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春兰怎么办?那也简单,如今她身染‘花病’已经传了出去,日后刚好可以只卖艺不卖身了对吧?你只要让她好好卖艺就行。”
“你也不用担心没人捧场。在这兰香园,春兰的姿色就是招牌,我也会隔一段时间就来教她几首曲子。你看了今晚的盛况就应该明白,以后只要春兰上台,不愁没客人来。说到底,不影响你的生意。”
“若是以后有人想拿银子赎春兰的身,你也只需要爽快地收下银子,放她离去就行。听明白了?”
“……”兰妈妈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她心中是万般不甘的,奈何形势比人强,想不到这臭丫头这么厉害,又会打架,又能说会道的。
实在是得罪不起。
谢薇见她不点头,知道她不甘心,她伸手拿了一个鸡毛掸子过来,在手心啪啪地敲着:“看样子,兰妈妈是觉得这生意不划算,不想做啊?”
兰妈妈吓得满额大汗,那汗珠顺着她胖墩墩的脸颊往下滚落,她脸上的胭脂涂得厚重,汗水流淌后,形成一道道可怖的水痕。
“谢,谢姑娘……”兰妈妈还想挣扎一番,“春兰是我们兰香园的‘活招牌’,如今她染病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之后的客人必定要少了许多,你若是再让人给她赎身,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生意怎么做,那是你的事。”谢薇懒得跟她废话,她不想松口,无非是还想靠着春兰赚钱,“我只是说以后若是有人来给春兰赎身,只要春兰想走,你不得阻拦。若兰妈妈不愿意,那我们就来算一笔账——
春兰她是十二岁来到兰香园,十四岁登台,如今十七,这三年间替兰香园赚了多少银子?除去吃穿用度什么的,一年少说也有千把两。若是按照五五分账,她赚的银子也早就足够给自己赎身了。但她身上的银子全都被你占去了。
要不,兰妈妈你先把她这些年赚的银子吐出来?”
什么?!
让她吐银子出来?
那更不可能!
兰妈妈咬紧牙关,狠狠心,点了点头,同意了谢薇的话。
谢薇见她点头,满意地一笑,“哦对了,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春兰以后登台表演所得的银子,你和她五五分账。”
“唔唔唔……”兰妈妈这下坚决地直摇头,死活不同意。
“你若是不同意也好办,我们去衙门,找县令大人说道说道。当初签订卖身契的时候,你们承诺过每个月会给五两银子,春兰的多一些,是八两。如今,你这兰香园里的姑娘,有几个人是每月按时领到银子的?”
兰妈妈精明市侩,对每个姑娘说,每个月的例银都由她替她们存着,等她们离开的时候,再一起交还出来。
其实,这就是找个理由扣押下姑娘们的银子,姑娘们也是有苦难言,毕竟卖身契在她手上,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谢薇道:“有卖身契在此,我想县令大人也定有判断,以后每个月,兰妈妈只需按时把姑娘们的银子发下去也行。”
兰妈妈自然更不愿意了,这件事若是闹到衙门去,兰香园里外受夹,那她还怎么做生意了?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同意谢薇的要求。
只有这样,才是损失最低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心底却是对谢薇恨得牙痒痒。
“好,既然如此,那就签字画押吧。”
谢薇拿走她脸上的黑布巾,在她早就写好的协议书上,让兰妈妈签字,盖上了红手印。
谢薇刚把协议书收起来,正准备交给春兰,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
……
大厅内,因为谢薇进去了,林织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担心她出事,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她跺了跺脚,咬牙问江元廷:“江大人,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
江元廷看她一眼:“你要做什么?”
“救人啊!你没看到薇薇进去了吗?万一她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刚才那个老男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织月想来想去,只有自己亲自进去看看才放心,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她怕万一出事了就说不清了。如果能把江大人一起叫上,有他在,他是南岭县的父母官,起码也能有一个保障吧。
对于她的话,江元廷没反驳,只是突然站起身道:“走吧,我先送你出去。”
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姑娘家待的地方。
“啊?”林织月一脸呆滞,连忙摇头拒绝:“不行,我要把薇薇救出去才行。”
江元廷皱了皱眉,“你留在这里,也救不了她。”
林织月气得瞪眼:“难不成你能救?”
江元廷没说什么,只是说道:“是非之地,还请林小姐远离为好。”
林织月:“……”
见江元廷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林织月气得懒得再理他,“算了,你不愿意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说完,转身走了。
“……”江元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喊都没来得及。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女子怎么如此冲动?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紧跟上去。
……
林织月顺着楼梯往上,穿过回廊再往里走,四下寻找着谢薇的身影。
也不知道薇薇去了哪儿?
时不时有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她到底是一个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可是想到谢薇,她又咬了咬牙,想着,大不了就硬闯,一定要把谢薇救出来再说。
林织月正在左顾右盼,有人突然轻拍了她一下。
她吓得回过头,“谁啊?”
江元廷微微喘着气道:“是我。”
她走得太快了,他好不容易才跟上来。
“江……”林织月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是,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救谢姑娘吗?”江元廷示意一眼,“一起。”
林织月:“……”
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不过,他能同意跟自己一起去,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觉得后颈一麻,接着就没知觉了。
秦湛一手接住一个,把他们俩拖到了一旁的厢房,打开衣柜,把他们藏了进去。
盯着他们看了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就你们这样的,还不够格!”
随即,他纵身一跃来到了后院。
一间间的厢房查探过去。
他自然也是为了谢薇而来。
连查了好几间厢房,都没谢薇的身影,他有些急躁起来,刚好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他连忙躲进了一个院子。
这间院子与其他院子格外不同,似乎特别幽静。
秦湛拧了拧眉,悄悄猫着身,正准备推开窗户查看时,前门突然打开了——
秦湛立刻闪到一旁躲着。
谢薇打开了厢房的门,左右看了看。
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谢薇神色一凛,快速地往后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