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低垂眼眸。
“还有些东西未买,今日怕是出不了城,这时还要劳烦二公子,不知哪里有好的客栈可住?”
谢衡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在她身上扫过,才淡淡开口道,“我那边有一处宅子空着,大娘子可去那边住一晚。”
“小女在此先谢过二公子。”顾韫福了福身子。
在卢植的护送下,一行人走了两条街后,到了谢衡住的那处宅子,正是上次顾韫来的那里。
在客房安顿下来,左右又没有外人,纪妈妈这才问起,“娘子,可是出了事?”
她看得出来娘子是不想与谢府二公子有纠葛,可是娘子却又主动开口借住,也察觉出几分不对。
“咱们吃面时妈妈可发现有何不对的地方?”顾韫见文哥累了,让他去床上休息,走到窗边软榻上坐下,外面很冷,屋里却很暖,地上还摆着两个炭盆。
纪妈妈细想了一下,“吃面时也没有什么不对,到是老板今日给的肉很多,奴婢的面碗里就吃到五块肉。”
顾韫抿嘴一笑,“今日面馆里的人很多,可是面馆里却极安静,妈妈想想可否不对?”
纪妈妈眼睛一亮,“是啊是啊,娘子这么一说,奴婢才想起来,面馆里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又不由得惊叹娘子观察细腻。
“不错,面馆里明明有很多人,从衣着上看也各行各业都有,偏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很奇怪吗?”顾韫不想多想,却又不得不往那里想,“谢府二公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吃面,怕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咱们今日也是运气不好,错走进面馆。”
谢衡要没有过来,到也没有什么事。
偏谢衡还在她们这里坐下,又一副与她们很熟的样子,只怕前脚她们与谢衡分开,后脚就会被那些盯着谢衡的人抓住做诱饵。
顾韫也是快吃完面时,才察觉出面馆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心里纵是有怨,也只能低下头来向谢衡求助。
纪妈妈不笨,“娘子是的意思是二公子的仇人再盯着他?老天爷,还好当时在面馆没有什么事,不然咱们可就....”
可就受牵连了。
都说富贵险中求,这话可不假。
顾韫淡淡道,“二公子既将咱们安排在这里,便不会再有危险,妈妈也不必担心,等安全了,二公子自会让咱们离开。”
他将她们牵扯进来的,负责也是应该的。
带着种虱子多不怕咬的心思,顾韫住的心安理得。
她们是走了,前院那边谢衡晚上才悄无声息的回来,身上带着血腥味,脸色比白日里还要难看,似一张白纸。
卢植带着大夫进来,大夫安静的给谢衡处理着伤口,之后去外面才交代卢植平日里要注意的事项。
卢植打小就在主子身上,对这些早就熟悉,还是耐心的听着大夫说完,才让护卫将人送出去。
他转身又回到书房。
“主子,共两拨人,一拨是临国奸细,一拨是大公子派来的人。”卢植绷着脸。
主子这次去边关并没有往前抢功劳,不出风头也没有让大公子放下心来,反而是回到都和县后,在查找出临国有奸细后,大公子又觉得二公子强了功劳,暗下里又使这些隐私的手段。
不是亲生的,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是兄弟般长大,怎就这么狠的心容不下主子。
“后院安排好了?”谢衡闭着眼睛问。
“安排好了,大娘子没有出过屋子,晚饭也是下人送进去的。”
“下去吧。”谢衡一脸疲惫赶人。
卢植还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咽下去,安静的退出去。
书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谢衡才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也不知在看着哪一处,良久才慢慢收回目光。
要想毁掉一个人,只能让他一直不停的膨胀下去,才能彻底的毁掉,说是捧差也不为过。
谢衡并不着急,低头之后,目光落在腰间的荷包上。
普通的布料,里面装着的也是些绿植,普通的草木香,他竟鬼使神差的一直戴在身上。
随手扯下来扔在书桌上,谢衡起身去了后罩,里面冒着淡淡的水汽,正是小池的温泉。
待卢植端了吃食进来时,发现主子包好的伤口又泛着血色,在看那还滴着水的头发,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拿了干净的布上前重将新伤口包扎一次。
谢衡东西才吃了两口,原本无害的眸光瞬间变的犀利起来。
卢植也一身警惕。
有人进了院子。
这处是前院书房,护卫没有吩咐是不会进来,有的只是躲在暗处的暗卫。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虽极力在轻放,还是书房内的主仆二人查到。
“主子。”卢植看过去。
暗卫没有出来拦着,可见是中了招。
但是那些暗卫可不是普通护卫,身上的功夫又岂能一点动静没有就被人放倒,那来的人....
门被叩吃。
寄静的夜里,声音不大,却重重的敲在心上。
“有客人来了,去开门吧。”谢衡放下筷子,也起身去了前面。
卢植快步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男子,男子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清雅中带着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王敦绕开他,淡定的直接走了进去。
卢植:.....
待他回神转身跟上时,走走两步就被主子的话叫住,“去外面守着。”
“是。”卢植只能又转身出去。
屋子里,王敦自顾就近寻了椅子坐下,淡淡打量着桌子后面的男子,他勾了勾唇角,“若是我不寻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去找我们?”
谢衡起身,走到男子身前,定定的看着对方,半响才叫了一声,“小舅舅。”
少年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
王敦笑出声来,“不错,还知道认人。”
听出小舅舅语气里的嘲讽,谢衡也不接话。
王敦凤眼从他灰白的脸上移开,“行了坐吧,别第一次见面让人觉得我这个当舅舅的欺负你,明知对方是狼,还是心慈手软,既然如此,这伤就得自己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