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记忆·轮回(16)

白茶自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莫名就是觉得怪怪的。

“说起来,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帝玄愣了一下,名字……

如果不是白茶提起,他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名字这件事。

他微微怔了一秒,目光落在白茶素白色长裙上,下意识道:

“顾白衣。”

倒并非有意隐瞒真名,只是呼唤神的名字,对实力弱小的小家伙来说,会引来致命灾难。

白茶扫了一眼帝玄身上的白衣:

“白衣胜雪,很配你。”

帝玄听着白茶的夸赞,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两分:“你呢?”

“白茶……”

下意识,白茶没有带那个苏字。

她总觉得,苏白茶是一个人,白茶又是另一个人。

虽然在外面她用的还是苏白茶这个名字,但对她而言,只有白茶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帝玄没夸赞白茶的名字。

毕竟来回夸赞会显得过于虚假过于商业,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象:

“茶楼是回不去了,要去别的地方听故事吗?”

白茶微微摇头,眼底带着失落:

“其他茶楼的说书先生没有垢雪先生的授权,本子好久都不更新,无趣的很。”

“喜欢听故事?”他看着白茶。

白茶认真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丢脸的。

帝玄环视四周,抬手指了指湖畔的一家饭馆:

“到饭点了,请你吃好吃的,顺便给你看个不一样的故事。”

白茶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家饭馆,好有趣的名字。”

牌匾上的字体也是随意可爱。

瞧着就让人身心舒畅,她抬脚朝着饭馆走去:

“就这家了,走。”

帝玄跟在白茶身后进入饭馆。

要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菜,在老板娘的推荐下又要了一壶梅子酿。

白茶正准备付钱,帝玄已经率先将灵石递给老板娘。

帝玄将白茶的灵石重新装回她的储物袋内:“和女孩子一起吃饭,让女孩子付钱是不礼貌的行为。”

白茶不以为然:“可是你刚救了我。”

帝玄从储物戒拿出那根长长的金簪,迅速在手里的转动,流苏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已经谢过了,这是谢礼。”

想不到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记忆方面的困扰。

这不是个好现象,得想办法帮帮她。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白茶丝毫不知帝玄内心想法。

进入包间后,等饭菜上齐,白茶依旧规矩地坐在帝玄对面,一对儿漂亮的眼睛巴巴地盯着男人,等待着男人说的好听的故事。

帝玄也不卖关子,从储物戒拿出留影珠。

“接下来你看到的内容不能对别人提起。”

白茶乖巧地举起三根手指,刚要发誓男人猛然起身握住她的手指:“不许发誓。”

别人发誓他不知道天道会不会听到。

但身为运气之子的白茶发誓,定然会被天道捕捉到。

白茶直直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淡金色眸子。

那双眸真的好漂亮,它里面似乎真的藏着灿烂的星海。

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白茶有一瞬间的心虚,她飞快错开目光。

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不让自己发誓,却依旧乖乖点头:

“那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传出去。”

帝玄看着乖巧可爱的白茶,忍不住在她头顶又揉了一把:“真乖~”

白茶的脸颊瞬间爆红。

他,他干嘛总是这样揉来揉去的!

而且自己可是妖皇!

妖皇怎么能用乖这个字来形容呢!

算了,看在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这个时间帝玄也将留影珠打开。

对帝玄来说这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只是他在查看其他位面的时候顺手录下的一部电影。

但对于这个位面,这是不合理的存在。

起初帝玄拿出留影珠的时候白茶没什么感觉。

这种东西很常见的,她寝殿里有好几箱子没用过的留影珠。

之前闲着无聊她还当弹珠玩来着……

只是随着留影珠画面转动,白茶的漫不经心逐渐变成了认真。

她忘我地看着整场电影,直到一场电影结束,她还沉浸在故事里。

不是烂俗的爱情本子,而是很积极向上的内容,带着勃勃生机,在绝望中体会到希望。

这种格局,让白茶震撼,这种表现手法让白茶震惊。

她转头一双星眸看着帝玄:

“还,还有吗?”

帝玄没忍住轻笑一声:

“一个多时辰了,咱们该走了。

再不走老板娘该怀疑我们在包厢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白茶微微歪头,不是很懂对方话里奇奇怪怪的事情是什么。

可想到对方手里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她乖巧起身跟着对方离开。

帝玄拎起梅子酒,递给白茶:“这家梅子酒不错,但不能多喝。”

白茶对梅子酒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精彩的电影了。

见小山茶目光灼灼,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姑娘当真是好骗得很,一部电影就给骗到手了。

若是今日来的不是自己,她只怕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从饭馆出来后,帝玄和白茶默契地没有谈论那部电影。

只是白茶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看着帝玄,期望帝玄能给自己看更精彩的故事。

帝玄见白茶像个孩子一样心心念念的全是电影,心里完全装不下其他事情默默将话题转移到了六界其他事情上。

白茶出山后只与外界仓促地接触了几天,便被苏家捡回去当成大家闺秀培养。

之后更是沉迷增强自身实力,虽然身处妖界,却从未离开过妖都。

对于外界的事情大多都只能靠书本上的内容获取。

对她来说,六界一直都只有一个模糊的片面的轮廓,可帝玄告诉她的内容,填充了六界的色彩。

让整个六界变得真实起来。

她恍然明白,自己不光在书海里是沧海一粟,现实里更是井底之蛙。

她从未见过帝玄描绘的绚丽多彩的世界。

但有些景象,光是听便已经能被那种美丽震撼到。

沉浸在帝玄讲述的内容中,白茶久久不曾回神,因此她也不曾注意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风一吹,满院花香。

一抬头白茶便看到高悬头顶的皎洁月光。

她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已经这么晚了!

帝玄一直在给自己讲六界的事情,她,她竟然忘记了帝玄从中午就没用膳。

顿时白茶忍不住闹了个大脸红。

可偏偏她脑海里又惦记着帝玄描绘的神界的云海。

帝玄说云海的颜色早晚各不相同。

蓝色橘色粉色糅杂,夹杂着星海……

“你说的那个神界的云海,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此时的白茶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帝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若是不信,日后我带你去看。

还有忘川的彼岸花海也很美。”

听到花海,白茶下意识排斥,她轻哼一声:

“你定然是没见过这世上最美的花儿,才会说那些花海如何美艳.

有朝一日,我定然让你见识见识这世上最美的花树。”

看着白茶那微微傲娇的模样,帝玄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本体。

的确,没有哪棵花树能超越白茶绽放时那种震撼人心的美。

一树花开,胜过万千花海。

他含笑看着白茶:“那我等你带我去看。

今日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白茶一听对方要走,顿时流露出不舍:

“这,这就要走了吗?”

说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直白。

可她的确舍不得帝玄走。

帝玄的每句话仿佛都带着魔力一样。

可现在的确太晚了……

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正感觉可惜。

她面前忽然多了一面银白色的镜子。

镜子背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白茶下意识从对方手里接过镜子。

帝玄也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这么黏人。

以外的他很喜欢:“想联系我的时候在镜子背面敲三下就可以。”

白茶看着镜子,在背面敲了三下,瞬间镜面有水波纹荡漾,两秒后,镜面出现帝玄的模样。

“这东西竟然比留音石还厉害!

你是炼器师吗?”

她抬头激动地看着帝玄。

帝玄没忍住又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算是,外面凉快回去吧。”

白茶小鸡啄米地点头。

看着白茶进屋,帝玄这才从白茶的小院离开。

帝玄刚走,白茶就忍不住反复观看水镜。

她忍不住在水镜背面敲击三下,瞬间又看到了帝玄那张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五官。

帝玄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白茶就会用留影镜。

他看着留影镜里的白茶,眉眼都柔和了起来。

“真的可以看见你呀~

我就是试试距离。

我怕你走的太远,这玩意儿就不灵了。”

少女欢快的声音从留影镜里传来。

帝玄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那要不要我走的再远一点,你再试试?”

“可是那样会很麻烦你。”白茶规规矩矩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帝玄。

帝玄有注意到白茶那小学生上课听讲一样的乖巧坐姿。

准确说,他在大殿里注意到白茶的时候便注意到了。

这是苏家三年教导的成果。

成了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他先是回答了白茶的问题:“不麻烦。

小白,你一直这样坐着不累吗?”

白茶幅度很小的摇头:“不累的。”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坐着,你可以更随性一些。”

白茶脑袋微微侧歪,只是很小很小的弧度。

帝玄继续道:

“弧度可以大一些,没人会责怪你。

私下的时候不必那样拘礼。

随意一点,你会更轻松,更快乐。”

白茶有些困惑地看着男人。

帝玄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想想你没出山的样子。

起风的时候你可以在风中翩翩起舞。

下雨的时候,你也可以随心唱歌,光着脚丫从山前跑到山后。

碰到漂亮的菌子你还会咬上两口,体验一下各种平时体会不到的快乐。

哪一样不比你这样端坐着舒服开心?”

白茶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却猛然意识到。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苏家那个苏白茶了。

她是妖界的至尊,妖皇白茶。

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是哭是笑,她都是自由的了。

不会再有人因为她走路姿势不正确,拿着带有灵力的竹板从背后将她抽得皮开肉绽。

也没人会因为她多吃了一口饭,就罚她三天不准吃东西。

更不会有因为她多说了一个字,或者是做错一个动作,就罚去挨跪。

可就算这样,白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三年的生活竟然改变了三百年的习惯。

帝玄见白茶茫然又愣怔的模样,眼底闪过疼惜:“小白,你现在打开窗户。”

白茶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换了话题,但却是乖巧地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做。

窗户刚一打开,漂亮粉嫩的花瓣从空中飘飘洒洒落下。

白茶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一半。

“这是什么?”

帝玄佯装不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花瓣雨吧!”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窗户被无情带上。

上午是合欢花,下午是彼岸花,到了晚上又弄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花瓣!

他就那么喜欢,觉得那些花瓣那么好看?!

白茶“啪”的一声将镜子反扣在桌子上,自己沉着一张脸朝床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