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着姜让的话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姜域平一生不凡,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货来!
人家白茶一介商贾跟他毫无过节,吃饱了撑的来算计他?
找替罪羊都不会,这个蠢货还不如直接死了!
不能气,不能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皇帝懒得再去看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来人,拖出去打!”
苏知章与一众朝臣恭敬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谁都没有做声。
御林军听到皇帝的命令很快进来。
他们动静不大,动作却无比麻利。
两人配合默契,各自拽着姜让的手臂便往外拖,毫不留情。
期间不管姜让如何挣扎,始终逃脱不了两人的束缚。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出大殿,姜让看着站在原地的皇帝还妄图对方能够宽恕自己。
“父皇,父皇。
我不过是为自己争一条出路而已,我何错之有!
十六和其他弟兄们都有母族相护,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能自己去挣,我何错之有啊!”
他面目狰狞,声嘶力竭。
然而皇帝看着全然不知自己错处的姜让,脸色愈发寒冷。
当年他何尝不是一无所有,可有些东西即便一无所有也不能触碰!
那是底线,做人的底线!
一个人若是连人都做不好,如何能做好这天下共主。
抬手指着姜让,皇帝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打,给我往死里打!”
姜让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绝情。
他转头看向垂首站在首位的苏知章:
“苏相!
苏相救我!”
苏知章微微掀了下眼皮,那双漆黑的眼珠瞥向他,里面写满了嘲讽。
救他?
他可真会求人。
所有人里,自己是最巴不得他去死的那个。
就算抛去自己宝贝女儿那边不谈。
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叛国者求情。
其余朝臣与苏知章一般态度坚定!
虽然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内斗从未停歇。
但他们可从没干过卖国这种勾当。
如今他一个皇子带头做这种事情,不严惩如何正朝纲!
又叫百年之后的后人,如何评价!
姜让看着苏知章那轻蔑的眼神,心彻底凉了。
看着这群冷漠的老不死,他又将目光转向皇帝,然而皇帝眼里的冰冷更甚。
姜让顿时明白,没人可以拯救自己。
想起那个黑衣人的话,他再也忍不住疯癫大笑起来:
“骗子,都是骗子。
什么天选之子。
什么只要杀了温玉竹我就是一统天下的霸主!
我呸!
金翠啊金翠。
我们两个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竟然听信了那种人的鬼话。
哈哈哈哈……”
姜让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众人一阵唏嘘,只当他是疯了,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揉着太阳穴:“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众位卿家请回吧。”
一众朝臣见皇帝面露疲惫,纷纷离去。
苏知章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闻讯赶来的十六殿下。
他对着姜玉衡恭敬行礼。
今日的事情对皇帝来说只怕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同时皇帝也该将立太子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没有意外,眼前这位将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姜玉衡恭敬回礼。
两人没说话,却又好像藏着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苏知章回家后原本想带白茶一起下馆子的,但听管家说自己离开后白茶后面也离开了,老人家脸上不由得面露失落。
叫管家上菜自己随意凑合着吃了点,正准备去书房处理今天的政务,就见管家急匆匆的小跑着进来。
“老爷,小姐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晚上她在天香楼定了桌,一起吃个饭。
一来,小姐那边的父兄来了,给他们接个风。
二来小姐说,让您和那边见个面。
小姐特意嘱咐了,都是一家人,您不用紧张,也不用太见外。”
苏知章何等聪明,一听最后一句话瞬间明白白茶这是要认自己这个父亲了,顿时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她真是这么说的!”
管家点头:“来传话的是小姐的贴身奴婢,打小跟着小姐的。
她来传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老奴记得清清楚楚。”
苏知章顿时热泪盈眶:“好,好啊!
太好了!
对了,叶家刚来京城,可有落脚的地方?
咱家西边不是还空着吗!
叫他们来住就是了,刚好咱家院子太大,我一个人住也孤单!”
苏知章算盘打得啪啪响。
叶家父子都住进来了,女儿还能住外面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两眼放光的模样,小声道:
“他们在京城有宅子,出了门左转第二座院子就是!”
苏知章的笑僵在脸上。
不过很快,苏知章又笑了起来,那更好办了!
他家左边的宅子没人住,到时候找人问问,直接买下来装修好送给茶茶。
到时候把两边院墙打通,那就是一家!
早中晚一起过去吃个饭,吃完饭一起散个步,陪着女儿看看星星!
多惬意啊!
想着,苏知章直接吩咐管家去做。
“对了,你去酥食斋买些点心。
再去打听一下叶家父子的喜好,买些合适的礼物来。
他们替我把茶茶养的这么好,不能太寒酸。
还有,我听说东城那家首饰铺子新出了一个限量款花冠,还有配套的首饰,你去给茶茶买一套,直接送到是茶茶的住所去。
往后只要那边出什么款式好的首饰,你就买下来送过去。
她平日里穿的太素净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哪有不爱打扮的!
就算她不喜欢,那也得有!”
说完,苏知章就急匆匆的去换衣服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可不能给女儿丢面子!
和苏知章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叶家父子。
白茶坐在前厅看父子二人表演了一下午的换装秀。
如果不是最后时间来不及了,白茶怀疑父兄定然还要继续换下去。
两家人心都在白茶身上,因此一顿饭吃的很是和谐。
晚饭吃完,因为两家住所挨得极近,苏知章与叶家夫子直接一起回去了。
白茶住在温玉竹那边,不顺路,便没有一起走。
送走几人后,天忽然下起了小雨,撑了把伞,白茶没坐车,而是沿着内河慢慢地走着。
苏知章把今天皇帝处置姜让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连同姜让那番疯言疯语。
别人觉得那是疯言疯语,只有白茶知道,姜让不是疯了,他只是把实话说出来了而已。
天道想杀温玉竹和自己,非常想……
看着倒映在水中的繁华京都和那抹紧挨着自己的漆黑身影,白茶漂亮的狐狸眼眯起。
等不及了吗,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