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费解的是,跟着慕如宝一起消失的,还有义庄里的三具死尸。
嫌犯在逃不拿带钱财,却带走几句尸体,当真是奇闻。
知道内情的暗卫们,齐齐在心里咒骂,此生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行踪难辨且处事诡异的人。
差事棘手得很,压力很大。
而静园的地牢里,冷鞭一下下打在人的皮肉上,血腥味充斥整个地牢。
风行跪在地上,咬牙挺着,任由鞭子抽烂他,他也不敢哀嚎一声。
而韩锦卿站在墙边一副巨大的地图前,将整个松朱县,尽收眼底。
直到风行最后挺不住闷哼一声,身后挥鞭的暗卫才不忍地停了手。
“主子,已经打了五十多鞭,风行大人重伤初愈,还请主子饶恕!”
韩锦卿没回头,目光凝在地图上,冷冷地道:“打。”
负责施刑的暗卫还想求情,却也知道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此刻也只能咬牙挥鞭,打向自己最崇敬的风行大人。
韩锦卿眸光冷厉,沉着冷静,只是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双眸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将近七天,他未曾合眼。
在慕如宝凭空消失,在赤炎也跟着没了踪影之后,一股潜在的不安席上他的心头,让他再不能眠。
这,很不应该。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如此。
但在书房里,明明他拿起了书,却还是看不进去,仿佛满纸满页,都是那个小女人的影子。
她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出了事,是否还活着。
这几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断。
直到一百鞭全部打完,暗卫才停下来。
而跪在地上的风行,也才敢松了一口气,一向强悍的五尺汉子,也有点支持不住,身子轻晃。
韩锦卿转身,看着地上后背被血染透的风行,冷声道:“可知错在哪里?”
风行唇角泛白,虚弱却不敢不回话,“风行不该负气出走,无视了赤炎的心思,让少夫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赤炎对慕如宝动了杀心。
可等他找过去,就发现不仅找不到慕如宝,连赤炎的行踪也查不到了。
慕如宝消失三天时,曾出现在广福堂,之后就再次没了踪影。
一个大活人,在几方人马的搜寻下,一点踪迹都没有,太离谱。
这也是他的失职!
“风行认罚,但是,还请主子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原谅赤炎一时糊涂!”
韩锦卿站在地牢里,眸色幽深冷寒,在风行提到赤炎的名字时,他的目光就更沉了下去。
低垂的眉眼敛住的,谁也窥探不到,他真正的情绪。
许久之后,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神威军,不需要违抗军令之人。”
韩锦卿说完,抬步走出了地牢。
违抗军令四个字,让风行眼底的希望瞬间消失,他愣了愣,最后忍不住咒骂,一拳砸在了地面。
“赤炎啊赤炎,你这次是真闯了大祸了!”
那天赤炎是故意气走他,为的,就是不让他跟着一起承担罪责!
风行被手下扶起来,然后问道:“咱们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主子刚刚带着人进山了。”
“进山了?”风行震惊地道。
“还带着个姓唐的小子,听说那男人和少夫人有着竹马之情,最了解少夫人的心思。”
说的就是唐大耳了。
风行拿起剑,推开手下就往外走。
“大人,您要干什么去,您还伤着啊。”
“我这点伤算个屁!那个慕如宝说过,主子的病绝不能受凉,这个季节进山,主子是为那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风行哪里还有受刑时的淡定,他慌乱地拿着剑往外走,“我现在就跟主子进山找人,一定要尽快把那妖女带回来!”
......
又是一夜过去。
从慕如宝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进大牢,到今日开堂庭审,刚好七个日夜。
县衙里,穆明道端坐在主位上,脸色发白。
但是,他还是压制着心里的慌乱,强迫自己淡定。
此刻,往日里安静的县衙,堂里堂外,已经站满了人。
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早早就让人过来预留了堂内视角好的位置,看热闹。
前来看堂审的,还有过往的商人,广福堂的大夫和病患,还有松竹书院满院的学习和夫子们,更有松竹县十里八乡的百姓。
所有人将整个县衙堵的水泄不通,齐齐等待着这几天县城里人们谈论的中心人物,慕如宝。
而观看堂审最好的位置,大堂的两侧,放着几章精致的桌案。
坐着的,是当朝一品大员永宁侯,以及一位不知身份却敢穿着明黄之色,跟永宁侯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正是皇帝——龙东烨。
龙东烨的身后,是一脸焦急不时望向大堂门外的太子。
“你在张望什么,百姓面前,别丢了皇家颜面!”
“父皇,我是担心家里的两位,留下的人怕是看不住。”太子连忙回复,语气甚是担忧。
他话落,龙东烨的表情也很难看。
“多派点人手回去不就行了?一个三岁,一个八十三,要是这两个都看不住,那些个大内侍卫就都告老还乡去吧!”龙东烨训斥了一声。
太子连忙指挥着身后的几个人,“还不快再派几个人过去!”
侍卫们,又走了一批。
穆明道心下一紧,陛下的意思,就是要公正严明,竟是连太上皇和皇太孙来包庇求情的机会都不给了。
他想到一会要面临的局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天要亡他。
而同样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县丞王知远,不时地抬手擦着脑门上的汗。
王知远快哭了,从买个官到现在三十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谁能想到松竹县有一天会审如此之大的案子!
而他今天,只要有个行差举错,就不知道会得罪
王县丞的汗,又流了一批。
眼看着时辰到了正午,丞相大人竟是还没有宣布开堂的意思,王县丞左右为难。
官大一级压死人,穆丞相不开堂,他哪敢啊。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