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生日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楚俏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大概会有彻底得罪沈郁，再也不和沈郁往来的那一天。
可惜,他猜中了结尾，没猜到过程。
恶毒男配和主角的闹翻原因,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
转眼到十二月底。
是楚俏的生日的时候了。
楚俏是出生在圣诞夜的小孩，好像是神给予这个世界的祝福一样。
在原世界的时候,父母也经常打趣地同楚俏讲，说他是圣诞老人挂在家里壁炉的袜子了里,赐赠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很幸运,他是他们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可没有想到,到了这些副本世界,所穿身份的角色设定,竟然也和他的生日时间一样。
班里几个要好的,早就开始计划给楚俏买什么礼物。
比如手办呀,限定Switch呀,珍品盲盒呀……都数不尽数。
楚俏也很热忱,当晚就邀请他们一起去家里玩。请了市内有名的大厨给他们做西餐，还推出一个有半人高的蛋糕塔。难以形容有多热闹欢庆,二十来个高中少年,硬是打闹快乐了一整晚。
可尽管屋子里挂满了气球,到处都是布置好的彩带彩纸,任何人看了都感觉梦幻至极,在楚俏心里，却仍然空落落的。
怅然若失一般。
他在等一个人。
沈郁。
自从那天之后,楚俏就再也没见过沈郁了。
他如他自己说的一样,竟然真的再没来上过学,也没出现在楚俏的视线里。不知道是请假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说，在学校里是希望比较渺茫的话；那今天就是楚俏能见到他希望最大的一天。
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
如果今天沈郁都不来，那么以后……他或许真的很难再见到沈郁了。
……一个好好的副本，怎么会变得这样……
每当楚俏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难过地垂下眼去，轻微地抽搭鼻子。
大家都在胡闹。房间里，几个男生在联机打游戏。家庭影院的效果贼好，沉浸感贼强，杜比音效的环震，能把每个人都带的如同身临其境。
楚俏托着腮，望向外面。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期望楼下的草坪上，会不会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然后门房大叔过来和他说，有一个同学找他。
然后他再一打开门口的铁栅，就能看见沈郁。
“俏哥，来玩儿不？”
见楚俏一直在发呆，旁白一个男生拉扯了下他的衣袖。说：“我和小胖子打到第七关了，你要不要来替他？”
那个被称呼为“小胖子”的男生也一脸兴奋，说：“是啊俏哥，你家这VR效果真好！太特么逼真了，打丧尸围城，真感觉自己要随时嗝儿屁似的。”
楚俏被他们这有意思的形容弄得笑了笑，道：
“你们玩吧，我没心情。”
“哎，别呀。”
男生说：“今天你生日，你没心情，我们就更不能有心情了！这游戏都别打了得了。”
楚俏笑了笑，说：“跟这个没关系。”
“我是真的不想打，你们尽兴就好。”
“……哦。”
小弟们拉长了声调，说：“那为什么啊俏哥？——大过生日的，还不高兴一样。”
楚俏摇了摇头，不想提。
“不会……和班长有关吧？”
黑暗里，忽然有一人说道。
他起了腔，其他人也各自挑眉，说：“跟班长有什么关系啊？沈郁那小子，怎么走哪儿都败坏人的兴致？”
“哎，话不能这样说嘛。”
也有另外一名男生说：“有沈郁在，咱们的作业都没问题了，多好啊。不然俏哥的作业每次都要靠百家饭，也不符合咱们俏哥的身份！”
“……”
虽然楚俏不知道一个要靠天天吃百家饭才能交作业的行为，需要什么身份，但是他们提到沈郁，他眼睛就不由得亮了亮。
“你们……有他最近的消息吗。”
楚俏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消息——什么消息啊。”
一名小弟拉长了声音问他。
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了解，楚俏不由得追问他：“就是他好不好啊，有没有事啊什么的……他之前不是受伤了嘛。”
“也不知道好一些没有。出院没。”
小弟们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像想说，但是又不能说。拼命忍着，表情都要给忍扭曲了似的。
“怎么回事儿啊……”
楚俏莫名其妙地说：“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没有。”
那名差点说漏嘴的男生立马被旁边的伙伴狠拧了一下大腿，让他疼的龇牙咧嘴，神神秘秘的表情也没有了。
“你们有事瞒着我。”
但是这下楚俏更肯定了。他直接站起来，逼视着这群男生，眼神从他们脸上每人扫过一圈，说：“瞒着我什么，讲！”
这大概是楚俏穿成三中老大以来，最具有老大威严的一次。
几名男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最老实、反应最慢的那个被逮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老实小弟：“唔……”
然而，就在这时候，楚俏的手机忽然响了响。
此时正是23点17分。天已经很晚了，楚俏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可当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字时，倏然整个眼睛都睁大了——
沈郁！
沈郁在他生日结束的最后一个小时，给他打来了电话。
楚俏已经不敢想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只下意识摁下了接听键。然后走到了角落里，安静地听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起初，那一端只有平稳的起伏的呼吸声。
一起一落，就好像延绵的山脉。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男生的声音。
低沉微凉，好像对于沈郁，打来这一通电话也是需要很久地心理斗争，和无比的勇气。
“……是楚俏吗？”
他问。
“嗯……”楚俏回答说。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他含混模糊地应了一声，又小声说：“我的手机，除了我还会有谁……”
好像此时说一些这样无意义的对话，能够缓解他此时的紧张一样。
沈郁那边停顿了一下，又过了几秒钟，才听他道：
“你现在有空吗？”
楚俏看了一眼小弟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半晌，违背着良心说：“有空。”
“我没事。”
甚至，他又补充了半句作为强调。
“那你能下来吗？”
沈郁说：“我在你家玫瑰西路那里等你。”
玫瑰西路是楚俏放学回来到家的必经之路。楚俏不知道沈郁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但他心此时跳的很快，并且越来越快。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小弟们说：
“好，我马上过来。”
楚俏说着，就举着手机穿鞋子，他甚至慌里慌张的没有取围巾。小弟们看着老大这样一幅六神无主的样子，都有些憋闷得想偷笑。
“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俏说：“你们接着玩，我很快回来。”
“真的是很——快——吗？”
小弟们拉长了声音问他。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但是楚俏这时候已经没工夫去管他们了，只瞪了众人一眼，说：“不许告诉我爸妈。”
然后就“嗒啦嗒啦”着鞋子，下楼去了。
几位小弟，顿时都趴到窗户上去看。
“你说，俏哥会喜欢吗？”
其中一人喃喃着，问说。
“会吧。”
另一人不甚确定地回答：“学霸办事，应该挺靠谱的啊……”
从楚俏家，到玫瑰西路，有很长一条林荫道要走。
因为是高级小区，每位户主的别墅都离得特别远，以保证私密性。所谓的进来了连打个车都要打二十分钟，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本以为要走好久才能到沈郁说的地点，楚俏刚推开门的时候，还有点怯。
这里晚上太黑了……
隔得很远，才有一盏灯。
但是当他刚走出没几步，只离开家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倏然两边林荫道都亮起来了。
不知是谁在树木上挂了小闪灯，“biu粼biu粼”，耀眼而安静地闪烁着。
楚俏愣了一下，但就在这时，悠悠的，远方又传来了圣诞歌曲。
不是那种常见的铃儿响叮当，而是一首略微冷门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注1」。
楚俏呆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
但是在那光芒的远处，站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沈……郁……”
楚俏呢喃着说。一时更走不动了。
在那些挂着小闪灯的树上，还串着围着红围巾的小雪人，和圆乎乎的大眼睛小偶。
楚俏辨别了一下，那小偶似乎是他自己……
连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都惟妙惟肖。
轻扬浪漫的圣诞歌曲，闪烁安静的灯光，这样梦幻的一切，让楚俏恍若身处梦中。
沈郁一步步走过来——那大概是本来应该楚俏走过去的，但是楚俏站在中途，就不动了。
沈郁不得不过来，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光影的终点走去。
他们走在光芒和轻扬的音乐中，好像在接受神的祝福一样。
男生的手有些凉，握住楚俏的时候，楚俏不由得出了一些汗，掌心黏腻腻的。
他害怕会滑，就把沈郁牵得更紧。
沈郁感受到了，停顿了一下，然后无声地回应了他。
“今天……是你生日。”
沈郁停顿了一下，然后缓声说：“我本应该早些来的，但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到我。”
他们已经站在光影的中间了，在楚俏的周围，一切都是在最美好的事物。
玩偶、雪人、明灯……他都不知道这一切，布置起来会需要多久。
这都是沈郁一个人做的？
他没有来上课，这几天都在为这些做准备吗。
可惜他之前每天路过，来来去去那么多次，竟然从未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你……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沈郁说。
在终点的光芒里，还有一个正方形的A4纸那么长的黑色礼盒。
沈郁把礼盒推到楚俏的手边，等待着他打开。
他全程没有太注视楚俏的双眼，气质中呈现出一种平和而安宁的状态。
楚俏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这和他之前靠服用信息素药物压制腺体，得到的静默是截然不同的。
“我……”
楚俏还没打开礼盒，就险些说出一句“我喜欢”。
他颤抖着手，眼睫也微微抖了抖。少年抿着唇，屏息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条漆黑的项链，以及一对耳钉。
冰冷的黑曜石的材制，碰在手心微凉。
楚俏想去拿那条黑曜石的项链，但是沈郁按住了他，说：
“那个是你的，这个是给我。”
他把耳钉递给楚俏，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帮忙带上。
楚俏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有耳洞的。
原主顽劣不堪，又是正经富二代，打耳洞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是楚俏从来没有戴过。沈郁的手在他的耳侧，轻轻地一碰，扣上了，少年感觉薄薄的耳垂上忽然有些凉。
“这里有你名字的刻字。”
沈郁说。
他把另一粒没有戴上的耳钉拨给楚俏看，在橙黄闪烁的光影中，果然那只窄小的银色耳钉底纹上，有一个小小的“CQ”缩写。
楚俏的手抖了一下。
沈郁这才拈起一同放在盒子中的，属于自己的黑曜石项链。
那条项链很细，与普通的装饰型潮流项链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样一种风格的项链，会出现在沈郁身上，让人有一些下意识的违和。
楚俏盯着那条璀璨的颈链，局促问：
“……要我帮你吗？”
沈郁比他高一点，于是把项链交到少年手中之后，男生还微微地低下了一点头。
项链的螺旋卡扣慢慢拧紧，这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举动，但是此时落在楚俏手里，却感到尤为地艰辛。
他和沈郁靠的太近了，这个姿势，让他的呼吸细细软软地都扑在沈郁脖颈上。
不久前的那场失控还历历在目，楚俏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又让沈郁不适……或者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漫长的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项链终于拧好了。
楚俏小声地松了口气，离开男生的侧颈。
那一片苍白的肌肤下伸展着青色的血管，更往里的地方，则是散发着苍冷雪柏气息的信息素腺体……
“我给你这个，是想同你道歉。”
沈郁说：“抱歉，那天吓着了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带来不好的记忆……但是我的本意从来不是如此。”
轻嗅、舔舐、乃至标记……一个Oga的腺体，在沈郁的心里，都必然是表白经过同意后，才在对方许可的情况下进行。
像那样无礼、失控，甚至蛮横地咬嗜楚俏后颈，于沈郁自己而言，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绝无可能发生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同你道歉。”
沈郁哑声说：“所以，想以这种方式让你相信我。”
他这时才向楚俏展示二人配套的耳钉和项链之间的玄奥。
只见在沈郁颈间的项链上，琐碎零散的铁细环之间，也有一只稍微略长的铁片。
而在那片贴片之上，写着“BelongtoCQ”。
BelongtoChuQiao
属于楚俏。
用于形容物件归属于某人的英文，被他用在自己身上。
学霸如沈郁，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不合适”。
可他依然如此用了。因为想让楚俏知道：
也许在某些时候，看似好像是身为Alpha的我更占上风，但是在精神上，我永远臣服于你。
永远由你掌握着我们之间的主动权。
你让我来，我便来；你让我走，我便走。
我永远归属于你。
“这样，还有最后一步。”
见楚俏眼睫颤动不止，沈郁牵起少年的手，引导着他。
他让楚俏拿起礼盒里另一枚没有带上的耳钉，钉入自己的项链中。然后微微一扭。
“咔哒”一声，好像有什么细小的关卡转动，瞬间锁死了。
“这样就取不下来了。”
沈郁温柔说：“除非你愿意，然后再亲手用耳钉解锁。否则这条项链，将永远挂在我的脖子上。”
提醒着我，Belongtoyou。
是你的小狗，你的信徒，你的骑士，你的后颈印着我的咬痕的Alpha。
我将永远效忠于你。
此条项链为证。
“这……这是告白吗。”
许久，楚俏喃喃着声问道。
他抬头看着沈郁，好像难以置信一样看着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是。”
沈郁抿了抿唇，笑道：“表白答应之后，是要完全标记的。你……你不会喜欢这样的环境。”
“——所以，我要等一场更隆重盛大的节日，请你慎重地考虑要不要成为我的Oga。”
“然后……再完全地占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