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黄马褂应该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愣了片刻,不耐烦道:“找人你贴寻人启事,悬赏的那种。爷们儿不干这活儿!”
“得悄悄地找,不能打草惊蛇,不然他们又跑了。”我解释道,“只要能提供线索,我再给你加十万。”
黄马褂看似衡量了一下,道:“违法的事儿我们可不干!”
合着在他心里,碰瓷儿加敲诈是合法的。
“不违法,不违法。要找的那人是我女朋友,让俩人给拐走了。”我掏出手机,给黄马褂看我和小开的一张合照。
黄马褂看了看照片,又仔细看了看我,问:“这是你女朋友?”
我点头。
“她看上你什么了?要是我,我也得跑。”黄马褂上下打量我。
“嘿!不帮忙就不帮,特么说这话就有点伤人了哈。”我斜着眼睛瞅他。
“你要这个态度,爷们儿还真不帮了!五十万拿钱走人!别耽误爷们儿时间。”当我以为十拿九稳时,黄马褂却突然变卦。
谢顶程序猿和赛琳娜仿佛很期待这个结果,咧着大嘴、呲着尖牙就要上前,我吓得慌忙伸手拦住二人。
但却又有两条身影冲了过去,小林和高小立。二人一手揽住对方一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走吧,爷们儿,我俩领你们去拿钱。”
“去……去哪拿……”黄马褂一边说着一边掏枪,脖子却被高小立一把攥住,像拎小鸡似的拎走了。
…………
“浪费,浪费可耻啊。”谢顶程序猿瞅着小巷里被扔进垃圾桶的四条软绵绵的身影,直拍大腿。
“玩儿不玩儿了还,老子都困了。”我说。
“要不是你一直跟丫们废话,老娘早赢五十万了。”赛琳娜说完,冲我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掌,“给本钱!”
我叹气,乖乖地拍给她一张卡。
余下的女人们追着赛琳娜去了,剩下的男人们扮演好护花使者的角色,追着女人们也去了。
…………
拉丝围夹丝不愧为世界赌城,城市大道的东端全是耳熟能详的赌场酒店,什么米高梅、凯撒皇宫、威尼斯人,当然还有那个著名的凌凌漆大战过的皇家赌场。
我们几个连签证都没有的家伙,没往那些挂着巨大霓虹招牌的拱门里钻,最后选了一家叫作“赫本落日”的小酒店。之所以选这家,因为门口两个黑丝兔女郎的大长腿比阿拉伯和阿三门迎明显吸引力更大,对我。
说是小酒店也有九层,地下两层是赌场,地上三层有演艺大厅,酒吧,餐厅,再往上才是客房。我们先办了入住,把女人们的行李扔进房间,然后便一窝蜂地冲进了地下赌场。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可赌场里的人依旧跟超市排队领鸡蛋的大爷大妈们似的稠密又兴奋。
赛琳娜似乎常来,驾轻就熟地去柜台换了一盘子花花绿绿的筹码,跟众人一分。可……特么的居然不分给我,就连谢顶程序猿都有一把。后来好说歹说,才给了我俩,瞅面值应该是最小的5美刀。
老虎机、轮盘、扑克这三块儿人扎堆儿最严重。
赌扑克的玩法我在发哥电影里看过,梭哈嘛。可靠近瞅了几眼,跟电影里的不一样,牌不只五张。只要玩家用手指敲桌子,戴黑领结的荷官就能一直给你发。听小林说,这叫“二十一点”,点数凑够就能赢。可,数学我都还给老师多少年了,利息都结清了,这种费脑子的玩儿法还是留给MIT的教授和天才仔们吧。
至于老虎机,电子的玩意儿太没技术含量,不符合我帅气逼人的气质。
最后,我捏着两枚筹码站在轮盘桌前。
转动轮盘的服务生,应该说是服务老生,约莫有五六十岁,头发和微微露出的胡茬已经花白,但目光却依旧炯炯有神。随着他每次拨动轮盘上方的十字转杆,投放的象牙小球在轮盘上蹦蹦跳跳,最后停下的位置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让人欢喜让人忧,有人喝彩有人愁。
轮盘玩儿法相当直接,输赢纯粹靠运气。无论你是菜鸟还是赌王,赢的机会几乎相同。
轮盘上标注有0到36个数字,顺序打乱,以黑红色间隔标注。可以赌黑红,可以赌单双,可以赌大小,小是1到18,大是19到36。0是特别号颜色也是醒目的绿色,如果最后象牙小球落在0的话,便是红黑、单双、大小通吃,庄家赢。相较于以上三种玩儿法,单压一个号码赢的概率更低,但赔率也更大,有35倍。
我右手抓着两枚筹码,交叠地一下一下拍击着,陶瓷材质的筹码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即便在嘈杂的环境中也显得格外悦耳。
“嘿,哥们儿,停下!”旁边一个戴牛仔帽的络腮胡中年人道。
我愣了愣才明白他是冲我说的,微笑着回应道:“停下什么?”
“停下你的小动作,那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牛仔帽道。
“抱歉,抱歉。”我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集中注意力就可以猜中吗?那个,我第一次来,请教一下。”
牛仔帽见我听话又还算诚恳,从有些油渍的皮衣里扥出一根雪茄递给我。
我摆手表示自己不吸烟。后者反转雪茄低到嘴边,咬掉雪茄头吐在地上,然后从帽檐儿上摸出一根火柴,在不知道是不是鳄鱼皮的靴子上一蹭,点燃雪茄美美地吸了一口。
“集中注意力并不能猜中结果,但却能让我听清上帝的指示。年轻人,跟着我买你肯定不会失望。”牛仔帽说着话,一口浓浓的烟草气喷到我的脸上,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奉劝你收敛你的行为,先生!”身为保镖的小林挡在我身前,眼神不善地盯着牛仔帽。
我拍了拍小林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小题大做。
牛仔帽对小林的威胁浑不在意,伸手从路过的兔女郎手里拿来一杯威士忌,一口干掉,接着又抽了一大口雪茄,耸耸肩道:“无所谓,如果你们愿意跟金钱为敌的话,请自便。”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将身前两摞面值一千的筹码放在了数字11上。
两万美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也占他面前筹码的一半。牛仔帽这份儿大气洒脱很对我的脾气,索性我也将5块筹码挨着他的筹码放了上去,姿势大气沉稳。
轮盘开始转动,服务老生将象牙小球投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被吸引。
虽然我只下了5块,可心居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小球那“嗒嗒嗒”的弹跳声在我耳中也变得异常清晰。
待小球最终安分地停在一个格子内,牛仔帽攥着拳,大喊了声“噢买噶!”
那腔调,让我情不自禁地附和,“买它,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