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拒绝被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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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明里暗里不断催促薄家小少爷回香江的消息,最终都被闻修森揽过去处理了。

因着结婚的事,闻修森最近也正在不断和薄二交涉,他并没有让薄溪云再参与这些事,只让小孩安心养好身体。

薄溪云又想起了前些时日男,人带着自己临时回内地的那一次。

虽然薄二的电话当天就追着打了过来,但他后续似乎也没太追究两人突然离开的事。

这件事薄溪云也问过闻修森,闻修森的答复是,他当时用了回内陆处理业务来解释。

看起来,即使是在与薄二的来往中,闻修森也并没有真正落于下风。

甚至之前薄家的三个人,还全都看中了闻修森所能带来的好处。

薄溪云自然清楚,这种好处肯定不只是娱乐圈那种空泛的人气和名声,更多的还是足以硬碰硬的雄厚资产。

能给出让薄家人心动的合作,闻修森自身的实力也绝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里面的确有身为S级Alpha所带来的优势,毕竟顶级的Alpha体力都好得惊人,远非常人可比。

但能有眼下这些成绩,最多的却还是源于闻修森自己的努力。

薄溪云记得闻修森之前完全没有金融相关的背景,他是内陆人,自小父母双亡,条件异常困苦。甚至因为没钱交学费,闻修森自己明明考上了艺术院校,却最终没能去读。

男人后来所掌握的各类相关知识,基本全是靠被小少爷包养的这三年学来的。

金融相关的工作会对天赋有依赖,比如风投行业,就是看谁运气好,眼光毒。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领域的天才成功者就不需要努力了,对未来风向的精准嗅觉,正是来自于业内动向的实时掌控,这种海量的信息输入其实也是个体力活、

小少爷就干不了这个,他身体撑不住。

可这类的工作放在闻修森身上,他一个人能顶上十几个人的工作量。

除了S级Alpha的体力优势,这也有赖于男人那严苛到近乎可怕的自律。

对这一点,薄小少爷虽然本能地欣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颇有微词。

因为正是如此,闻先生明明每天工作已经那么忙,却还能留出余力来在别的地方。

所以少年提出的怕累到闻修森而不坐在对方腿上的提议,也根本没能被通过。

更别说逃过晚上的教学。

*

这天上午闻修森外出工作,薄溪云没去医院,难得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

闻修森的助理来了一趟,替老板取文件,薄溪云顺便问了他几个问题。

“魏方,你们新注资的那家实体企业在香江上市了?”

对小少爷的几个询问,助理魏方都如实给了答复。

闻先生的吩咐正是如此,他们几乎都把小少爷当老板来对待。

还是最大的那个老板。

只要不涉及A计划的,其余信息都可以回复给薄溪云。

薄小少爷也没说太多,问完就送人离开了。

倒是等赶着时间送文件的助理回过神来时,他不由有些意外。

因为今天薄溪云问的这些都是业内消息,小少爷对最新的动向相当了解,用词也很是专业。

魏方这些天一直在帮闻修森处理香江的那些媒体舆论,自然知道那边是怎么评价薄溪云的。

但只是看小少爷今天这漫不经心的随口提问,也和报道里的那些描写截然不同。

给闻修森送完急用的文件后,魏方就先回了特助办公室。

今天闻修森着重要处理影视合约方面的问题,这些并不是

魏方在负责,所以现在不用他过去。

闻修森虽然给自己空出了两个半月的假期,但他的艺人工作并不是完全中止,还有不少合同以及档期的相关事项要安排处理。

从总的方面来讲,闻修森的工作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艺人工作,由专门的经纪团队来负责;另一部分才是公司业务。而魏方这个助理也是总裁助理,术业有专攻,他负责的是公司内事项和闻修森的日常行程,一般不会参与老板在影视娱乐方面的具体合同。

等工作忙得差不多,魏方去了趟茶水间,从茶水间出来,他正好遇到了闻修森的经纪人。

“倪姐。”

魏方和人打了招呼,对方也看到了他,随口问道:“小薄先生这两天怎么样?”

经纪人倪漫是刚从申城赶过来的,所以并不清楚薄溪云的近况。

魏方和经纪人的关系还算熟络,两人早年还是同学关系,便一同聊了几句。

茶水间不太方便说话,而且经纪人还准备找地方补妆,正好魏方办公室里有落地镜,两人便转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倪漫在镜前忙碌时,魏方交代了几句薄溪云的情况,还顺口提了一句上午自己被询问的事。

“小少爷这些天一直在书房里忙,我还真没想到他这么专业。”

随即,魏方就见补好口红后愈发显得面容明艳的大美女经纪人忽然回头,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向了他。

“你不知道吗?”倪漫问,“小薄先生是天幸传媒的董事长,他就是最早一批来给内陆娱乐公司做投资的大佬之一啊。”

魏方一脸意外:“……什么?”

倪漫道:“包括现在修森的经济团队,最开始都是小薄先生给他选的人。”

她知道老同学对影视领域涉猎不深,便简单介绍了一下。

香江的影视业发展比内陆的要早上许多,而在内陆的相关产业开始发展时,大多数的香江前辈都很看不上这些落后自身十数年的内陆同行。

香江的投资人同样如此,即使有人入股内陆企业,也只把这些企业当做传播的中介,并没有什么人真正去研究过内陆受众的喜好。他们大多是直接照搬香江那一套,只把内陆当成被倾销的市场,他们喂什么就得吃什么。

只有薄溪云不一样,他是真正启用了内陆本土的相关人员,根据内陆的架构建起了公司,也正是他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天幸传媒才会成为内娱最出名的龙头公司之一。

“香江薄家那边,估计到现在还以为,小薄先生在娱乐圈只是为了泡艺人睡明星吧。”

经纪人姐姐撩了撩自己蓬松的波浪卷发。

“现在天幸的市值都不只百亿了。”

“而且除了在娱乐圈的投资,小薄先生本身也很有钱啊。”

倪漫说。

“那个行香投资不就是他的么?”

“……你说什么?”

魏方这次是真的被惊愣了。

“行、行香?”

行香投资是内陆一家相当传奇的投资公司,这两年参与了不少新兴行业内黑马公司的投资孵化,还被追捧得最狂热的崇拜者评价过“点石成金”。

只是这个投资集团幕后所有者的身份一直很神秘,魏方怎么也没能想到,这居然也会是薄溪云的公司。

“是吧,”经纪人道,“他在香江不是也有家投资公司么?叫述怀。行香子,述怀,这多明显啊。”

魏方这才反应过来。

《行香子·述怀》是古代著名诗人的一首古词,里面有个名句——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一溪云……这是小少爷名字的来历?”

经纪人点头:“应该是,我也是听修森偶尔提到的。”

魏方不由有些恍惚。

这下他总算深刻地理解了经纪人刚刚看向自己时的怪异眼神。

隔行毕竟有隔阂,直到提起行香投资,魏方终才于清楚地直到,薄溪云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不说行香投资的成绩和现下规模,单是有人要注资一家公司,和要完整地构建一个公司,这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后者才是真正打上了属于个人的鲜明烙印。

而行香投资正是如此,这也是业内对其颇为津津乐道的一点。

最直白的证明就是,即使在薄小少爷短暂出事的这些天来,行香依然毫无障碍地在继续良好运转。

这正是因为被提前建好了完善的架构,公司现下才能运转得如此平稳。

“他怎么会、这么厉害……?”

魏方甚至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投资公司还可以用出身豪门来解释,毕竟薄家的资产摆在那里,之前薄英诚又对小儿子如此宠溺。

但是最早一批在内陆影视行业起步时前来投资,这起码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薄小少爷当时才刚多大?

这一点,经纪人也只是隐约有听说。

“好像是有什么长辈帮忙?他那时候年纪还小,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做起来。”

想来,薄家的背景也的确为薄小少爷提供了不少方便。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

魏方不由感慨:“果然是豪门之后啊,还没到二十岁就这么厉害。”

倪漫点点头,却又道:“不过豪门也不一定全都是好事,小薄先生到现在,不也还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形象么。”

魏方也清楚。

薄溪云被迫用这种形象伪装自己,换做别人,此刻恐怕早已不知被打压到了什么程度。

即使是薄小少爷,他现在也还是因为家产和分化问题,面临着如此糟糕的境遇。

魏方又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怪不得小少爷不愿意分化成Oga,他在事业上能做到这么厉害,和其他Oga一点也不一样。”

听明这些成绩之后,他甚至很难去把薄溪云和Oga的形象联系起来。

倪漫挑了挑眉,却道:“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这是提前预设了Oga就不可能做出什么事业吗?”

魏方被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Oga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柔弱的形象,更多还是把重心放在家庭和孕育后代上。”

“孕育后代,相夫教子,”倪漫笑了一下,“这不还是刻板印象吗?”

经纪人女士拿出一个烟盒,手腕微微一抬,盒中便利落地抖出了一根细烟。

倪漫将那支烟噙在了红唇间,但这是别人的办公室,出于礼貌,她并没有点。

她咬着细烟,问老同学。

“Oga就该被养着吗?”

魏方越发觉得自己的辩驳有些无力:“可是Oga在身体素质上比较弱势,离不开Alpha的保护……”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停下了。

倪漫接下了话茬,问:“那如果小薄先生是个Alpha,你得知了今天的事之后,第一印象会是他很强,还是觉得他离不开Oga?”

魏方被问得哑口无言。

倪漫耸了耸肩:“你看,连你都会这么想。”

这句话又让魏方被震了一下。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魏方自觉自己已经算是条件不错,无论受教育程度还是道德素养,在普

罗大众中,他都姑且能算是一个中等水准偏上的人。

实际上,如果按薪酬和社会身份来看,这已经是魏方的自谦了。

而且魏方还是一个Beta,他一向自诩站在最公正的角度来看待评判。

但即使如此,直到被倪漫指出之前,他都完全没能意识到。

自己始终抱持着的这些固有观点,其实正是一种变相的歧视。

Oga没办法做出多么厉害的事业。

Oga没有Alpha就是不完整的。

Oga就该被养着。

魏方这时才悚然发现,薄小少爷的真实处境,其实可能远比他之前的预想更加糟糕。

因为在围堵薄溪云的,并不只是薄家那三个哥哥。

甚至就连那些自以为好意的悉心保护、怜惜照拂。

都可能是在毫不自知、高高在上地对他进行着持续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