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办法让御林军将楚歌住的配殿围了,今晚一个人也不准走进去。”
“是!”
暗卫几乎立刻就懂了主子的意思,连忙退了下去。
韩锦卿低下头,看上桌案上歪歪扭扭的几行铅字,眼底的冷意微微退却,是外人无法察觉的柔和。
那些敢动她的人,哪怕只是动了这心思,他也不会姑息。
宫殿深深,楚歌住的院落,是皇宫角落的一座闲置的配殿。
因为她素来喜静,又将要和永宁侯府议亲,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宫里的人也不敢太过打扰。
只是,就在她准备让丫鬟打水沐浴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姜公公来了。
“公主,这是皇上今晚新得的酒,赏了老奴一坛,老奴听说酿酒师父是个楚国人,想着公主怕是愿意喝,就给您送过来了。”
楚歌淡淡地道:“姜公公有心了。”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姜全是过来看她是否留在了文渊阁的。
如今见到她人,自然知道,她未能如他们所愿。
“那就好,公主也不必太过伤怀,要说这宫里的出路,从来都是千万条,楚歌公主如此贤惠端庄之人,目光更要放长远。”
楚歌微微顿住,看着姜权带着深意的眼神,微微抿唇。
姜公公似乎话里有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浮现的,是龙元浩对她说的那些话。
宫里的出路......
姜全也不多说,看着楚歌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笑着道:“老奴还有别的庶务,就先回去了,公主保重。”
“公公走好。”
姜全走后,楚歌便拿着酒坛回到屋子里,温热的水桶中,她将酒坛子拿起来,也不找酒壶,直接开了封给自己灌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是烈酒。
哪里就是楚国人善于酿造的口感温和的果子酒,那姜公公大概是被骗了吧。
楚歌笑着,人生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喝着酒,没有了往日里一点端庄规矩的模样。
她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慕如宝总是不肯来京城了,宁可赖在江城救济难民,也不愿走进权利的漩涡。
如果她也能像慕如宝那般,活得肆意、自在,多好。
楚歌说着,又将手中的酒坛拿了起来,放肆地给自己灌了一口,宫闱深处,她泡在浴桶里,难得地享受了一次肆意。
可是眼泪,却因为酒气上涌,不知不觉地爬满了脸颊。
她隐忍着,到最终再也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她必须要和大焰联姻,也必须有兵权,父王年迈且只懂得经商,而幼弟阿渺也才六岁,区区稚子又怎能扛起楚国的江山社稷。
她的母后当年为救五公主而死,走的时候百般告诫她,一定要帮父皇护国。
母后一生最爱父皇,父皇甚至为了母后清除了整个后宫,她从出生就是父皇和母后最大的期盼,她怎么能抛弃父皇,抛弃身上的责任!
墨家若是她不能拉拢,她又该怎么办。
真的如龙元浩所言,当皇妃吗?
她如今已经十八,为了等墨青锦回来,错过了女子许人的年纪,这她本不在乎。
可是若是入这大焰后宫,别说太子和她父亲同年,皇帝更是年过花甲,她的一生,难道就要埋没在这后宫女人的算计里吗。
楚歌再也忍不住,从无言的流泪到低低的呜咽,最后再也无法控制心里的委屈,忍不住哭出声来。
房门外,云裂看着窗棂里透出来的光,脸色越发的冷寒。
楚歌哭累了,水凉了,才从浴桶里出来,披着纱衣就躺到了床上。
她看着头顶的帐子,目光有点呆滞,却无法入眠。
很多事情在她的脑子里百转千回,她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不知何时,她才闭上眼睛。
只是,明明很累,从浴桶出来的时候也很冷,不知为何,身上突然就热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撕扯了着领口,目光却在注意到窗棂外的那道身影后,不自觉地轻唤了出来。
“云裂......”
云裂本以为楚歌要睡了,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楚歌在喊他,他几步走回到宫殿边,“长公主,有何吩咐。”
“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找个太医来。”
“是。”
云裂几乎在听见楚歌说不舒服后,立刻就握着剑往外走。
不过他才走到宫门,就听见了外面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拎着剑走到大门处,还不等出去,就见御林军统领孟青走上前来。
“身为男子,怎可在后宫之中乱走,还请楚国武将遵守大焰皇宫的规矩!”
云裂拧眉:“我家长公主身子不舒服,需要请太医。”
御林军何必特意来公主住的宫殿外把手,云裂看着来人,微微眯起眼睛。
若是对方故意刁难,他也不介意动手。
毕竟,长公主的身子要紧。
只是孟青也并没有为难,只是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看看太医院今晚是哪位太医当值,请过来给楚国公主看诊。”
孟青说完,身边的士兵连忙就像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孟青对着云裂拱手道:“烦请大人等上一等,太医自会过来。”
云裂虽不想指望别人,但是皇宫自是不比其他地方,他最后也只能妥协,点点头,退后了一步。
孟青一扬手,身后的御林军出来几人,而原本大敞的宫门瞬间闭合。
咚的一声巨响,让站在门内的云裂眉心蹙得更紧起来。
御林军的态度,竟是要封宫。
皇宫里外男留宿确实不常见,他也是因为楚歌被留下,才被允许留宿。可是也不仅仅他一个外男,墨青锦不是也在,可也不见御林军敢派兵去封住宫门。
云裂的脸色越发的冷峻,可是却也没有纠缠。
他想等一等,看看太医会不会真的过来,也多少担心楚歌的安全,想到他刚刚听到的沙哑的嗓音,他快速朝着寝殿的方向走了去。
楚歌只觉得难受,身上像有一团火在烧,而她无论如何撕扯,都灭不掉身上的热度,热的她忍不住呼喊。
“好热,救我,救我......”
可明明她声嘶力竭,却又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她的呼喊发出来的声音,那般低软,像是没了力气。
“云裂,救我,云......”
不知道为什么,楚歌只要想到窗棂上那道剪影,她就愈发的口干舌燥。
门,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