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云丞愣怔住。
不是卡卡？
怎么可能……
苏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小身板都气发抖了。
可是他也知道，阙云丞没有对他不在意，他刚刚提起自己和妈妈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但是，他又气，又嫉妒，还有不甘心！
气他跟妈妈过成那样，他却过得这样好。
嫉妒妈妈那样辛苦照顾自己，他却又照顾他！
不甘心自己明明也是他儿子，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呢。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那样纯粹，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
“她是谁！”苏言指着丛沁晚，小脸儿很严肃，充满了愤怒。
丛沁晚都有点懵，“我……我是沁晚阿姨啊。”
“阿什么姨！”苏言特别生气，许是单亲，又早熟，他的占有欲格外的强烈，“你还说你想妈妈，可你身边一直有女人，我看着都觉得碍眼！”
“阙谨！”阙云丞呵斥一声。
苏言却冷笑起来，“你去找你的阙谨吧。”
说完，他的小身影一下子溜进了夜色里。
“卡卡！”阙云丞喊着追出去。
这孩子，这么晚了要跑去哪里？
苏言跑得快，但他身体不算好，跑了一段路就呼哧带喘，可他不想跟阙云丞回去。
他讨厌他！
当阙云丞几步追过来，把他搂进怀里的时候，只见怀里的小孩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卡卡，你听爸爸……”
苏言小手当即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对电话里哭喊着：“妈妈！妈妈你来接我，我要回家！”
小娃娃的哭声颇为委屈，像是受尽了苦楚似的。
阙云丞都有点懵，“卡卡，你……”
这孩子是气糊涂了吗？
给谁打电话呢？
苏言报给电话里的苏漾地址后，“妈妈你快来接我回家！”
另一边，怔怔看着通话被的挂断地苏漾，实在有点懵。
她看了眼手机，又看向正在自己面前吃着意面的小娃娃。
苏漾：“……”
电话里的那道声音，她听得出来的确是自己儿子。
可面前这个……
苏漾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她也没发烧啊。
“怎么了，妈妈？”阙谨小声地问。
苏漾咽了咽口水，“刚刚有个孩子给我打电话，叫我妈妈，说让我去一个别墅区接他。”
“华盛光源别墅区？”阙谨试探着问了句。
“嗯。”苏漾拧眉，“你怎么知道？”
阙谨心头一跳，急忙放下小筷子站起来，“那……妈妈我们过去吧。”
他担心是苏言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漾云里雾里地穿好衣服跟着孩子往外走，阙谨却一言不发。
这事儿颇为复杂，他不知道怎么讲，那就等一向口齿伶俐地苏言跟妈妈解释吧。
一路上，阙谨一直低着头，心有惶恐。
他跟苏言是不是要换回来了？
-
别墅区路灯下。
阙云丞蹲在那里给儿子擦眼泪，“你怎么了，跟爸爸说，大晚上你要跑去哪啊？你跑丢了，爸爸怎么办？”
从前听见阙云丞这样说，苏言还觉得自己也得到了父爱，可现在听来，他小脑瓜里全都是嫉妒，生气！
因为这些话，原本是说给阙谨听的！
苏言推开阙云丞，“你不要碰我，我要等我妈妈来接我。”
阙云丞眼神微变，担心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
许是太想要妈妈？
这么一想，他心头越来越难受，是他对不起儿子。
“卡卡，你不要哭了，你爸爸会心疼的。”丛沁晚走过来，也帮着一起安抚。
眼前的男人蹲着，眼里都是自己。
可那个丛沁晚站在一旁，眼睛里都是阙云丞。
苏言感觉好怪，他不由得变得没礼貌：“我不要你管，谁要听你的话？”
“阙谨，不可以没礼貌。”阙云丞皱眉说了句。
苏言的眼泪顿时往下掉，“你真讨厌！”
妈妈才不会因为别的人批评自己，他不是好爸爸，他不要！
纵使再懂事再聪明，苏言也不过一个三岁多的小孩，生起气来，娇气起来，也是挺倔的。
“卡卡，阿姨……”丛沁晚想过去安抚孩子一下。
苏言一下子打开丛沁晚的手，下意识那么一推。
丛沁晚刚刚本就崴了脚，这一下子就被推倒在了草坪上，“啊……”
阙云丞这次并没有去扶她，而是站在苏言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他神色很沉。
夜里，他严厉地问：“阙谨，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言站在那，小身板随风而荡，却坚持着不道歉，“你没教过我，我讨厌她。”
“我也讨厌你。”
阙云丞语气很重：“阙谨，给丛医生道歉。”
“不。”苏言拒绝。
“阙谨，要做个有礼貌的孩子，纵使你不喜欢她，你也不能这样做。”
阙云丞倒不是心疼丛沁晚，而是心疼儿子的性子怎么突然这样了，是不是自己最近忽视他了？
“我不！”苏言哭喊一声。
下一刻，他余光一瞥，突然大哭起来，“妈妈……”
苏漾被阙谨拉着过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阙云丞。
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一声妈妈。
她亲自照顾了两年多的儿子，怎么会认不出？
纵使心有疑惑，苏漾仍旧一瞬间就知道，那是他儿子！
苏漾心里一阵心疼，急匆匆走过去张开怀抱将苏言从地上抱起来。
她轻轻地顺着嚎啕大哭的苏言的背，“好好，不哭不哭，妈妈这不是来了。”
看见苏漾出现的时候，阙云丞顿时僵住，有些摸不清这个状况。
而阙谨则迷茫地看了看，然后，与阙云丞的视线撞了上。
“……爸爸？”
阙谨咧着嘴试探着叫了声，小表情更是颇为纳闷。
相依为命过了两年多的阙氏父子在四目相对之时，竟都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了一丝丝的，风中凌乱。
阙云丞：“……”
一大一小对视了足足有好几分钟。
阙云丞甚至看了好几眼那边在哭泣的苏言，又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阙谨。
一模？
一样？
那一刹那，有什么神经在阙云丞的心头，崩开了！
这段时间在他身边的……
阙云丞竟有些不自在，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自然些，温和些。
“你……”
“你……”
父子俩同时开口。
下一秒，又一起闭嘴，阙谨谦虚道：“爸爸先说。”
阙云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