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跑远的秦克和陈明,普大的学生们你眼望我眼。
“喂,伙计,刚才那两个,是不是我们先前看到跑步的两个亚裔?”
“应该是了,怎么,他们还在跑?这跑了快一个小时吧?”
“真的假的,居然能在这样的天气下跑这么久?”
“不知道该说他们厉害还是傻帽,居然在冬夜里进行户外长跑?不怕失温?”
“我倒觉得很酷,嘿,哥们,加油——!”
在冬天进行户外跑步的人不是没有,但在这样风雪刚停歇没几个小时、室外气温只有3到5摄氏度左右的情况下坚持户外跑步,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见面,关键是从他们进入酒馆到现在喝完酒准备换场地,都过去50多分钟了,可这两个亚裔仍然在跑!
看着他们的身体冒着热气,脸色也没有发白发青的失温迹象,这样的体能简直堪称恐怖了。
……
此时从燕大来到普林斯顿念硕士研究生的徐继尧还在燧石图书馆里学习,刚好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往往要在图书馆学习到深夜才离开,普大的课程看似开放自由,实际上很紧张,想拿到硕士学位证可不是件轻易的事,哪怕徐继尧在国内被人称为数学天才,来到普大后都感觉有些吃力,只能花费比别人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为此他不得不放弃了许多比如酒吧舞会体育之类的社交活动——这也是他有些被同学们排斥的原因,在西方人眼里,社交比学习能力更重要。
连续学习了将近两个小时,徐继尧有些头晕脑胀,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无意中从落地玻璃窗看到两道人影在校道的灯光之中跑过。
因为黄皮肤黑头发在普大非常特殊,徐继尧下意识地细看了几眼。
咦……秦克!?
徐继尧愣了愣神,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的讨论声,说这两个亚裔好像已经绕学校的主校道跑三圈了。
普大的主校道呈不规律的椭圆形,跑上一圈起码有两三公里。
也就是说,秦克已跑了六公里以上?
太夸张了吧!在这样的冬夜里,跑了六公里?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在燕大读研的同学说起过的“趣闻逸事”——秦克跑着跑着就证明了孪生素数猜。
徐继尧赶紧拍出手机,拍了一小段视频,但因为距离有点远,只能拍到秦克二人远去的背影。
徐继尧懊恼地挠挠头,坐下重新看书,但目光总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
不只是徐继尧,越来越多普大的学生留意到这两个跑圈的年轻人了,都停步议论起来:
“这两人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应该不是,脸生得很。”
一个勾鼻子的研究生忽然开口道:“后面那个不知道,但前面这个,应该就是来自夏国,明天会上台作学术报告的秦克。”
“秦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明天的报告会……是不是传闻里那个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的夏国学生?”
旁边的金发学生朝勾鼻子研究生挤眉弄眼:“没错,就是他,目前夏国里最有名气的大学生,数学天才。前些天我们就见过他,博尔济吉特应该对他印象最深刻。”
勾鼻子的博尔济吉特有些不爽地挑了挑眉,但回忆起那天给予自己的震撼,还是悻悻然道:“嗯,当时我出了一道椭圆纤维化的多重纤维题目,很有难度,就算是博士生怕也得半小时左右才能解出来,结果这个秦克路过看了一眼,十分钟不到就把它做出来了。”
四周响起一阵啧啧的惊叹声,当然也有人不相信:“刚才那个秦克看着二十岁都不到吧?就能做出博士生难度的题目?”
博尔济吉特撇撇嘴:“连孪生素数猜想都能证明的怪物,做出博士生难度的题目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会吧,博尔济吉特,你真认为孪生素数猜想是这秦克证明的?”一个棕色卷发的学生之前没见过秦克,他惊讶道:“之前叫嚷着要在秦克作报告会上提出难题,问倒他让他丢尽脸面的不就是你嘛?”
博尔济吉特黑着脸不说话。
旁边一个酒红头发的砝国女学生倒是替他解围了,笑眯眯道:“说来我们班里的徐,当时还说过一个有趣的传闻,说秦克是在跑长跑时忽然有灵感,然后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就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你们猜,这家伙现在又跑步了,会不会又要证明出什么猜想?”
“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跑个步就能证明世界级猜想,我相信全世界的数学家都会乐意成为长跑爱好者。”
“哈哈,弗丽达,你的笑话太好笑了。”
四周响起了欢乐的笑声。
……
孔雀旅馆里,孙利文心急火燎地拿起相机,对同住的郑海桥抱怨道:“郑先生,秦克离开了旅馆这样的大事,你居然不通知我?黄校长和顾校长可是让我随时紧跟着他,及时记录他的新闻点,万一这时他又有出什么大新闻,我没拍到照片,岂不是会被校领导批评?”
郑海桥平静道:“他们去跑步而已,你的体能跟不上,去了也没用。”
“跑步?”孙利文愣了愣:“这天气去跑步?你们怎么不制止他?”
郑海桥道:“陈明跟着,不会有事。”
“外面才5摄氏度不到!这鬼天气能室外跑步嘛?你们以为秦克的身体素质和你们一样吗?万一他跑出个什么好歹,我可担不起这责任来!不行,我要叫他回来!”孙利文恼了,飞快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跑,但刚跑了两步,忽然回头问道:“慢着,跑步?是秦克提出来的?”
郑海桥对着衣领低声问了句,很快听到回复,点了点头:“好像秦克在写什么,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然后提出要外出跑步。”
孙利文愣了半晌,忽然转身,快步跑回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以及两支笔,他还不放心地试了试,确定两支笔都能正常书写,才急匆匆地抱起摄像机对郑海桥道:“走,我们跟去看看。”
……
秦克丝毫没留意到四周的情况,甚至他连自己在哪里、做着什么都没在意了。
他的心神都集中在“证明梅森素数有无限多个的假设”,以及“证明斐波那契数列有无穷个素数的假设”上。
身体的疲惫,起伏的胸腔,冰寒的空气,让他的皮肤有种如触电般的麻痹,又如刀割般生疼,但这反倒刺激了秦克的思维,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注意力越来越集中,然后在某一刻,他大脑忽然像开了窍般,变得清晰无比!
这种熟悉的奇妙感觉,让他彷佛一瞬间从720P的清晰率刷地进入到4K清晰度的超高清世界!
近一年来所有与素数,尤其是梅森素数、斐波那契数列有关的知识、技巧、数学方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化为知识的风暴,又慢慢从杂乱变得井然有序。
他“穿梭”于其中,就像走进了充满灵感、布满真理的数学世界!
盼望了许久的“灵感增幅”,终于发动了!
但此刻的秦克已顾不上兴奋了,他心知自己在冬夜跑了这么久,身体状态已不容乐观了,必须抓紧这难得的状态,从无数的灵感中准确地揪出最有用的部分,一举将这难度不逊于孪生素数猜想的两个命题攻克!
……
孙利文气喘吁吁地来到普大的校道旁时,四周已有上百人在或好奇,或叫好,或嘲弄地“围观”秦克跑圈,场面热闹非凡。
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办什么舞会活动,纷纷围过来凑热闹,使得秦克这跑圈的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有好事者甚至跟在秦克旁边跑了起来,拍照片发脸书发推特的更是多不胜数。
普大学生对于爱运动的人还是颇有好感的,更别说在冬夜长跑一个多小时这样的特立独行的“超酷”行为了。
孙利文略一迟疑,选择站在校道边上等着,又让郑海桥到旁边的酒吧占个座,待会秦克跑完步,可能需要些酒来驱寒。
在秦克慢慢地跑过身边的时,孙利文出声喊了句:“秦克,行了,别跑了,快回来,别冻着了!”
但秦克充耳不闻,依然向前跑动。
孙利文留意到秦克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焦点,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心中勐地一跳,想起了九月份时,秦克那次惊动全校的长跑。
孙利文的肾上激素刷地飙升,心脏急跳,他不敢再打扰秦克,赶紧举起小型摄像机对准了秦克。
“各位,现在是普林斯顿当地时间新年1月4日夜,晚上九点半,气温在5摄氏度左右,地址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大门校道处,前面就是普大最着名的行政大楼拿苏楼。”
“我校学生秦克正在跑步,目前已跑了超过一个小时……为什么他要跑步?我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这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同学,很可能会再次创造新的奇迹……”
孙利文用解说着,不断地调整着镜头,对准了秦克。
秦克的气息已很粗重了,呼吸都喷着长长的白气,后面的陈明同样也变得呼吸粗重起来。
这时郑海桥已订完座回来了,和陈明交换了个眼色,换了陈明下来,自己跟在秦克后面。
孙利文也想跟上去,但想想自己的体能,还是放弃了,举着摄像机小跑拍了一段,便回到拿苏楼前的校道边上等着。
外面温度实在有点低,哪怕孙利文穿着厚衣服,也觉得寒意遍体,更别说是跑了这么久的秦克了。
他既担忧又紧张又激动又期盼地等了快二十分钟,才再次看到了秦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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