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拒绝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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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

作为城内最大古玩市场,潘家园无论何时都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而在距离园子不远处的办公楼里,环境却相当安然幽静。

正值午间,办公室里有人在闲聊。

“前两天不是有批大货特别打眼吗?那批货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被嘉利得拿下了吧,说是正准备做下个月拍卖会的压轴呢。”

邻桌有人听见,却忍不住插嘴。

“诶,你们没听说啊?嘉利得不是出事了吗?”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好奇。

“出什么事了?”

嘉利得是一家坐落于燕城的专业拍卖行,年岁已久,底蕴丰厚,早早就入选l全球十大拍卖场之一。

几人讨论的,正是嘉利得拍卖行最近发生的事。

“就是那批珍货,上午本来都要签合同了,结果临签字前,嘉利得boss忽然走了。”

“boss?易钟深吗?”

“是啊,合同都还没看呢,直接扔下就走了。”

这让众人都不禁意外。

“这么大胆?正关键的时候丢下这摊子不管?”

对嘉利得来说,这两天正是他们拍卖行的关键时期。

因为就在上半年,嘉利得已经有不止一批的珠宝拍卖出了问题。

嘉利得的主营拍品就是古董字画和珠宝饰物。在这半年里,嘉利得的珠宝拍卖却频频受挫。

每当拍卖行拿出什么罕见珍品时,业内就会“恰巧”有上游公司放出相应的原石库存,导致本该拍个好价的珠宝珍品成交价大跌,或者干脆流拍。

这种巧合出现了三次之后,哪怕是行外人,也看得出情况绝对有异常了。

但玉石翡翠这一类的珠宝,本身就是上游的原石出产把持着大部分权力,下游的拍卖行即使几次吃亏,也很难采取什么真正有效的措施。

正因为如此,最近这批的古董拍品对嘉利得来说才至关重要。

这是他们必须要争取的资源。

这一批古董全是名家书画,其中包括了唐寅和董其昌的真迹。

消息一经现世,立即吸引了不少注意。嘉利得也是几经周折,才终于谈到了要签合同的地步。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这批货物对继续稳定名气的嘉利得有多么重要。

结果现在,拍卖行的老板却临场跑路了。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把这批资源拱手让人。

“他怎么想的呢?”

“不会是不想干拍卖这一行了吧,见行情不好,干脆直接经营倒闭?”

“你别说,我还真听人说,易钟深好像另外去投资了什么半导体元件,说不行真的不想要这拍卖场了。”

旁人听了,只觉好笑。

“半导体……?什么东西,搞那玩意有什么用?”

“这些洋不洋新不新的东西,要等哪辈子才能搞出名堂来?”

他们这种行内人最清楚。

其他行业哪有古董珠宝来钱快?

众人更好奇的,是嘉利得boss临时离场的原因,但这事显然没那么好打听,问了一圈,才有人道。

“好像说是易钟深的宝贝弟弟丢了,今天终于查到了一点消息。”

“……真的假的?”

嘉利得的老板最出名的两件事,一个是他那总是冷若冰霜的俊脸。

再一个,就是他对自家弟弟的偏爱。

那种疼爱,简直可以说是宠溺,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要太阳绝不去摘月亮。

“为什么弟弟会丢啊?易钟深不是总把人护得特别严实么?”

也有人好笑。

“护得紧能说明什么?还真以为能有多少真心,他那弟弟根本就不是亲的吧。”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易老板的弟弟姓薄,说起来跟这位兄长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是易钟深父亲好友的遗孤,只是从小被养在了易家。

哪怕是亲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何况是这种毫无血缘牵连的关系。

“听说那个宝贝弟弟很有天赋,之前就没少给易钟深帮忙。”

虽然众人聊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这位薄小公子的具体能力,但这话听起来,倒是挺有说服力。

无论是珠宝设计还是古董鉴赏,都很吃天赋,易钟深会一直把人养在家里,看护这么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赔本的买卖。

“那看嘉利得现在的行情,易老板这弟弟还丢了,不得更心急么?”

“何止如此啊。”

还有人说。

“易钟深对他弟弟的控制欲特别强,我看这弟弟八成是自己跑的。”

“易老板这两天可没少发高额悬赏,估计就算人跑走也要被抓回来了。”

“还发悬赏了?闹这么大。就不怕有人心怀不轨吗?”

“啧,难说。就是可怜他那个弟弟呦,不管怎么想,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啊,就易钟深那个控制狂,被这一刺激,不得下手更狠了。”

尤其是接触过易钟深的几个人,知道他之前对弟弟有多看重。

等把弟弟找回家,恐怕直接关起来都是轻的。

远在蜀地的薄溪云,并不知道燕城的这些讨论。

他立即放弃了买东西的念头,转身就重新回了筒子楼。

从上楼到进家门,薄溪云一路动作匆匆,直到进屋关门后,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屋子里仍然是薄溪云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桌上的梨汤还飘散着淡淡的甜香,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薄溪云也迅速地恢复了正常的动作,没有表现出什么。

房门和窗户都被少年谨慎地上了锁,收拾东西的时候,薄溪云还把本就不大的房间都走了一遍。

各处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这好像并没有完全消除少年的焦虑。

他只能尽快地把必要物品全部收拾好。

收拾到客厅时,薄溪云还站在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

楼下也一切如常,仍是夏日的烈烈阳光。

“叮铃铃——!”

恰在此时,电话的声音忽然响起,铃声突兀地炸响在安静的室内,听得人陡然心惊。

薄溪云也明显被吓了一跳,唇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颤着指尖,将电话接了起来。

“小公子。”

对面传来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听在少年耳中,却不啻为一道平日惊雷。

“这果然是你的新号码。”

对方淡然自若的语气,让薄溪云的眸光愈发惨淡,停了片刻,他才艰难地叫出那人的名字。

“……苏秦。”

“是我。”

苏秦是易钟深的助理之一。

确认了对面人的身份之后,苏秦继续说。

“这次,老板真的被您的举动伤了心。”

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电话那边的少年神色仓惶地看向了房门,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从那里冲进来。

苏秦还在说:“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稳,还夹杂着一分隐藏很好的愉悦。

苏秦享受着小公子被自己几句话吓到惶然无措,简直要瑟瑟发抖的模样。但他的愉快还没能持续几秒,就听电话对面道。

“苏秦。”

薄溪云在说。

“我知道你私下联络贺知朝的事。”

苏秦的神色倏然一变,原本的温文也瞬间消散。

电话里少年的声音似乎还带些惊恐的颤意,却是把话说的很清楚。

“我手里有你和贺知朝往来的证据,如果我被抓回去,这些东西一定会被送到他面前。”

这位“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秦怎么也没想到。

明明已经是结局分明的形势,他却被薄小公子反将了一军。

“给我一张车票,”薄溪云匆匆说,“让我安全地离开这里。”

“不然,后果你我都清楚。”

“……”

苏秦皱眉,张口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被迫克制了下来。

他知道,老板最近的脾气真的很不好。

贺知朝和易钟深的确不对付,苏秦又身为易钟深的助理,被抓住把柄绝不是小事。

但苏秦的第一反应,最怕的却不是被老板知道自己和贺少的联络。

而是这种话从薄溪云嘴里说出来,如果易钟深起疑,误会是苏秦帮薄溪云逃跑。

那苏秦才是真的完蛋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后果会有多么恐怖,只是被薄溪云这么口头威胁,就不得不被迫考虑。

苏秦正不安的时候,忽然有另外一个陌生来电横插了进来,连上了薄溪云的通话,直接将苏秦挤掉了线。

“车票我可以给你。”

一个磁性优雅的男声响起。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贺知朝。”

贺知朝开门见山,没有绕说废话。

他也根本没有隐瞒自己在监听苏秦和薄溪云通话的事。

“但这些事,需要你的配合。”

贺知朝颇有些玩味地说。

“如果不配合我的安排,最后被易钟深发现,你自己知道后果吧?”

贺知朝关注这位薄小公子已经很久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薄溪云这次逃跑是有意作戏,要联合易钟深一起给自己下套。

但此刻,透过刚刚安装在筒子楼租房内的隐秘摄像头,贺知朝可以清晰看见接着电话的单薄少年如此行色仓促,面容惨白。

担惊受怕至极,还要故作镇定的神情,一点都做不得假。

最关键的,还是贺知朝刚刚拿到的报告。

他对薄溪云这几天的清苦境遇一览无余。

如果是为了演戏,薄溪云跑到这种破地方来住,还饥昏交迫到差点低血糖晕倒。

这种事,易钟深怎么可能舍得。

而娇生惯养的薄小公子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又怎么会坚持得住。

所以贺知朝终于出手了,最后,他还不忘再恐吓薄溪云一次。

“小公子,你知道么?”

他笑了笑,说。

“三天前,易钟深动用拍卖场的高层权力,从预备好的竞拍品中,临时劫走了一套精工磨制的金丝链条。”

“那些链条足有一整套,还配了大大小小的多把锁器,奢侈又牢靠。”

贺知朝问。

“你猜,他想用在谁的身上?”

“……”

电话里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贺知朝满意地扬了扬眉梢。

他知道,这下薄溪云已经不敢不配合了。

监控视频里,少年那无措惊惧的神色被清晰的呈映出来。

如斯动人。

分外美味。

唯一可惜的是,贺知朝的人才刚把监控装好,薄溪云就因为躲避兄长要离开了。

电话匆匆结束,少年收好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虽然这次借由贺知朝之手,但薄溪云终于找到了逃离的机会。

他会和贺知朝合作,也是迫不得已。

薄溪云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在这蜀地小城的事,是怎么暴露出去的。

这种情况下,靠他自己逃,肯定不可能逃出易钟深的掌控。

少年出门下楼,一路走进了阳光里。

酷暑的日光之下,薄溪云的后颈却隐约出了一层冷汗。

他穿的是前任租客留下不要的旧校服,衣服被洗得发白,但还可以看出是当地高中的制服。

宽松的运动服遮住了薄溪云单薄的体型,他还戴了只棒球帽,旁人看起来,只以为会是个普通的本地高中生。

薄溪云低着头匆匆离开,他不知道哥哥此刻追到了哪里,下一秒会不会有人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苏秦已经知道了薄溪云的电话,那易钟深来找人的队伍估计也不远了。

薄溪云只能尽力地克制自己,保持冷静。

他没有直接走去与贺知朝约好的方向,而是状若无事,背着包从各个路口绕过几次,确认四下没有异样之后,才最终走向约定地址。

少年走得很小心,他并没有东张西望,却还是将周遭情况全数看在了眼里。

此刻薄溪云已经走到了陌生的街区,附近再没有了脸熟的邻居,来往的陌生行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普通学生打扮的少年,这让薄溪云也无形地松了口气。

一切都平安无事。薄溪云之前所掌握的那些反追踪技巧,似乎在今日当真发挥了些用途。

走到一条巷子旁边时,薄溪云拿出手机,拨通了贺知朝的号码。

对方的车应该已经到了。

然而就在薄溪云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却忽然被人拦住了。

一行面无表情的高大壮汉,挡在了少年面前。

薄溪云一秒都没有迟疑,掉头就要走开。

可他已经被这些保镖叫出了名字。

“小公子。”

而在薄溪云掉头之后,站在他身后的,同样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我们奉命来接您。”

他已经被彻底地围堵在了这里。

无处可逃。

薄溪云终于发觉,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理论此刻并没有丁点用处。

他的反侦察知识,全是从哥哥那里学来的。

这就注定了他会被对方逮到的结局。

薄溪云向四下望去,他几乎已经能看到远处贺知朝手下的车身。

而现下,围住薄溪云的都是保镖,以至于少年还心存侥幸。

只要哥哥没有亲自过来,他还有一线逃脱的可能。

眼看贺知朝手下的车越来越近,薄溪云还是不想放弃,准备蓄机再拼一次。

逃离的机会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来自背后的脚步声。

薄溪云立时整个僵住了。

少年僵硬地回头,视野中的一切都好似电影中那特殊的慢镜头,在缓慢地播放着。

以至于薄溪云如此清晰,好似一帧一帧般完全看清了男人走过来的每一个动作。

那是他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可能认错的对象。

易钟深缓步走过来,眉眼沉郁,身廓冷峻。男人比薄溪云最后一次见时明显地瘦削了几分,更显一种阴郁慑人的压迫感。

好像在薄溪云东躲西藏难觅安稳的这些天。

他过得更不好。

走到少年近前,易钟深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低缓,一如往日,好像仍旧是那位永远沉稳冷静的兄长。

可薄溪云才听见对方的话,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男人叫的,是那个只有在他生气到最极点的时候,才会使用的称呼。

易钟深望着他,说。

“宝宝,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爽。

我爱小可怜跑路和冰山s攻,我摊牌了,我是土狗。

红包已发,之后不请假就是隔日更,我继续想想怎么写更爽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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