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题记(摘自《中隐》)
长安捧起七绝琴细细掂量,琴声通体发黑,确为陨石所铸,可这琴身却轻如鹅毛,这琴弦也锋利无比,吹毛断发。
恰是七根琴弦,闪着寒光。
李必通眼睛似乎放光,赞叹道:
“这就是那七绝琴?”
长安把七绝琴递给了李必通,笑着说道,
“李大哥,要细看看吗?”
李必通突然扭过头去,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屑,
“不看不看!看多了命就没了。”
如果说李必通一点对七绝琴不感兴趣倒是假了,只是暂时的反应也不好让长安多虑些什么。
马儿似是通人意,在无人控车的情况下,还可一人行这么远,在一座小土坡上停了下来。
长安下车查看,也不知疾行了一夜到底是到了哪儿。
极目眺望,不远处有一小镇,灰砖泥地,似是不太繁荣,想必也就是清河县了。
付山海也跟下了车,靠在长安身旁,问道,
“这要找的淫贼就在这?咱怎么办!”
长安叹了口气,说道,
“自是师门任务,该问总得是要问的!”
长安掀开轿帘,看着其他几人均在酣睡,李必通倒是含着狗尾巴草在往窗外扫视。
长安挥了挥手,示意着让李必通下车说话。
李必通拖着那破烂不堪的草鞋,大摇大摆的下来。
李必通倒是大大咧咧,一把搂住了长安的肩膀,
“怎么了?这清河县我熟啊,要不我带大家转转?”
长安自也没有言语,把师门任务给的纸条递给了李必通。
李必通看到纸条,突然哈哈大笑,
“从未有的事儿,这清河县清汤寡水,美酒美人皆未有,我可看不上眼!”
长安没有作答,李必通也知道这解释多少有点牵强,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
“要是不信!咱可以去官府查看!”
长安这时才漏出了笑容,用力的拍了拍李必通的肩膀,满脸的肯定,
“我怎么会不信大哥呢!”
不论怎么说,就算是一个局,这个清河县也是要去的。
长安指了指清河县,
“小弟人生地不熟,还需要大哥多提点。”
长安自也是有些小心思,如若李必通进镇后畏首畏尾,必然是有鬼;如若李必通毫不心虚,自然也就真相大白。
一群人上了马车,童世宏会点御马之术,自是毛遂自荐,拉起了缰绳。
火光冲天的寒霏林,估摸着大约有二十多黑衣黑袍之人,皆手握弯刀,就连那小屋已化为灰烬也不停止翻找。
一个黑袍单腿下跪,头低沉,嘎声道:“哈哈大人,实在是找不到,这老家伙怕是一把火带着自己也全烧了,咱还死伤了30多个兄弟。”
又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凶残哈哈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疤痕,突然笑了起来,
“那就走吧!人也杀了,东西没找到也怨不得我。”
火光中,苏不仁依旧直直的战立,一把满是断口的刀,支撑着他的身体,仿佛只是睡着了,四下都是满是伤痕的身体。
苏不仁眼神紧闭,但似乎看不到一点不甘。
哈哈怪大手一挥,苏不仁便已烟消云散,化成一粒粒灰烬消散在空中。
这灰烬飘了很远,随着山风赶上了长安的马车。
囡囡这才起身,嗅了嗅鼻子,突然的起身,满脸喜悦,
“好像是爷爷的味道!”
长安也闻到了这股淡淡的芬芳,点点头,
“是啊!”
囡囡把头埋到长安的怀里,满目忧思,轻声问道,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爷爷还会回来吗?”
长安眼眶已经泛出了泪花,摸着囡囡的头,
“会的!他一直都在。”
刚进清河县,付山海便找了个由头,
“那个,大哥,我爹在这有个钱庄我去看看!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随后我便来。”
长安点了点头,两人确认眼神后,付山海便已屁颠屁颠的不见了踪影。
长安一行人,人数众多,自免不得了引人注目,不远处几个大汉头戴白巾,光着膀子,右手上还系着白色的飘带。
几个大汉一出现,百姓变作鸟兽散,这个大汉随手抄起一个瓜就啃,那个在菜摊上也要顺一个白菜。
为首的看着长安一人却无动于衷,便撇了下头看向后面几人。
身后的大汉似乎理解了意思,迅速把长安一行人围住了。
为首的白巾男,晃着腿,不屑的说道,
“外地来的?”
长安点点头,
“嗯!”
白巾男看到这几人居然毫无畏惧之心,便从怀里拿了把灿银的匕首,用舌头舔了舔,然后把匕首指向长安,眼睛瞪得滚圆,凶狠的说道,
“这地儿,我白老三罩着的,进镇一人五两!”
长安嘴角一笑,突然皱起眉,委屈的说道,
“大哥,咱么出行也没这么多盘缠,你看我拿点东西来抵可好!”
白巾男,提了提裤子,收回了匕首,回头和几个兄弟比了个眼色,干咳了两声,捏着嗓子喊道,
“算你们识趣,什么稀罕玩意,拿出来让我们兄弟几个瞧瞧,值不值这个价!”
长安突然用力跺脚,这一脚震起了滚滚尘烟,拉开黑布,七绝琴就明晃晃的展在了大街上。
几个白巾男都往后退了退,眼里皆是恐惧之色,不停的抽着自己巴掌,
“我们有眼无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
这七绝琴稍微有点常识的自是知道是个什么物件,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定然是碰不得的。
童世宏不依不饶,想要上前追打,却被长安伸手拦下!
“大哥,这群崽子这么欺负人,就这么放走了?”
长安笑了笑,
“一群地痞,掀不起什么风浪,走之前顺带清了便是!”
庞士城看到七绝琴就这么随意的给他人看到,连忙捡起地上黑布遮掩,在长安耳旁低语,满是焦急之色,
“大哥,你疯了吗?就这么让人知道这宝贝在我们身上!”
长安拍了拍庞士城的后背,缓缓说道,
“放心,我自有主意。”
长安一个翻身,便飞到了牌楼之上,高举七绝琴,大声喊道,
“各位壮士可看好了!七绝琴在此!哪位壮士有意,大可来取。”
庞士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这可是把他们的命往外送啊。
陆陆续续不少的窗户打开,探出了无数的头,可是都偷偷看了一眼长安,便关上了窗户。
沈必通倒是笑了,庞士城急的打转,眉毛都是要挤到一块儿去,不解的问道,
“沈大哥!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
沈必通也是拍了拍庞士城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们的行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把这山芋亮出来了,估计是没人敢接了!总比藏着掖着遭人惦记好。”
庞士城似懂非懂,挠着头。
长安就扛着七绝琴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带着一群人进了一个酒家。
看到长安一行人进来,众酒客皆四散而逃。
小二也不敢追着结账,只是颤颤巍巍的躲在了柜台下,不敢言语。
长安把琴往柜台上一丢,拍了拍桌面,高声喊道,
“小二上酒!我是飞云宗弟子长安!”
庞士城直接把头埋进了桌子里面,这下倒好,几个人已全然暴露在了这阳光下。
巷子口,付山海远远地就看到了长安,付山海对着长安摇了摇头,长安这才放心的举起酒坛,向沈必通敬酒,
“来!大哥,干了。”
沈必通也举起酒坛,两人相视一笑,脸上满是坏意,似乎是在对口号,齐声喊道,
“唯美酒与美人不可辜负。”
说完两人还互相指了指,之后便是牛饮。
逍遥岛内大堂---------符宗玄看着纸条,笑了笑,“到底是漏出来了,那就去瞧瞧。”
点苍派大堂--------郑时蕃拍了拍桌子,“好啊!好啊!终于是见了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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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宗大堂内,苏方成脸上青筋暴起,愤怒的摔碎了茶盏,大骂道,
“胡闹!我飞云宗的珍宝就这么显在世上了吗?”
苏泾倒是不慌不忙的捡起了茶盏,
“家主莫弄肝火,既然这宝贝迟早是要见世人的。这火一定是要烧的,不如就在山下点了!”
苏方成着急的拍桌,
“那要是被人抢去,我怎么向历任掌门交代?”
苏泾缓缓说道,
“如果守不住,这也是福分,不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飞云宗伤不起了!”
苏方成只得叹了口气,忽的骂道,
“要是这小子把琴丢了,我回来好好收拾他!”
说完便摔门而去,苏泾脸上倒是漏出了笑意。
寒霏林内也是波诡云谲,原本不可一世的哈哈怪,现在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一个身着黑蟒纹样锦袍的男子,背负双手,冷冷的看着哈哈怪,这目光透过脸上的鬼面具依旧是寒意阵阵,似乎要把人洞穿,责问道,
“琴呢?”
哈哈怪,重重的磕头,嘎声道,
“没...没找到,那苏不仁好难对付,我死了50多个弟兄。”
看见面具人不说话,哈哈怪抬了抬了头,瞟了一眼,发现面具人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不停地磕起头来,
“殿主饶命,殿主饶命!我听闻琴在飞云宗弟子身上,我马上带人去抢来。”
面具人冷哼道,
“数十个门派都知道了,抢去神殿,等着被围剿吗?”
这威压已然让哈哈怪喘不过气,哈哈怪全身都在颤抖,似乎每一个汗毛都被吓的直立,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可怖的存在。
这是一个当年孤军入万鬼窟,一人斩了老鬼王,当着所有的人面,食其肉,饮其血的魔头!
面具人背过身去,留下了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回去待命,再有差错,你就去喂我的毕方吧!”
哈哈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泪水不住的下流,
“谢谢殿主,谢谢殿主。”
可再一抬头,只剩下了自己,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迟早弄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名扭动着腰肢的女子走来伴着妩媚的笑声,来的便是艳鬼。
艳鬼不吝啬的笑着,那张刚刚烫上去的脸,都挤出了皱纹。
摸了摸脸,怕弄花了新皮,这才收起了嘴角,细心地照着镜子,按平每个褶皱,打趣的说道,
“你不是平时很硬气吗?我怎么看见你还尿裤子了?”
哈哈鬼这次不再有了哈哈声,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便离开了寒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