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不断飘来的阴魂渐渐散去,等到大阵之中的鬼哭声渐渐消弭,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徽娘苍白着脸,发髻也微微散乱,身上的罗裙也破了大半,漏出大片的肌肤。赢洄慌忙迎了上去,就见徽娘见她完好无损的跑过来,冷笑道:“你跑的到快。”
话落,身子便柔柔的向身后倒去,气息微弱又散乱。
这是杀了徽娘最好的机会,可要现在动手吗?
报复沧澜越衡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苟延残喘的那半条命,自己可以随时结果了对方。
只要杀了徽娘,自己额间的荼蘼花就可以随时消散。
这心腹大患就能彻底去除。
要还是不要?
想到沧澜越衡所说的机缘,想到那其中的旱魃。
赢洄将手伸进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黄芽丹,就要喂给徽娘。
身为一个“贫穷的散修”,这黄芽丹是她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那丹药刚送到徽娘的嘴边,她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柔夷捏住,动弹不得,瀛洄抬眼去看徽娘,就见对方双眼仍然紧闭,红唇轻启,冷声问道:“你想喂我吃什么?”
“是,是黄芽丹,我只有这个丹药还能用的上了。”
赢洄颤抖着赶紧回答,好像生怕徽娘误会了自己。
徽娘这才终于睁开双眸看了她手中捏着的丹药一眼,重新阖上双目,冷厉的语气变得有气无力,道:“不必了,你先把沧澜家那两个人捆好了,再把这个丹药喂他们吃了,检查一下他们两个有没有不是沧澜家血脉的,把不是那个给我带过来,若都是沧澜家的血脉,就把那个年轻的给我带过来。”
赢洄瞬间便明白了徽娘的意思,接过徽娘递过来的丹药,在已经停止运转的九曲阴兵阵中,将那两个人找了出来,又将沧澜越衡从山洞中提溜了出来,借用沧澜越衡的血脉,验证出了耄耋老者非沧澜家血脉之后,便将这老者清理干净,送到了徽娘的跟前。
那老者仍在昏迷当中,徽娘无力的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疗伤丹药,让赢洄喂老者吃下。
赢洄甚至还贴心的用灵力为老者化开药力。
待老者悠悠转醒,见到赢洄殷切的为他疗伤,激动的还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了。
可惜,刚刚醒来,就迎来了他的死期。
这老者本来就年纪大了,寿元无多,生命元气并不算多,但也让徽娘的伤势恢复了大半。
最起码看起来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
只是徽娘看起来并不怎么愉快。
这也能够理解,换成谁同一个垂垂老者欢好,都不会那么愉快的。
这也多亏赢洄是个女的,否则,赢洄真的怀疑,徽娘会不会把她生吞活剥。
这一下,徽娘既有了蓝焰凤凰鸟,又手握两个沧澜家血脉后人,开启那处遗府的条件已经足够。
虽然身体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沧澜家接连折损两名筑基修士,又有沧澜越衡重伤垂死,沧澜家的那位金丹真人只要还能动,就一定会过来莲玉山查探。
所以,徽娘必须立刻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等到风头过了,再另寻出路逃出莲玉山。
只要不和那位金丹真人正面碰上,徽娘就有自信能够逃出生天。
而沧澜越衡发现的那处遗府,便是眼下最稳妥的藏身之处。
沧澜越衡当初若是知道,为了能够独吞丹田紫府,从未对任何人吐露一星半点的大机缘,会成为仇人的避难所,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将此处斗法痕迹尽量抹除干净之后,一行四人由徽娘带着来到莲玉山的莲心之处,那里有一方天池之水,恍若一颗明珠镶嵌在莲花心处。
徽娘御使着铜镜缓缓沉下水底,刚一入水,铜镜的结界就被一条如同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撞得摇摇晃晃。
赢洄赶紧抓紧徽娘的衣角,生怕被甩出去。
眼角余光扫过,竟是一条二阶鲲鱼。
这一个冲撞,便让铜镜飞出老远,徽娘御使着铜镜顺势急速后退,根本不和对方正面相抗。
时间紧张,徽娘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那鲲鱼却不识趣,紧紧追着铜镜不放,时不时的便会加速猛地冲撞过来。
再来几下,恐怕铜镜的结界就护不住众人了。
这里的几个人,除了赢洄,都有些用处,徽娘不可能弃之不顾,让他们成为鲲鱼口中之食。
唯一的一个毫无用处的拖油瓶,此刻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徽娘给扔出去做诱饵。
徽娘确实扔了诱饵出去,幸好不是她。
两头妖兽的尸体抛出,那鲲鱼闻腥而动,大嘴一张,便将其中一头吞进了腹中。
另一头妖兽尸体略微离得远些,鲲鱼在继续追逐眼前几个两脚兽和吃到嘴的食物之间,选择了后者。
徽娘指尖漫出一道粉色丝线,盈盈绕绕,将整个铜镜缠住之后,这铜镜就恍若化成了水一般,水中所有的妖兽,便对他们视而不见。
没有了妖兽捣乱,那处遗府的入口很快便被徽娘找到了。
经过一道地下暗流,便来到一座湖中湖,此地分外的静谧,只有几只身体呈半透明的鱼虾静静徜徉。
在那湖中湖底,一簇色彩斑斓的珊瑚从中,徽娘将蓝焰凤凰鸟取出,割掉脑袋,看着涓涓的鲜血自它头上流出。
只见本应在水中扩散开来的新鲜血液,却形成一道血流,没入那一层浅紫色的珊瑚从中。
然后便见那浅紫色的珊瑚中间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徽娘看了赢洄一眼,赢洄虽不愿,却也只能一马当先的提步迈了进去。
甬道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就连身后入口那微弱的光射进来后也恍若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
饶是赢洄视力过人,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足下触感冰凉,有些湿滑。
赢洄没有轻举妄动,徽娘在外边刚想问问赢洄里面什么情况,就见入口处开始缓缓关闭,也顾不得其他,抓着两个沧澜家的血库,便迅速的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