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应元不止一天这么说了：“想去纹身。”
柳桉问：“你认真的？”
包应元点点头：“想纹我对象名字。”
“别吧？”余醇小声劝说,“万一……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包应元白了他一眼：“才不会分手，我们都谈亲论嫁了，今天过年就订婚。”
叶矜有些意外：“你女朋友不是打算考研？”
包应元点点头：“所以只是订婚，结婚不急,两边家里人都讨论过了,随我们,最迟三十岁之前。”
异地恋是最难维持的,但包应元和女朋友从高三开始,到现在已经谈了整整四年不止。
叶矜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向溱。
如果高中那会儿他就认识向溱……也会喜欢上的吧,人总是会反复被同样的特质吸引。
说不准那时候就认识的话，他和向溱现在也谈四五年了。
叶矜：“你想好了？纹名字这件事怪尴尬的,你女朋友还不一定喜欢。”
包应元有些苦恼，他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知道挺傻.逼,但是女孩子嘛，又是异地恋,总是没什么安全感,他就想给她一点信心。
“实在不行，你纹个你们俩之间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唔……我想想。”
叶矜笑了声：“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别后悔，我带你去。”
包应元睁大眼睛,噢哟一声：“咱老二还认识这种人？”
叶矜笑意淡了点：“这种人怎么了？”
包应元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尴尬地挠挠头：“没怎么,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看你不像会纹身的样子……怎么会认识纹身师。”
叶矜：“你猜。”
他倒没生气,知道包应元没什么坏心。
·
晚上,叶矜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街边工作室前。
这是间纹身工作室，在闹市的小巷子里，巷子尽头是一面砖墙，上面挂着一些绿色的植物。
包应元抬头读出招牌名字：“云海小巷……”
单从外表看，这里倒不像是一个纹身工作室，更像是一个藏在闹市中的幽静咖啡厅。
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门边响起了一阵风铃的声音。
里面一个穿着吊带的女生，两手花臂纹身的女生转过头，诧异问：“叶矜？你怎么来了？”
里间戴着黑色手套正在操作的钟不云探头出来看了看：“哟稀客！”
叶矜其实第一次来这里。
他笑了声：“向溱呢？”
钟不云挑了下眉，有些可疑地笑了声：“在楼上，最里面那个房间，他自己的休息室。”
包应元三人跟在后面，跟钟不云他们吃过饭的余醇第一个反应过来：“原来你和小向哥是纹身师？”
钟不云一边低头刻画一边应答：“对——这是我们的店，你们是？”
包应元震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嬉皮笑脸地套近乎：“来照顾你们生意。”
叶矜问羊枝：“你忙吗？”
羊枝看了眼时间：“没事你上去吧，我跟他们聊，下个预约在七点。”
楼下这么大动静，楼上的向溱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休息室挺隔音啊。
虽然很早之前向溱就掉马了，也坦诚公布过，却一直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工作性质，每次都有点支支吾吾的。
叶矜也没逼他，就说如果有一天自己猜到了，就不许再藏。
但实际上，叶矜早就猜到了——
公寓书房里那些跟绘画有关的书籍，偶尔向溱还要去外地参加什么展会，钟不云家有一面跟他一样的数位屏。
这个牌子的数位屏很贵，如果不是职业画画，根本没必要买。
但如果不是做美术的，还有什么行业需要画画，需要数位屏呢？
再多联想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比如向溱高额的分红收入，羊枝的纹身……就不难有所猜测。
不过向溱不好意思说，叶矜也就没揭穿。
他倒不觉得这个行业有什么问题，都是工作，没必要争个高下，人好就可以。
二楼也是各种操作间，叶矜一直朝里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前停下，通过落地玻璃没关严实的百叶窗朝里看了眼。
向溱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画着什么，腰腹以下的位置被书桌挡住，叶矜没看清。
听到咚咚两声，向溱连忙遮了遮衣服，微微提高声音：“怎么了？”
叶矜勾着唇，慢腾腾半晌才出声：“有人找。”
向溱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还理了理衣领，确保自己形象没问题才跑到门口开门：“矜矜！？”
叶矜嗯了声，勾下向溱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我们溱哥在做什么？”
向溱可疑地脸红了。
支支吾吾半天：“在画图……”
“真的？”
叶矜捏了捏他滚烫的耳朵，真只是画图的话，至于臊成这样？
但向溱不是那种放荡的性格，不至于在休息室里做不可秒描述的事。
向溱抱住叶矜，脸往他脖子里一埋，跟萨摩耶似的可劲蹭了蹭：“你怎么来了？”
叶矜由他抱着：“想你了。”
“我也是……”向溱有些小心翼翼的，怕叶矜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什么时候猜到的？”
“你猜。”
向溱诚实地摇摇头，牵着叶矜走进休息室。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有一张小沙发床，一面书桌是一墙的书柜。
叶矜之前一直疑惑的就是向溱为什么没有数位屏，原来都放在休息室了。
为了不让他发现，向小狗还真是煞费苦心。
见叶矜看起来不像是反感的样子，向溱难得主动地把叶矜抱起放到书桌上，讨好地在他唇边亲了亲：“矜矜……”
叶矜搂着他脖子：“今天忙不忙？”
向溱摇摇头：“不忙的……我今天没有预约。”
他再次可疑地红了脸。
叶矜看乐了，向小狗真的不能隐瞒什么事，他有什么情况基本都直接显露在脸上了。
叶矜的手探进向溱衣服里，在他紧实的腰线上捏了捏：“溱哥又背着我干坏事？”
要是平时，向溱肯定就急急忙忙否认了。
但今天却没说话，支支吾吾好半天才不确定地说：“不是坏事……”
“喔？”叶矜拉开向溱的衬衫领，贴着他锁骨下方吻上去。
那里还有他们前两天亲密留下的吻痕，现在看着有些淡了。
向溱整个人都麻了，又慌又颤栗——休息室的门没关啊，要是这时候有人进来……
果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向溱不知道该推开叶矜还是抱紧：“矜矜……有人来了。”
叶矜慢腾腾松开，看着加深的吻痕满意地帮他扣好衬衫，然后撑着手从桌子上下来。
来人是羊枝：“你不去劝劝你朋友？我们是真不太建议纹名字。”
“不是说不纹名字了？”叶矜有些意外，拉着向溱下楼去看。
羊枝边走边说：“他说还是想纹一个，哪怕是名字的一个字。”
叶矜倒没有太执着劝说，该说的都说了，包应元还是想纹也没办法。
他对坐在沙发上的包应元说：“你想清楚了？名字跟其他纹身图案可不一样。”
向溱闻言可疑地一顿。
听完整件事他抿了下唇才说：“或者这样，你选择一个对你们来说比较有意义的代表图案，再给我看看你对象的名字。”
刚好向溱今天不忙，有空画图。
叶矜第一次看向溱认真工作的样子，他没多打扰，但一直在休息室陪着向溱。
向溱画画的样子很专注，眼睛感觉干燥了才会缓慢地眨一眨。
偶尔抬起头看见叶矜撑着脸在看他，还会红着耳根小声问：“你饿不饿？”
叶矜含笑说，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不饿，吃过了。”
向溱就是想把叶矜支走，说不清为什么，被叶矜这么看着工作，他总有点窘迫的感觉。
“弟弟好帅。”叶矜现在偶尔会这么称呼向溱，“工作的时候更帅了。”
向溱顿时整张脸都红了：“矜矜……”
虽然只是一张小图，但向溱也画了一个多小时，毕竟是原创。
包应元选择的图案挺常见，是朵樱花，据说是他们高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包应元就鬼迷心窍地摘了落在女朋友头发上的樱花，差点被当着流.氓一顿狂打。
毕竟当时……她女朋友是故意放了两朵樱花在头上，闺蜜在远处找视角给她拍照来着。
结果被包应元这个憨憨全揪了，还傻.逼地说：“同学，你头上有脏东西。”
向溱画的图也很简单，樱花的大小只比硬币大一点，尾端带着叶子连接到一个字——纯手写的一个字，是包应元女朋友的名字。
这个字不仔细看的话倒是看不出来是名字，更像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图案。
樱花是粉丝的，字是青色的。
“你看看，需要修改吗？”
“不用不用！”包应元摇头，“好看！”
“好，不过建议你纹一些不太容易被注意的地方。”向溱认真建议着，毕竟还是学生。
他们这偶尔还会有高中生来，钟不云一律都不接。
包应元摸摸下巴：“腹肌怎么样？”
向溱跟叶矜都是一顿。
向溱为什么迟疑不清楚，叶矜倒是清楚自己。
“纹腹肌你就改天吧。”他半开玩笑地说，“找钟哥或者羊枝去纹。”
包应元咦了声：“小气鬼。”
之前没觉得什么，但叶矜现在才回过味来，纹身这个行业，向溱岂不是经常会碰到一些特殊位置？
虽然只是工作，也会戴手套……
叶矜后知后觉地有些吃味。
向小狗平时跟他亲密都要磨蹭半天呢。
包应元决定纹手臂上，大臂外侧。
向溱想了想：“这里有肌肉，稍等，得调整一下图案大小。”
踏上楼梯，向溱这次倒是反应很快，乖乖交代：“我一般不纹特殊位置。”
叶矜一顿：“为什么？”
向溱抿了下唇：“最开始是不适应，后来，后来和你在一块了……”
叶矜懂了，好笑又心疼。
最开始因为在那里面关了几个月，有点接受不了跟人过分接触，后来因为谈恋爱，向溱自觉避免了一些可能会让叶矜不高兴的接触。
“哪些算特殊位置？”
向溱犹豫地说：“大.腿内侧，腹部，胸这些……”
叶矜挑眉：“怎么，腹肌不算？”
确实不算。
但求生欲很强的向溱老实巴交：“也可以算的。”
叶矜忍了忍，还是被逗笑了。
怎么会这么可人爱。
向小狗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矜矜，你觉得纹名字不好吗？”
叶矜煞有介事：“确实不太好，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