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海侠”甚平

浑身是伤、因落水而虚弱无力的范德戴肯被甚平带回船上,昏迷的绵津见则被栓在舰尾。

“噗哈”吐出胃袋里的海水,范德戴肯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试图触碰手边的敌人。

“嗤”没带手套的左手被一把西洋剑钉在甲板上。

“事到如今还不死心。”艾斯德斯扭了扭剑柄,惨叫哀嚎交错的喉音在甲板上回响,畸形的四条腿如同四只鼓槌,颤动又快速地敲击着甲板,共同交织出一首第七乐章。

甚平面露不愉之色,在战斗中对敌人痛下杀手是一回事,在战后虐待俘虏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已经抓到范德戴肯,我们就赶紧返回鱼人岛,把他送进监狱塔吧。”

“将他进监狱?”艾斯德斯反问:“然后呢?这家伙该怎么办?”

“嗯?”甚平一怔:“将他终生关押在监狱塔。”

赤瞳也皱紧眉头:“这家伙可是一直想拐走人鱼公主,甚至还用武器威胁她的生命,你们居然还要留这样的家伙一条命?”

甚平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不错。”

“哈……”埃里克叹出一口气:“范德戴肯除了能把米吃贵外,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吗?”

“……”甚平也不愿在这件事上与拂晓海贼团结怨:“那范德戴肯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很好。”埃里克想拍甚平的肩膀,却因为高度差的原因,只能拍到他的背。

“……”

“怎么了?”甚平纳闷地看着突然一言不发的埃里克。

“没什么。”埃里克朝后面一指:“那这个大家伙怎么办?”

“……他也一并交给你们处理吧。”甚平将这个麻烦一起推给拂晓海贼团。

闻言,赤瞳和黑瞳开始对着巨型红鳍多纪鲀鱼人狂流口水。

艾斯德斯有些无语:“你们不会想吃了这东西吧?”

赤瞳黑瞳两姐妹无声地点头,阿尔托莉雅则在一本正经的考虑:“油炸的味道会如何,真让人期待。”

周围的成员对他们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好歹是个巨型鱼人。”埃里克拦下吃货三人组:“让这家伙当我们的手下。”

赤瞳有些怀疑:“他会听话吗?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太聪明。”

“这就轮到艾斯德斯亮出她的真本事了。”

“交给我吧。”艾斯德斯一边露出残虐的笑容,一边活动着手腕。

……

位于鱼人街东北方的海底森林,这里生长着无数美丽的珊瑚,配合海水折射出的色彩斑斓的光线,将这里点缀得如同仙境一样瑰丽。

这样美好的景色却被一些沉船的残骸破坏了。

“好多沉船……这是怎么一回事?”罗宾小心地避开脚下的残骸。

鲨星介绍道:“这里就像船的墓地一样,随着海流,那些沉没的船只都会飘到这里来。”

皇星接着说:“也只有这地方能受到阳树夏娃的恩泽,鲸鱼和鱼群也都在这里聚集。”

翻车星指着巨大的珊瑚森林:“历史正文的石碑就在深林深处。”

浓密的树冠遮挡了阳光,星星点点的阳光,洒落在罗宾白皙的脸上,照出数个光斑。

四人穿过苔藓覆盖的树木,只有罗宾一人双脚踩地,走出沙沙的响声。

格开数层阻拦道路的宽大树叶,面前的景色豁然一亮,罗宾睁大双眼:“找到了……”

罗宾小心翼翼地触摸石碑,怪异的文字在无声诉说它的故事:“这就是鱼人岛的历史正文。”

“没错。”鲨星点头:“你能看得懂这上面的文字?”

“嗯……”罗宾点头,随后开始解读上面的问题:“不好意思,能等我将这上面的历史正文解读完毕吗?”

鲨星一锤胸口:“没问题。”

皇星和翻车星一起道:“我们也没问题!”

……

“说起来,甚平。”埃里克看向不远处,艾斯德斯正在那里驯服绵津见,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我在东海,杀了恶龙海贼团一伙。”

“……!”甚平睁圆双眼,两人之间平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甚平压抑着怒气,空气中只有低沉的声音在回荡:“以他们那些微弱的实力,应该对你造不成影响才对?!”

“你别激动。”

“我没激动!”埃里克平抚的话术,反而将甚平激动的心情引爆,甚平猛然站起,胸腔里只留下高密度的心跳声。

“……”周围的拂晓海贼团成员皱紧眉头,将视线移到这里。

“……”甚平无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三米多高的健硕身材,加上一双凶恶的眼神,对普通人颇具威吓效果。

可惜对见惯怪物的埃里克无用。

“你先坐下。”埃里克指着面前的地面:“你这样可不是好好说话的态度,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交流很重要。”

“……”在沉默无言中,甚平在埃里克面前盘腿坐下。

“这样才对。”埃里克点头:“我们才能平等的对话。”

逐渐平复好激动的心情,甚平缓缓开口:“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埃里克没有正面回答甚平:“你认可乙姬王妃——鱼人与人类和平共处的理想吗?”

甚平有些不解:“你都告诉乙姬王妃这么多的主意,却还有这种疑问吗?”

“你别管,回答我的问题。”

“……”面前的蓝色胖头鱼慢慢闭上双眼,脑中回忆起泰格大哥最后的一段话:

「我一直都随心所欲地活着,结果,严重妨碍到了乙姬王妃。乙姬王妃是正确的,每个人都是渴望和平。」

「但是真能改变岛屿的是像可亚拉那样一无所知的下一代。所以,拜托了,不要对岛上的鱼人们说任何事!不管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惨剧,还是对人类的愤怒!」

“啊,当然……”甚平的眼睑开合,露出一对拥有坚韧眼神的双眼。

“那真是太好了。”

“夔龙,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甚平再次提问:“为什么要对阿龙一伙出手?”

“我只杀该杀之人。”埃里克直视甚平的双眼:“仅此而已。”

“你说什……!”甚平又要起身,只是再一次停下身体的动作:“阿龙他又做了什么事?”

“你应该清楚,我只对肆意杀害平民的海贼出手,以及那些趴在平民身上吸血的王公贵族下手。”埃里克开始说明:“恶龙在一年之前,前往东海一个名叫可可亚西村的村子,在那里为恶一方,如果交不出买命钱,就会被他杀死……”

“!”甚平睁圆眼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做法不仅影响泰格和乙姬王妃的理想,还在朝外散播其他人类对鱼人的痛恨与厌恶。”埃里克笑了笑:“你说,他该不该死?”

“……”甚平沉默地垂下脑袋,武力无法屈服的头颅却被言语击溃,他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

“说实话,他的恶行你也有责任。”埃里克的话如利剑一般,直刺甚平的良心:“因为舍不得对过去的小弟下手,就放任他带领太阳海贼团的成员离开,对其他无关的人类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甚平徐徐开口:“……他们怎么样了?”

“啊?”

“那些被阿龙伤害的人类,他们现在怎样了?”

“……”埃里克转动脖子,视线偏移:“现在应该幸福美满吧,至少不用担心恶龙会抢夺他们的钱财,掠夺他们的生命。”

“不要去找他们……哦,对了。”埃里克拍拍脑袋:“他们中有一个人我没杀,是一个叫小八的章鱼鱼人,几年以后,等他返回鱼人岛的时候,你再听听他们做出的恶事吧。”

“……我知道了。”甚平缓缓点头:“不过你也不能把阿龙他们全杀了,这种做法对你们不利。”

“啊?”埃里克一愣:“对我们不利?”

“阿龙在鱼人街有不少人气,不少鱼人很崇拜阿龙,如果他们知道是你杀的阿龙……”

“哈哈哈哈……!”埃里克在大笑声中摇头。

“对一个犯罪者崇拜?他们的脑子是坏掉了吗?不向往美好的生活,却期待臭水沟里的生活?”

埃里克问:“你不会也同意,那些无恶不作的恶棍,应该关在监狱里,而不是公开处刑?”

“这……”甚平迟疑一下,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毕竟他自己就是一名海贼。

“被海贼屠戮的平民死了,作为加害者的犯人却在监狱里好好活着?”埃里克给出自己的答案:“我不认同这种做法,我对鱼人和人类一视同仁,只要有人做出恶行,他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刑罚!”

“……”

埃里克半眯眼睛:“甚平,你担任七武海的缘由可与其他七武海不同,你可是象征种族之间的和解啊!”

甚平拧起眉毛,沉思不语。

“人类有好有坏,鱼人也有好有坏。”埃里克继续道:“你也不希望已经前进一大步的理想,以及可以沐浴阳光的鱼人族,会因为一群渣滓而前功尽弃吧?”

“我应该怎么做?”甚平双手撑地,低头请教:“怎么样才能完成乙姬王妃和泰格大哥的理想?!”

“……”埃里克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哪知道啊?!’埃里克的内心在咆哮:‘什么都来问我?我最多就是给你们灌点网络上的心灵鸡汤,谈一下自己的见解,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埃里克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强行镇定下来:“既然你在鱼人岛的威名很大,就多加约束那些对人类怀有恨意的鱼人,实在不行就将他们关起来。”

“关起来?”甚平有些犹豫:“这样不妥吧?”

“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埃里克说道:“他们如果跑到人类社会干出洗劫城镇、屠戮村子的恶行,他们反而会被我清算,在你的手里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

“……”

“想想在为这个理想奋斗的乙姬王妃和泰格,想想下一代鱼人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埃里克撺掇道:“起码要让鱼人出身的犯人由你们自行处置,减少人鱼两族间的冲突和仇恨。”

“好!”经过深思熟虑,甚平重重点头:“老夫会看好那些家伙。”

“这才是‘海侠’!”埃里克竖起大拇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甚平默念两遍:“好一个理念!”

甚平抱拳告辞道:“感谢夔龙你的指点,能让老夫能为乙姬王妃和鱼人岛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嗯。”埃里克脸色僵硬的点头。

埃里克目送甚平离去,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我这番鸡汤,起码值个六十分吧?’

赤瞳歪头:“埃里克,说完瞎话后,你好像不紧张了。”

“咳咳”埃里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

鲨星问道:“罗宾小姐,你解读完历史正文了?”

“嗯。”罗宾收好自己的背包:“这是一份乔伊波伊写得一份谢罪文。”

“谢罪文?”

“是的。”罗宾转头看向三个同行的皇子:“他说无法履行和鱼人岛做出的约定。”

“……”三位皇子集体沉默。

“你们知道那个约定是什么吗?”

“……诺亚。”鲨星缓缓说出一个名词,就不再多言。

罗宾也没有追问,她想了解的只有历史,既然历史正文已经解读完毕,她留在海之森的意义也不复存在,遂说:“我们回去吧。”

“好。”

在回去的途中,碰见一个男性鱼人和一个男性人鱼。

胖乎乎的鱼人开口问道:“哟,这位小姐就是恶魔之子,妮可·罗宾吧?”

“你是……?!”罗宾身体一颤,立即向后一缩,做出逃跑的动作。

“不不不。”胖鱼人连连摆手:“我不是来抓你的。”

鲨星上前一步:“这不是‘世界第一船匠’汤姆先生和‘海之森’的研究学者丹吗?你们是来找罗宾的?她可是龙宫城的贵客。”

“哦,鲨星皇子。”丹打招呼:“我哥哥是来见他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这样。”

“在七水之都没有好好感谢拂晓海贼团的救命之恩。”汤姆挺起肥胖的肚子:“这次他们来到鱼人岛,我要响当当的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