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那天早上你奶奶中午出门去倒垃圾,走的时候忘记把门关好。你原本在卧室睡午觉,可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发现家里没人,可能是出于害怕,你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就这么走丢了。”

十五分钟后,蒋游家里,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相互依靠地坐在沙发上,名叫徐丽华的女士一边掉眼泪一边神色戚哀地说。

“当时爸爸妈妈都在上班,下班回来才知道这个噩耗……奶奶报警了,好多警察在我们家里进进出出,劝妈妈不要伤心,可是他们说得轻松,丢的可是妈妈的宝贝啊!”

徐丽华似乎是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阴霾降临的日子,忍不住眼泛泪光,她的丈夫文贤歌则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给予支持。

“爸爸妈妈疯了一样跑出去找你,沿着街道问有没有人见过你,半夜三点挨家挨户地敲开邻居家的门,希望你会出现在每一道门后……可是没用,不论我有多么拼命、不论我做再多的努力,你都已经不见了。”

“该死的人贩子!”文贤歌愤愤骂道,因为激动原本文质彬彬的面庞瞬间爆红,一道青筋浮现在右眼他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幸福!!”

徐丽华戚哀又期盼地看着蒋游。

蒋游沉默不语。

徐丽华眼中哀意更盛,又掺杂着几许失落,见蒋游还是毫无反应,徐丽华只好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丈夫的手,“老公别这样,都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宝,一家人更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好好生活才对。”

这次换文贤歌虎目含泪地看着蒋游:“小宝,你都长这么大了!”

蒋游仍是沉默。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蒋游就处于一种巨大的茫然里。

这对夫妻一见他便扑上来,泪眼汪汪的同时左一个宝贝右一个儿子,句句椎心字字泣血,不仅是之前拦着他们不让进小区的保安,就连出入的其他业主也忍不住暂缓脚步,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那一瞬间蒋游感到极度的不适。

因为不想在小区门口拉拉扯扯,上演什么年度家庭情感大戏,所以他只能暂时将这对夫妻带回家。

然后事情就发展到他如同一个游魂般呆愣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听这对夫妻讲述他们的儿子当年是如何走丢的。

……如果他们的儿子真的是自己的话。

“小宝,你、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爸爸妈妈有些太心急,吓到你了?”徐丽华紧张地看着蒋游,满脸期待,“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声音延迟了几秒才抵达蒋游耳畔,他摇了摇头。

徐丽华咬着嘴唇,难掩失望之色,“怎么会这样……当时你都六岁了,按理说应该记得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啊,难道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想过爸爸妈妈吗?”

蒋游:“……”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要是记得,当年小宝肯定能自己找回家,我们家又哪会有这么多年的骨肉分离——而且你这是在怪小宝吗?!”文贤歌大声道。

徐丽华吃了一惊,连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以为小宝对爸爸妈妈有印象……”说着又哭了起来。

文贤歌重重地叹了口气,热切地看向蒋游:“小宝,千万别怪你妈妈。你走丢的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想你,晚上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你妈妈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这真是意外之喜,她太激动了。”

蒋游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听的,可这声音传到耳边又变得很模糊,模糊到他只能捕捉到几个零星的字,要过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这对夫妻究竟在说什么,然后慢很多拍地给出反应。

徐丽华文贤歌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神情中读懂对方的意思——这孩子怎么呆呆愣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跟直播时判若两人,该不会是真吓傻了吧?

“这么说我是被拐走的?”蒋游问。

“什么?”徐丽华愣了一下,马上说,“不是啊,是你奶奶出门扔垃圾没关门,你自己跑出去的……”

蒋游看向文贤歌,“可是他刚才说如果抓到了人贩子就要杀了他们。”

“你自己跑出去之后可不就遇到人贩子了吗?”徐丽华道,“不然你怎么会离开F市,咱们一家人又怎么会硬生生地分隔了十六年!”

“所以真有人贩子,”蒋游点头,又认真地问,“几个?”

“什么几个?”这次换文贤歌疑惑了。

蒋游提醒他,“你说‘人贩子们’,这是个复数。”

文贤歌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眉眼间闪过一丝局促,轻咳道:“两个。这也是后来警察才告诉我和你妈妈的,他们伪装成一对夫妻把你带上了火车……但是当年国家落后,路上没那么多监控,也没有大数据,再加上警察查案不用心,总是敷衍了事,最后我们只知道你被带去了G市,那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丽华在一旁悲伤地点头。

直直地看着他们,蒋游想问那你们没有去G市找过我吗?可话还未到嘴边就已经散去了。

他觉得没有意义,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被带去了G市却也依旧是人海茫茫,警察都找不到,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至于后来自己又是怎么从G市流落到T市的,那就更没人知晓了。

“那人贩子抓到了吗?”

“没有,我就说华夏的警察个个都是饭桶,态度不好,业务水平也远远赶不上M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查到,要不是我和你妈妈偶然看到你的直播……”文贤歌露出愤恨的表情。

“奶奶呢?”不想听他说这些,蒋游径直打断,换了个问题。

文贤歌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蒋游的思路,没说完的话噎在喉咙里,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

徐丽华反应过来,立时从鼻腔发出一声悲鸣,惨然地说:“她死了。她认为这一切都怪她,所以受不了压力,没过几天就在厕所里上吊自杀了。”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狠拧了一下身边男人的大腿。

文贤歌吃痛,一瞬间眼泪就出来了,同样凄惨地道:“没错,你奶奶临死前留了一封遗书,让我们一定要找到你,否则她死不瞑目……”

徐丽华又拧了他一下,文贤歌立刻闭嘴,只剩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蒋游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我本来叫什么名字?”

“小宝,文小宝。”徐丽华说,“我和你爸爸没怎么读过书,你又是我们家的宝贝,所以起了这个名字。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可以改,等去了……”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蒋游打断道,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们自便。”

*

蒋游呆呆地站在洗漱台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还是没反应过来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向来还算配合的大脑此时仿佛罢工,仅仅只是“接收”到了信息,却拒绝做出任何处理。

——他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他了?在时隔十六年、自己早就已经不抱任何期待的今天?

在自己终于和一直以来默默出资支持自己的人见面的今天?

有点梦幻,很不真实。

甚至像一出没头没尾的荒诞戏剧。

蒋游想起前两天别亦南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

“最近是什么好日子,新爹旧爹轮番登场。”

可不是吗,而且今天来的这位还自称是亲爹。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想到新爹,蒋游下意识地想给晏折渊打电话。

毕竟他作为自己的资助人当然有权利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另外,如果外面坐着的那两人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他们要不要还一些“抚养费”给晏折渊?好像没什么必要,但不还又显得不太好。

思绪纷乱,不知不觉间蒋游已经拿出手机,正待拨号时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忘记问晏折渊要联系方式,而对方似乎也没主动提起的意思,蒋游顿时泄气。

选择晏折渊是出于本能反应,事实上在这样情况下打给别亦南才是第一顺位的选择。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别亦南的声音压得很低,“醋儿,干嘛?我这边正开会呢,马上轮到我上去给王八蛋讲PPT,好家伙我跟你说……”

“南南,”蒋游打断他,语气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像是漠然又像是无助,“有人在我家里。”

别亦南:“啊?”

“他们说是我爸妈,”蒋游轻声说,“我爸妈找来了。”

*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推门的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力气不小,门板摩擦发出一道声响,正在汇报工作的同事愣住,茫然地朝门口看去。

“不好意思。”刚出去接电话的别亦南抓了抓头发,“邵总,麻烦出来一下。”

在座众人都知道这位是董事长的儿子,未来的大老板,自然对他突然打断会议进程没什么意见,纷纷把目光投向首座的邵里。

邵里略一扬眉,有些意外地站起身走出去。

“小南总,有什么话不能等到开完会再说?”邵里语带揶揄地道,他向来公私分明,因此很难认同这种行为。

“本来想给你发个消息,但想到你开会从来不带手机,我又不能直接跑路。”别亦南道。

邵里皱眉看着他,“你这是当着我的面说翘班?合适吗?”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别亦南摆手,一脸严肃地说:“醋儿的亲生父母找来了,现在就在他家客厅里坐着,我得马上过去。”

邵里:?

“跟你打个招呼,免得我突然消失搞得你没面子。那我走了。”

该说的都说了,别亦南转身要走,却被邵里一把拉住。

“你把话说清楚,蒋游的父母在他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着急去干什么?”

“哎呀你没听明白吗,是他的亲生父母。他跟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当年我们俩才能在福利院拜把子。而现在他的亲生父母突然找上门了,我得去看看。”别亦南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看向邵里捏着自己胳膊的手:“快松手。”

邵里依言松开了,却是忽然道:“你们跟林飞白也是小时候认识的?”

“对啊,一个福利院的。”别亦南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邵里道,“你连驾照都没有准备怎么过去,现在叫车来得及?”

别亦南正想说调辆公司的车,就听邵里又道:“去找我的司机,让他送你过去。”

二十分钟后,蒋游家里。

“……最后我就这么丢了。”蒋游简要地把徐丽华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看着别亦南问,“是不是很简单?”

“确实,但大部分的悲剧都很简单,发生的时候平平淡淡,连痛苦也和别人一样。复杂、独特和戏剧性是小说和电影才有的属性。”别亦南难得正经地说。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对夫妻仍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徐丽华将头埋在丈夫的肩膀上,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文贤歌表情沉重,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

“那你想起什么了吗?”别亦南问,“如果他们真是你爸妈……你有印象吗?”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蒋游的情况很特殊。当年院长在福利院门口发现蒋游时他正处于高烧昏迷中,而且浑身都是伤,脑后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像是重重磕到了石头上。

院长不敢耽误,连忙将蒋游送进医院,等到蒋游醒来时却犯了难——他失忆了。

说不清自己的家住在哪里,父母在哪里上班,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那时的网络还很不发达,更做不到全国联网,因此调查工作进展得很是艰难。蒋游伤好后只得暂时住进福利院,原以为不会太久,没想到一住便是十三年。

当时捡他回来的院长姓蒋,便给他起名叫蒋游。游是游子的意思,代表着他不是没人要,不是被父母丢弃,而是暂时离开家,终有一天会回去。

“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蒋游道。

小时候他还会好奇自己究竟是谁,可只要一想这个问题就会触发生理性的头痛。他不是那种爱自讨苦吃的倔小孩,久而久之便索性将过去丢开,再也不去想了。

“那就没办法了。”别亦南叹气,又关切地说:“想不起来就算了,千万别勉强自己啊。”

别亦南见过蒋游头疼发作时的样子,脸色苍白,浑身剧烈颤抖,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年幼的别亦南吓坏了,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对此印象深刻。

“南南,你觉得他们说的是实话吗?”蒋游迟疑着问。

别亦南想了想,斟酌道:“有可能。”

蒋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进来时留意了一下他们的穿戴,那位阿姨通身品牌,虽然不是一线的大牌子,但单件也要几千块。叔叔穿的差了一点,不过手上的那块表比较贵,将近两万块。可见他们的经济状况应该很不错。”

因为震惊,蒋游没注意徐丽华和文贤歌穿戴如何,况且他本身对这方面也不太敏感,倒是别亦南终归是小南总,看这些从不走眼。

“所以他们应该没什么必要千里迢迢从Y市跑来骗你吧,假如你不是他们的儿子,都这个年纪了,认回去没两年就该结婚了,他们还得给你买车买房——怎么说呢,他们是嫌自己的钱太多所以随机抽个幸运观众帮忙一块儿花吗?”

说得很有道理。

蒋游想了一下自己称不上丰厚的存款,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除了美貌以外,其余都不怎么突出。

但这对夫妻总不可能是图他美貌吧?!也不可能发生什么要把他挂到暗*网上拍卖的离谱剧情。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

别亦南一拍大腿,肯定道:“当然是因为你红了啊,这还用问?!”

蒋游没他那么膨胀,因此很能认清自己的真实地位,委婉道,“我这才播了多久。”

“这跟多久没关系,跟流量有关系。你之前在白猫都做到新秀主播了也没这么大的流量,这说明白猫不行,所以它倒闭了。但我们珊瑚不一样,它可是全年龄段覆盖。他们不也说是因为看到你直播才发现你是他们的儿子吗?”

“但我早就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他们还能认得出来啊。”蒋游低声道,“咱们重逢的时候你也没有认出我。”

别亦南噎了一下,“那是我不行。但父母认儿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两人对视一眼,别亦南又说:“走吧,出去跟他们谈谈,万一他们是真的呢?”他把双手搭在蒋游肩上,试图传递点力量给他:“那你就有家啦,醋儿!”

客厅里,徐丽华正在嫌弃文贤歌刚才的表现。

“你怎么回事,连几个问题都答不清楚,胡说八道些什么?万一他起了疑心不愿意跟咱们回去,我看你怎么交代!”

“这能怪我吗,他问的那些问题那么奇怪,我压根就没有准备。”文贤歌辩解道,“你嫌我说得不好,刚才怎么不替我回答呢?”

两人说话时还彼此依偎着,徐丽华朝卫生间的方向扫了一眼,确保里面的人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事,立刻狠狠地在文贤歌腰侧拧了一把。

“嘶——你干嘛,又发什么疯?!”

“警告你对我客气点,别忘了咱们俩之间我才是做主的那个。”徐丽华冷哼,“等会儿你就别说话了,我自己来应付这两个人。”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打开,蒋游和别亦南先后从里面走出来。

“不好意思,我跟小游聊了一会儿,让叔叔阿姨久等了。”

从文贤歌肩膀上离开,徐丽华做出一副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的表情,文贤歌也配合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是我和他爸爸来得太突然了,小宝一时不能接受,我们能理解。”徐丽华道。

“阿姨,是这样的,你们说自己是小游的父母,那有没有带什么证据?比如小游以前的照片。”

“当然。”徐丽华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张破损严重,又被人郑重地贴了好几层透明胶带的老照片递了过来,“这张照片我一直随身带着,这么多年来每次想小宝了就拿出来看一看。小宝从小就是俊俏模样,你看多可爱啊。”

别亦南接过一看:“……”

他原本想看看照片,和自己记忆中蒋游小时候的模样进行对比,可徐丽华给出的这张照片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照片中的小孩儿最多只有两岁,被包裹在一块红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大眼睛无神地看着镜头,仿佛随时都会闭上,显然是困极了。

别亦南仔细观察,最终确信这孩子和蒋游唯一的相同点是双眼皮。

“还有别的吗?”

按照别亦南的想法,蒋游到福利院时都已经六岁了,就算在人贩子手里辗转了一年半载,走丢时也至少有个四五岁,何至于只有一张两岁时的照片,更别提还用被子包得跟大红包一样,这能看出来什么。

蒋游也是隐含期待地看着徐丽华。

却没想到后者讪讪摇头,解释说当年家里穷,一家五口人都住在筒子楼里,去外面拍一次照片要几十块钱,实在拍不起。

蒋游:“……”

何至于此。

“不对吧,”别亦南同样提出异议,指着大红包旁边的一个轮廓说,“这不是照相机吗?而且是当年很流行的那种老式傻瓜相机。”

徐丽华一滞,勉强笑道:“什么呀,我们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是小宝的玩具吧,一个模型。”

什么模型这么逼真?别亦南觉得有些说不通,但考虑到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便没有追究。

和蒋游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于这种情景徐丽华并不感到慌张,因为她手里还握着一张底牌——一张王炸。

“这样吧,要是小宝你还是不放心,不相信爸爸妈妈的话,明天早上咱们就去做个亲子鉴定怎么样?”

*

X市能做亲子鉴定的地方不少,但大部分都需要出具相关证明,因此三人便选择了一家承接此类项目的生物实验室。虽然价格要比三甲医院贵上不少,但胜在方便。

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蒋游没让别亦南跟着。一来是因为别亦南最近的工作不少,很多都推不掉,不做就只能积压着;二来则是因为亲子鉴定当天出不了结果,就算别亦南跟着去了也只能再跟着回来,顶多一路上扶着蒋游,可别亦南不是风,蒋游更不是弱柳。

这种程度的心理和思想冲击还不至于让蒋游行为迟缓,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矫情。

别亦南勉强同意,又嘱咐蒋游一旦有结果立马通知他,末了说:“你这两天就不要直播了,调整一下心情,等会儿我替你跟水友们说一声,在直播间把请假条挂上。”

蒋游同意了。

按照文贤歌的意思毛发鉴定出结果比血液鉴定快,蒋游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他不想被一直拖着。

缴纳费用时文贤歌又多交了两千,做了个加急。

做完后医生让他们回去等消息,一到三天内出具报告。

蒋游点头示意知道,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坐在等候区长凳上的徐丽华不知为什么又哭了起来,肩膀抽动,眼眶通红,一副无法承受更多的样子。

“……”

蒋游感到一阵疲惫,他不明白徐丽华为什么又哭了,甚至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像是一出早已经彩排好的大戏,人人皆演员,唯独自己人如其名就是来打酱油的,因此无法共情,更无法融入。

静静地站在原地和徐丽华对视,徐丽华的抽泣逐渐止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狼狈地低下头。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蒋游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正好可以捎徐丽华和文贤歌回去。

“你们这两天住在哪儿?”

“住酒店,”徐丽华说了一个名字,是X市相当有名的五星级酒店,接着又很是关切地看着蒋游道,“不顺路,你不用送我和你爸爸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倒是你,昨晚肯定一夜没睡吧,快点回去好好休息。”

蒋游原本也只是出于礼节地问一下,听到徐丽华这么说他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蒋游一走,文贤歌便对徐丽华说:“为什么不让他送啊,这儿不好打车。”

“你没看他盯着我的眼神吗?怪渗人的。而且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相信咱们——不,不对,应该说他根本没有感情,所以咱们说的故事他信是信了,但没有然后,你懂吗?啧,真是白长了一张好脸,可惜不是个正常人。”

回忆起蒋游望着自己的目光,徐丽华不舒服地撇了撇嘴,“真希望后面顺利,赶紧把他弄出国,后面的事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对了,里面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你还不放心我?”文贤歌低低笑了一下,揽住她的肩膀,“行了,给那位老板打电话汇报好消息,接下来就等结果吧,咱这白捡的儿子肯定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