑然,只得装聋作哑,施施然离开。

待他离去,郑氏方才入了内殿,掀开珠帘,规规矩矩要跪行礼。

傅娆急忙唤住她,“娘,您无需行此大礼。”

郑氏坚持道,“礼不可废。”

她先行了君臣大礼,宫人搀着她坐,傅娆扶着床榻起身,又朝她施了家礼,母女俩方拥在一处话闲。

傅娆数月不曾见她,想得慌,拉着她问东问西。

郑氏除了点头也不该说什么,只怔怔望着她,仿佛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眼瞅着到了傅娆喝燕窝的时辰,宫人不敢耽搁,先是送了一盅燕窝进来,一掌事嬷嬷亲自挽起袖子,一勺勺喂傅娆,端茶倒水,擦嘴净手,无一不周到细致。

再瞧傅娆装扮,虽是因怀孕,仅『插』了一支点翠的金镶玉珠钗,一对碧玉镶红宝石的耳坠,皆是精致昳丽。

让郑氏瞧得眼花缭『乱』。

傅娆见母亲神『色』异,只当她心事,将宫人挥退,细细问她,“娘,您到底因何事入宫?快些说来,别捂着了。”

郑氏恍惚神,握住她的手,“是一桩事,倒也不急.....”细细量女儿神『色』,『色』泽新艳,如娇花,“娘瞧着,陛待你极好,女儿你是熬出头了....”

原先担心皇帝年纪大,委屈了女儿,如今瞧着,男人沉稳也自好处,处处能替娆儿着想,她当是享福来了。

傅娆郑氏该是撞见了刚刚那一幕,面红耳赤,“娘,您别说这些,快说,坤儿怎么了?”

郑氏失,将世家要与傅家联姻之事道出。

傅娆愣了愣,量片刻,却是摇头道,

“眼坤儿要秋考,京兆府的省试可谓是万里挑一,若不能过省试,无法参加明年的春闱,他的婚事不急,我心里数,无论谁来,母亲以不曾科考为由,先拒了才是。”

郑氏颔首,“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又问起了傅娆怀孕一事,教了许多老方子,傅娆听在耳里,并未往心里去。

傅娆晓得郑氏身子不好,要留她夜宿一日,却被郑氏推拒,

“那可不成,传出去,该御史参你。”

“您身子不好,朝野皆,女儿留宿您,也算不得错。”傅娆拉着她不放。

郑氏及帝依依不舍那幕,晓得自己留不过是碍人眼,只得硬着头皮道,“陛该不高兴的....”

傅娆愣住,俏脸一片殷红,也不好再挽留,一面又给郑氏把脉,确定无碍,着人取来一盒金银首饰,并一盒『药』丸给她。

『药』丸郑氏收,那盒首饰却拒了。

“娘娘在宫里开销甚大,臣『妇』家里铺子田庄,吃穿不愁...”郑氏不是贪财的人,小门小户出身的人,亦小门小户的骨气。

来又寻来笨笨给她请安,傅娆备嫁那段时日,笨笨时常去傅家住,郑氏抱着她给她绣衣裳纳鞋穿,情也极好。

笨笨主动提出送婆婆出宫,傅娆着应。

祖孙俩一路说至宫门口,郑氏竟然不觉得乏累。

笨笨年纪小,心却多,避开宫人,悄悄拉着郑氏嘀咕道,“婆婆,您跟舅舅说,让他入宫请旨,带笨笨出宫玩哪,笨笨在宫里好无聊好无聊的....”

郑氏哈哈一,蹲来刮了刮她鼻头,“你个小滑头,你舅舅专心备考,待秋闱结束,婆婆让他来接你玩。”

笨笨喜颜开。

日子进入冬月,傅娆总算熬过孕吐的艰难时段,她精神气头一好,一面忙着悉心教导女儿,一面『操』心傅坤科考的事。

前段时日傅坤科考结束,顺利通过秋闱。

京城世家坐不住了,纷纷提出要嫁女给傅坤,甚至人都求到皇帝跟前来。

傅娆自然在为此事忧心,抚着肚子翻阅宫外送来的贵女画像,前虑,想为傅坤选一门合适的婚事。

冬月初八这一日,晨起,天空起了鹅『毛』大雪。

傅娆懒懒地躺在暖阁里不想起床,皇帝早早视朝来探望她,见她睡得一动不动,莫名窝了些火,冰冷的手掌伸入被窝里,挠了挠她脚心。

傅娆意识一缩,『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瞥见是他,轻哼了一声,又换了个姿势往里窝着继续睡。

皇帝气急,咬牙切齿撩着她发梢,“皇,你近来关怀女儿,『操』心幼弟,可想过今日是什么日子?”

傅娆愣了一,连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什么日子?”

候在门口,实在瞧不去的小金子,头一多了一句嘴,

“娘娘,今日是陛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