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太放得开了

顾韫已经做好这番话惹怒谢衡的准备。

等了半响,却只听他淡淡叫了一声,“顾大娘子。”

顾韫抬头。

他双眼平静,面上情绪没有一点波动看着她,“大娘子以为我为何与你纠缠?”

顾韫:....

因何她自然知道,可是....

谢衡清冷道,“大娘子心中明白,便也知道如何化解这个难题,不是吗?”

他的语气明明很轻,可顾韫却觉无形中有一只手捏住她喉咙,吐话有些困难。

谢衡垂下眼帘,“顾大娘子说不出口,我也不会一直逼问,况且与大娘子之间纠葛,大娘子细细想想,哪一次是谢某主动为之?”

“送萧鸿飞遗物、庄子上借住、祈福节巧遇,还有桃柳巷救你,说起来这些事,我件件出手帮过大娘子,缘何又说是折辱?”

顾韫:.....

他说的很对。

可顾韫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偏又找不出反驳来。

“大娘子知我受伤,可知这伤是谁弄的?”谢衡慢慢扯开衣袍,胸前贺然有一道被利器滑伤手掌长的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流血,衬托着白色里衣,极是刺眼。

顾韫张了张嘴,再思及这人前世的阴险和狡诈,到底没敢轻意开口。

“这伤,是我兄长派人伤的。”

“咳....你...这些不要和我说...咳”顾韫惊讶的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顾韫太明白谢衡这个人,他怎么可能有耐心和她说这些,这人定是不怀好意,还不知道要算计什么。

况且,顾韫实在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哪敢听他的事。

“我破获敌人粮草,送往关边,原是好事,却因功劳盖过兄长而让父亲不喜,萧鸿飞只为帮我说几句公道话,便丢了性命,这次边关战事,兄长因腿受伤而不能上战场,便派人刺杀于我。”

“大娘子是不是觉得很可怕?明明是一家人,却还要你死我活...”

这人何时在人面前露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来?

但他说的话又件件皆是真。

亲子与养子之间,自是偏向亲子。

顾韫目光落在他好看的脸上,冰冷神色之下散着悲哀之气。

“...我只是农妇家的女子,哪里懂得这些,这些话公子也不该和我说,谢公子此时当调理好身子才是。”

他那般精明,哪能不知道其中缘由,自哀自怜反而让她觉得陌生。

顾韫深吸一口气,“自结识谢公子以来,我确实受谢公子很多照顾,这些恩情小女记在心中,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兄长身边暗卫皆是父亲给的,他所做之事父亲又如何能不知道....原本还想护着南朝,现在受了伤,就如大娘子所说,安安静静调理才是。”

顾韫:.....

他听不懂她说的话吗?

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恩怨说给她,顾韫总有种被强拉上贼船的错觉。

这人此时看着和气又平易近人,可看看这霸道的举动,就知道天性是什么,此时的软弱也不过是他装出来的。

“原本有大娘子送到百宝阁里的密件,这场战事不该发生....却还是发生了,大娘子可知为何?”

不,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谢公子,你先处理伤口吧。”

顾韫转身舀热水,她动作很快的就调出一盆温水端到谢衡身前,里面的帕子是她前些日子用做荷包的布料给自己做的,全新还未用过。

从温水里拧出,她递过去,迟迟不见谢衡接过,她抬头正要开口,谢衡却比她先一步开口。

“新朝建立,新旧两大势力把控着朝廷....嘶....”

顾韫一手按上去,谢衡停下话。

顾韫语气平淡,眼皮也不撩一下,“谢公子,小女手不知轻重,若是哪下用力重了,谢公子还要吱一声。”

嘴上说着,她手也不停,重力却在谢衡停下来之后也减轻。

谢衡身子重量整个被褥上躺去,顾韫为给他擦伤口,只能身子往前凑,宋行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男子躺在轻扶着。

冷眸凤眼里看过来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更像霸主在宣告着所有物。

宋行被这气势所震慑,不惊动任何人离去。

外面卢堪见人走了,才勾勾唇角,暗觉自己做了件对事,宋行看到这一幕,总该知道大娘子是谁的,也该知趣的收起那些心思。

顾韫跟本不知这事,她的注意力都被谢衡身上的伤口吸引过去,远看时伤口并不深,近了才看清伤口太深,边缘的肉已经往两边卷。

这么深的伤口不处理,还淡然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这男人是铁做的吗?

顾韫有些生气,前世他欺负她时可凶着呢,怎地到自己身上就变成熊了?

谢衡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脸上。

女子认真又小心的擦试着伤口,眼里还有不经易的心疼闪过,最后又变成愤怒。

“只是小伤,养几日便好了。”

“谁心关你了。”顾韫声音一顿,随即绷起脸,“谢公子把药给我吧,上过药便可以了。”

谢衡不说话,卢堪从外面进来,双手恭敬将药瓶递给顾韫又退出去。

药粉散到伤口上,顾韫感觉到谢衡微微一颤,她手一顿,动作也轻了些。

等伤口包好,顾韫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她绝不承认是紧张的,定是和谢衡在一起吓的。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天色不早,谢公子也早早歇休吧。”

前世她怀了这男人孩子,这男人也没有管她,她被家中嫁给别人,他也消失了,顾韫想到这些,她不恨他对自己不好,却做不到替那条小生命原谅他。

今生,两人各自安好吧。

谢衡慢慢坐起,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袍。

“主子,今夜不知会来多少人,主子先避到他处吧。”

“不必。”

卢堪见主子拒绝,也只能退下去布置。

宋行那边却在离开后,整个人呆呆的回到屋子。

宋母一直在屋里,见儿子回来,却没有秦桃桃身影,将人拉到西屋,“桃桃呢?”

宋行怔怔抬头。

似过了许久,才听到母亲的问话,他张了张嘴,“她跑出去,我没找到。”

原本想回来求大妹妹帮忙,哪知看到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