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宝张张嘴,却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可怕。
江婉柔对他的爱慕,他明明知道,何况江婉柔还是他老师的女儿,他却亲手将其送给了年过四十和他父亲平辈的太子。
而慕如珠当初在他贫困窘迫一心赴死的时候,也曾顶着老慕家的压力频频接济于他,如今身陷囹圄不见他出手,还要落得顶罪赴死的下场。
那她呢,不过是一个才和他相处几月的名义上的妻子,从前的疯妇,还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难怪了,难怪她被抓进大牢,他都不曾去看过她。
一个人趋利避害到如此冷血的地步,她当初竟然还妄想着跟着他平平淡淡地携手一生,不负这一场生命的重来?
是她,痴心妄想了。
慕如宝低眸,轻轻地笑了笑,笑意很淡,但是自嘲的讽刺却很浓。
韩锦卿看着慕如宝,虽然早有预期她的反应,却也被她眼底嘲讽弄得烦躁,眸光微微眯起,他的唇角轻扯,语气也不负之前温淡,冷了下来。
他慢慢走近退离了他几步的小女人。
而他周身的寒厉却让慕如宝再次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的眸光彻底寒了,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
“觉得我满心算计,有失公正?”
他勾唇浅笑,目光却微微眯紧,锁住她的视线。
“还觉得我将她们弃之不顾生性凉薄手段狠毒?”
“亦或是,你觉得我对你这个结发之妻的事不闻不问,甚至接近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你忍无可忍!”
他言语淡淡,可是一句话却将慕如宝心底的思量全部都宣之于口。
慕如宝脸色白下去。
韩锦卿看着她精致绝美的脸,看着她脸上慌乱的表情,冷冷地笑。
“可你倒是忘了,慕如珠不仅顶替了你的身份,夺走了你最渴望的双亲,甚至还要至你于死地!”
“而江婉柔派杀手杀你,就只是为了泄愤和陷害,而她在这之前,还亲手毁掉了数条人命!”
“......”
“她们犯下大罪不是我教唆引导,她们想要弄死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
“......”
“你还在这里表现对她们下场的不平,同情心泛滥到你这种地步,倒是让我望尘莫及!”
“可笑的是,不论是我包庇她们还是利用她们,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都让你觉得,罪无可恕!”
男人的每一个字,都清淡凉薄,而说道最后,带着明显的怒。
慕如宝震惊地看着他,对视上男人彻底寒冷下去的视线,慕如宝瞪大眼睛,竟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和你算计我,根本是两回事!”
是了,他明明都知道,一切都会发生,预见了她的危险,却没提醒。
“如儿,我也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我身上背负着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你怪我不曾跟你推心置腹,可是我也不曾索取你的过去,你的曾经。”
慕如宝:“......”
“我一直觉得,接受一个人,就不比问过去,也不畏将来的险阻。我管你曾经是人是鬼,你都也只是我,韩锦卿的妻!”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冷静且坚定地道:“你也,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最后的几个字,像是宣告,更像是警告。
这一刻,慕如宝觉得,这男人好像看穿了她所有的想法,她想要离开的心思,以及他笃定她离不开的结果。
而她精心计划的一切,似乎在他的眼底,都是一场小儿科的游戏!
吵架吵不过,她转身就想逃。
而她已经退到了林子边,乡间小路都被积雪覆盖看不见,更别提林子和路之间,还隔着一米高的田埂。
她若是跳下去,摔不死也一定会摔伤胳膊腿。
她慌乱下,也只好转身面对着一身冷肃的男人,走不了也只能僵在原地。
韩锦卿看着她越发不好的脸色,也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再次抬脚,踏在落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却一步一步,沉稳无比。
在慕如宝倒退的脚步踩在田埂上,差点摔下去的时候,他一手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勾进了他的怀里。
身体的贴合间,她闻到男人身上凛冽的气息。
她心慌地抬手撑在他胸口,心悸下偏开头,却扬起声线质问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外面,你别欺负我!”
“欺负?”
男人温凉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畔。
慕如宝不想怂,却听男人道:“你倒是喜欢倒打一耙,生气又生病,好脸色都吝啬给我,难道不是故意在欺负我?”
几乎不需要慕如宝回答,他重重地攥住她的手腕,将伞还到了她的手中。
而在她怔愣间,她的脚已经远离了地面。
“再站在去,鞋袜湿了怕是又要冻到,再敢给我病了,我就势必欺负到底。”
慕如宝只觉得狼狈。
男人倒是没再搂着她,下一瞬,竟是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整个人贴近他的胸口,身子却被柔软的裘衣从头到脚整个包裹住。
她头被扣在男人的怀里,衣服盖着她早就冻僵的耳朵,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鼻端却是男人身上她熟悉的冷香,耳边是刚刚听到过的,他的脚踩进雪里的吱呀声。沉稳,有力。
冷静,冷静。
来个公主抱她就投降了吗!
吵架吵不过他就算了,心在被勾了去,可耻!
不远处,花语看着主子终于将少夫人抱回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风行也默默不说话,心里有点酸涩,却很快就压力下去,然后撇着眼睛看花语,“你很担心?”
“当然啊,主子那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嗯。”风行点点头,也是想不到曾经不近女色的主子,如今能迁就女人到这种地步,明明刚刚脸都要气绿了。
“主子那么瘦,我还担心他抱不动少夫人呢,这要是抱起来又放下,少夫人就更不待见主子了。”
风行僵了僵,瞪着花语,“你之前就担心这个?”
“不然呢?”
不是应该担心主子不会哄女人吗?
风行抿了抿唇,看着星卫里唯一的一个女人,转了话头,“听说你昨晚去找赤炎了?”
花语僵了僵,又点点头,“是啊,大人他伤得不轻,一个人走的话,容易出事。”
“嗯,做的不错。昨夜听闻有人对他出手,大概是因为看见你在,才会让对方有了忌惮,赤炎的伤势没有加重,交代你回去记得领赏。”
风行说完,就转过了头,跟着主子的脚步往韩家的方向走。
他没发现花语白下去的脸色。
领赏......
那大人就是不想负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