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笑了，真的只是3万元的工艺品？
怎么可能。
“初然，把盒子里木雕拿出来给李老头看看！”
杨初然把放在条形桌上的盒子打开，将木雕捧了出来：“李老，给”。
她可不敢像老师那样，把这位专家喊李老头！
杨初然有点好奇，不是说这是水曲柳么，用料很一般，没什么收藏价值，就是作为观赏，看这架势，难道，这也是个大漏！
戴着白手套的李老头捧着根雕仔细检查起来，接着让工作人员拿来一个打磨木料的纱布，在观音坐像的背面小心翼翼地探拭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一股特别的香味弥漫开来。
咦！
等上面的漆和木质包浆擦去，露出藏在里面的深紫色，木质纹路呈牛毛状，还有细小的棕眼。
李老头手一抖，深呼吸：“我滴乖乖，是紫檀！”
呼！
全场爆发出整齐的惊呼声，就像看足球比赛时球员差点破门时观众的惊呼声，无比的壮观！
真的是紫檀么？
台下的收藏家们伸长脖子，观望着，一会看看台上，一会看看显示屏，满是好奇。
李常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内心开始动摇，之前他在展厅时就看到过这个展品，没发现什么异常，为什么，他的老师方镜就能一眼瞧出问题。
竟然是紫檀！
难道这就是他和老师方镜的差距么，长久以来的自信，受到动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情况！
杨初然感受着现场的反应，看了一旁胸有成竹的老师，难道这东西不一般。
陈老头也凑了过来，接过来看了又看，用放大镜观察起来，不露过一个细节，惊呼道：“还是小叶紫檀！”
“什么！”孙老头激动了，也凑了过来，惊呼道：“还真是啊！服了，方教授，这都能被你捡漏！”
三个老头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杨初然忍不住背过身子，捂嘴偷笑。
方镜依然平静道：“错了，这东西是我徒儿拍的！”
杨初然脑袋瓜子翁翁的：“老师，我不懂，什么紫檀，小叶紫檀，不就是木头的，明明3万元买的啊！”
左长城笑道：“大妹子，我当着你师傅方教授的面，来个班门弄斧。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紫檀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红木，分为大叶紫檀和小叶紫檀，但是小叶紫檀更为珍贵，大叶紫檀的管孔看上去特别粗糙，远不如小叶紫檀那么细致精美，小叶紫檀成材需要很漫长的周期，几百年甚至是千年以上，而且大多数成材的木材都会生长在自然环境特别恶劣的地方，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说法。”
杨初然眼睛睁得大大的，漂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孙老头补充道：“这座整像，刀法写实精准，衣纹肌理流畅生动，表情传神。充分展示出观音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气度，颇见功力雕刻水平极高，具有非常高的艺术收藏与历史研究价值。重要的是还用珍贵的小叶紫檀，足见观音菩萨在佛教上的重要地位！”
龙啸天叹道：“3万元，拍到一个宝贝，真不想说什么了，接合拍出的木雕作品，它保守在60万元，估记在场的很多人想买。”
“我才不卖，我要送给老师！”说着，把它抢了过来，递给方镜。
方镜笑道：“初然，我不用这个，不过，这紫檀木雕可并不是像它表面上看的那样啊，我记得拍卖时，主持人提起过，这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作品，由收藏人孔方辉提供，孔先生在现场么？”
左长城连忙寻问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在后面休息室，我们把他请过来。”
没多久，一个年轻小伙在工作人员陪同下走了过来。
“我是孔方辉，在后面都看到了，没想到，居然是紫檀的，哎，这东西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也没当回事，丢在没起眼的地方。”
孔方辉显得有点沮丧！
几十万的宝贝，几万元出手了。
方镜问道：“你就没找人签定过。”
孔方辉忙道：“我爷爷，我父亲之前都找人鉴定过，很普通的东西，不瞒你说，我家世代从事木雕，我父亲爷爷都是手艺人，我也认为这就是家里上辈随便雕着玩的，家里雕了很多这样的摆件，几百元一个，这一个就是历史长一点。”
“万万没有想到，它居然是小叶紫檀！不瞒你说，我祖上可是出过很牛皮的人物，祖谱上有。”
大家看着方镜，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老头也是不解：“方教授，你把收藏人叫上来莫非有什么玄机？”
“不急，这不仅仅是一些紫檀观音坐像。”
方镜继续问道：“小伙子，听你口音，不像是北方人。”
“嗯，我是从福州赶过来的，祖籍福建连江。”
方镜沉声道：“一切都清楚了，李老头，你觉得这件作品是民国时期的。”
李老头摇了摇头：“看这沉色，还有这手艺，风格，木料的风化程度，我认为它至少有400多年的历史，是明朝时期的。”
孙老头忙道：“我见过类似的作品，这木料的确是明朝时期的，台北博物馆就有一件这样的作品，不过不是观音坐像，而是罗汉尊者，背后有孔谋，方形阳文印款。”
孙老头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孔谋，方教授，你不会是想说，这一件也是孔谋的作品。”
孔方辉忙道：“孔谋就是我祖上啊，在福州，大家都知晓，台北的那一件就是，我们福州也有人收藏我祖上的作品。”
杨初然脑子越来越蒙：“老师，您到底想说什么呀，徒儿有点不明白。”
“初然，你不用着急。”
孔方辉摸了一下脑袋：“方教授，这东西的确是我祖上传来下的，我祖上出了很多手艺人，但不能说，它也是孔谋制作的，也有可能是孔谋孙子辈。”
方镜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揭裱用的刀，把观音作像斜放，对着底座圆形缝隙，一挤一压，一块银行卡片厚度大小的圆形薄片掉落，然后把底坐拿给大家看。
“什么，孔谋方形阳文印款，这和台北的那个好像一模一样。”孙老头惊呼出声。
孔方辉连忙掏出手机：“我手机上存有祖上孔谋他老人家的印款，我对照一下。”
很快，孔方辉惊呼道：“还真是一模一样，天啊，我这个败家子，竟然3万把宝贝给出手了。”
孙老头忙道：“是挺败家的，它值300万。”
孔方辉快哭了。
台上台下轰动了！
“顶你个肺啊，这方镜太特么牛。”
“他的眼睛太毒了。”
“3万变成了300万，无语了。”
“这方镜是魔鬼么？”
杨初然小嘴微微张开，眼里满是不可思义，眼冒星星，老师真是个神仙！
左长城叹道：“我明白了，方教授看出它是紫檀的，而且是民国的，加上收藏姓孔，他就大胆猜测，这样的好作品肯定有印章，他又发现底座不是一个整体，是粘嵌上去，大佬，我给你跪了。”
方镜其实很想说：不，我就是看了一眼，透视。
众人恍然大悟。
台下方镜大弟子罗寻无语了，这个老师还真是让人无语，这都发现，这也太逆天了。
龙啸天忙道：“杨小姐，我和你二师兄李常新关系不错，这东西能卖给我么，我出400万。左总，你刚收件宝贝，这件就让给我们嘉世如何。”
左长城摆了摆手，算是不参于。
台下的收藏家们自然不是嘉世的对手，而且人家美女和嘉世的李常新师出同门。
杨初然连忙说道：“说了不卖，我要送给我老师！”
方镜笑着看着杨初然，又看了一眼李常新：“初然，它是你的，为师不能要，为师就替你作决定了，龙总，把钱转到初然的账上，东西你拿走，另外，再出20万，打给孔方辉！”
龙啸天也顺着方镜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常新，显然，方镜是看在他徒弟李常新的面子上，连忙答应：“行，没问题，我全部照办！”
孔方辉惊得跳了起来：“啊，我还有能拿钱啊，大佬，真服了！”
众人也是服气了，连忙鼓起了掌。
一时间，会场掌声雷动。
这个方镜厚道啊，捡了大漏，也不忘给别人一口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