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鸢等萧东家走了之后,才疲惫的转身,赵澜清一直跟在她后面,看她虚弱的走两步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把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回她自己的主屋内。
傅鸢猝不及防被人抱了起来,身体骤然腾空,紧张的顺手扶住男人,素手刚好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这是作甚?”
她本来想说他两句,却没想到因为声音虚弱的缘故,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娇嗔。
傅鸢的耳尖不自觉就红了。
“看你这样劳累,我自是不忍心。”赵澜清自我感觉脸皮已经厚实到一定境界了,若是刚刚傅娘子骂他两句,他也会硬气的把她抱回去。
不曾想她一开口竟然娇娇弱弱的,勾的他心尖儿痒痒的,像是被猫儿挠过一般。他向来冷硬的五官不自觉就柔和下来,嘴角迅速上扬,感觉这会子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傅鸢听这话难免的脸红了,暗想这人怎得这样...直白,“你这样,不觉得像一个登徒子么?”
趁着天色暗沉,男人没有瞧见她脸色的缘故,傅鸢又淡淡开口,声音冷冽清脆,如同山涧清泉清冷。
赵澜清没有回答她的话,将她放到偏厅的榻上,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将蜡烛都点上,然后一撩衣袍坐在她旁边。
用无比认真的眸子看着她,“傅娘子,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的。”
“本来还想等我禀明父母过后,再来正式追求与你,然这几日多有冒犯,实非得已。”
傅鸢往旁边坐坐,靠着榻边,“若是你父母不同意呢?我毕竟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你父母不同意才是应该。”
那人有些错愕,没曾想她的关注点竟然跑到这里去了,盯着女子瞧了好一会儿,才温吞吞道,“我爹娘性子耿直,不会在意这种繁文缛节,我有了欢喜的女子,他们定然会乐不开支的。”
傅鸢头疼的扶额,这当真是京城出来的贵族子弟?
“是乐不可支。”
赵澜清挠了挠头,薄唇咂摸两下,“成!傅娘子你说得对。”
“那你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找到三个孩子,并且将他们带走么?”
男人一听这话,身子一僵,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在没找到孩子前,若是有人问他找到孩子后怎么办?他定然会信誓旦旦保证将孩子带回京城,好好抚养长大。
但是现在,他看到傅娘子对待几个孩子那样好,分明是将他们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不仅自己开不了口,甚至是不愿意让萧世荣把话挑明。
傅鸢见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一想到三个孩子都要离她而去,她就慌得厉害,那是她亲手养的崽子啊,她怎么舍得。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唯有蜡烛忽明忽暗的光,在烛台上摇摆晃动。
直到外头伸进来一颗小脑袋,薛念念眨巴着杏眼,扒在屏风上,看着坐在榻上的两人。
“娘~澜清叔叔~念念饿啦,想吃饭饭。”傅鸢连忙站起身,却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
赵澜清连忙又扶住站不稳的女子,作势就要将她抱起来。
傅鸢看出了他的动作,摁住他的手臂,“赵公子,不必。”
不等那人作出回应,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拉着薛念念往厨房走去。
赵澜清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心里空荡荡的,他好像...又做错事了。但是让他去欺骗那人,说出违心的话,他也万万做不到。他能做的,只能是多争取一段时间,保证傅娘子能和孩子们多处一段时间。
但是圣人不是说么,烈女怕缠郎,他这才哪跟哪呢,不能慌不是?左右他现在又不把孩子带走。
接着,薛越就看到澜清叔叔在娘亲门口傻不愣登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整个人好像被打了鸡血一般,情绪高昂,疾步往厨房走去。
然后他就听到......
“这是糖不是盐,你拿错了。”
“这个是胡椒粉,这道菜用不着这些。”
“什么?你把整块姜都切了?”
“赵公子,你还是帮忙烧火吧。”
“赵澜清!这火太大了,菜都糊了!”
他亲耳听着他娘从冰清玉洁的仙子,变成一个一点就炸的厨娘。
“哎呀呀,澜清叔叔给娘帮倒忙了,肯定在厨房挨削了。”
身边突然多出来个薛钟,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薛越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兄长你那般欠收拾么?
薛钟虽然没猜到越弟的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没想什么好词儿。
“看什么看!就咱娘那个暴躁样儿,也就澜清叔叔上赶着找揍。”
薛越身子一歪,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撩开,看都不看薛钟一眼,转身就走。
“哎,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薛越没有回答他,只是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我记得娘亲是学武的,武功比澜清叔叔要好,你猜猜看她能不能听到你说的话。”
后面的人一哆嗦,莫名想起那天傅鸢在她后面追着打的场景,瞬间脚底抹油,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为自己解释一句,“娘!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嗷!”
傅鸢自然没有搭理他,看着在水深火热中做好的一顿饭,傅鸢觉得长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害怕厨房都要被赵公子给炸了。
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非要进厨房给她打下手,她本以为他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不曾想他在厨房里竟然是手忙脚乱、顾头没尾的。
自然,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给那人好脸色,一个劲儿的给三个孩子布菜,盛汤,好像当赵澜清是个透明人一样。
这一晚赵澜清并没有留下来,只是在与傅鸢告别的时候冷不丁听她问了一句,“捉钟儿的那个人是萧东家吧。”
傅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对了,表情顿时难看起来。果然,他不会无缘无故来访,肯定是有什么缘由。
夜里,傅鸢又罕见的做梦了,是师兄在成亲后与她交谈的场景。
她上辈子长的比原主傅鸢更妖艳一些,这个时代的傅鸢显得清丽脱俗,虽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色美人,那也绝对是够看的了。
“师妹不曾有喜欢过的人么?”
傅鸢皱眉,“师兄,师妹修习所为无情道,感情会扰乱吾只心境,不妥,不妥。”
师兄的目光有些悠远,轻轻摇头。
“非也,非也。故纯行阳,则地不肯尽成;纯行阴,则天不肯尽生。当合三统,阴阳相得,乃和在中也。古者圣人致太平,皆求天地中和之心,一气不通,百事乖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