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薛越还是像以前那般,每日早起练武,上学,回来后有时看着薛念念打拳,有时看傅鸢忙了,还会默默的把必要的活做了。
但傅鸢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这日,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娘儿俩在院子里扎马步,忽然听到几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问傅娘子家吗?”
傅鸢还没有动作,那边小五小六就跑到门口,摇着尾巴在门口打转。
来人是那日其中一个给她们修建房子的汉子,见傅鸢开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家爷特地让我送过来的信,叮嘱我一定要亲自送到傅娘子手中,还请您手下。”
造孽噢,他一个打仗的,前段日子成了泥瓦工,现在又成了专门给爷送信的驿差,再跟着爷一段时间,他觉得他还能解锁一些新的职能。
见傅鸢犹犹豫豫接了信,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后又硬着头皮说道,“那个...爷让我两日后来取回信。”
“汪汪汪...汪汪...”
傅鸢答应的话还没有说出去,小五那只小黄狗开始汪汪叫了起来,把送信的汉子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小六哈士奇见此掉过头来对着小五嗷嗷两声,两只狗瞬间打闹起来,打着打着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左一右咬着男人的裤脚,撕扯起来。
那男人一边等着傅鸢回应,一边还要提着隐隐往下滑的裤子,局促的往旁边挪动一点。不想那两只狗像是跟他扛上了一样,他挪到哪里,它俩就跟到哪里,不停撕扯他的裤脚。
傅鸢:“......”嘶,丢人。
“那你后日此时来取信就好。”
傅鸢这边话音刚落,那汉子像是得了特赦一般,将另一份买好的信纸信封递给她,而后撒丫子就跑,活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他。
信封的很牢固,表面狗男人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傅鸢亲启”四个大字,她拿在手里细细瞧着,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人身在别处,心有惦念,便是牵挂。
这男人,竟然还记得给她写信呢。
回到屋子里打开,她被惊了一跳,厚厚的一叠信纸,里面约莫得有五六张。几页信纸被写的满满当当,刚劲有力的字体跃然纸上,像极了那人霸道直白的性子,当真是字如其人。
仔细看去,傅鸢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人,怎得什么东西都往上面写。
什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什么傅娘子令他望穿秋水,魂牵梦绕,恨不得日日相见,揽卿入怀,什么蒹葭之思,望穿之情,酸里酸气的词儿大概是让他写了个遍,洋洋洒洒写了两三张,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墨水滴,许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语,停顿的时间过长导致。
看的傅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狗男人回了京城就学了这些个弯弯绕绕,写了一堆恼人的话。
,恨不得把一天的见闻都给写下来。
在京城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酒楼,里面上好的饭菜他吃了一回就难以忘怀,可惜队伍太长,不是每天都能排到。
有一个杂耍班子当街胸口碎大石,结果被人当众揭穿那石头有问题,被京城看热闹的人追着打。
还有一个卖了十来年糖葫芦的匠人,要不是路途遥远,想买给薛念念吃。
看到最后,她发现有一处墨水印在背面,翻过来就看到背面极小的一行字,大意说的是,下个月可能赶不回来,请求她理解原谅。
呵,她理解原谅个狗屁,爱来不来。果然是个大猪蹄子,说好一个月回来,现在又说没法回来,还写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她要是没看到,还怪她咯?
傅鸢恶狠狠的将最后一张信纸揉成一团,随手往桌上一丢,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盯着那团纸球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闭了闭眼。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揉了揉眉心,烦躁的把纸球拿回,一点一点颇有耐心的给打开,仔细将每一个边角折平整,褶皱的痕迹也给抚平,把信上的内容来来回回又看一遍。
“狗男人还想要回信,呵。”
嘴上嘀咕了两句,手却很诚实的把刚刚那人递过来的信封打开,里面约莫有十来张纸,看的她嘴角又是一抽抽,这年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纸张应该很贵的吧?为了让她写多点,还真是费尽心思,难为他了。
这狗男人没有信守约定回来,她凭什么要给她写很多很多回信?
他以为他是谁,很重要吗?
这一封信,傅鸢一直坐到中午,也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几次提笔研磨后,又把笔放下,来回反复,信纸上只留一片空白。
薛念念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武功,又追着小五小六玩闹一会子,见她娘仍然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随手捡到一个石子,往院子外头扔去。
就听见“嘶”的一声闷哼,墙上某个暗卫被砸个正着,绷着一张脸,揉揉被砸破的额头。
却不想这细微的一点声响,刚好被薛念念听见,小脑袋往四周乱瞄。
“谁在说话?”
过了半天,没有人出声,小丫头便又放大了声音,“墙外有没有人呀?”
声音落下不久,门外当真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与兴味。
“你是谁?”
暗卫见此,又把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不再出声。
将军说了,只要保护几个孩子没有危险就行,其它的事一概不许插手。
“我叫薛念念,你呢?”
墙外的少年停在了外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只见他银冠束发,如缎的青丝披在身后,额前的碎发半垂,五官还透着稍微稚嫩,却不难看出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我叫公孙磊。”
小丫头长长的奥了一声,欢快的走向声音的来源,与他隔着一堵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你怎么在这里呀?”
公孙磊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话。
他本是东云派云生长老的关门弟子,此次跟随一众师兄弟下山历练,途径扶风镇,师傅非要自己去打什么野味,偏这地方美食不少,但是稀有的野味少得可怜,他在山上苦寻几日,也不曾找到师傅提到的剑齿鹿,下山的时候碰巧经过这里,就听见里面的人问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