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宜被王越咄咄逼人的态度激怒,也提高了音量:“我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这都是无稽之谈!今天下午在忘机洞,明珰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才跟七七说了几句话,你就赶来了。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时间、怎么盘道的?”
“我能给晴宜作证!”陈明珰仗义地站了出来,“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就想去问问七七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替她向家里求情,其他什么都没做!那狐妖还不领情,不仅说话难听,还差点咬伤晴宜,我看着都气死了,晴宜怎么可能会为了救她冒这种险?”
关临风也提醒王越:“今天下午,我们几个,包括你在内,已经和七七达成协议,我们帮她引见三大家族的家主,她用兑卦石板的信息换取自身自由。我和晴宜帮助朋友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忘机洞劫狱呢?”
“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石板的下落,你们都是在配合她演戏,这又是一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也许你们就是喜欢‘救弱济苦’,去忘机洞劫狱不仅能救朋友,还能顺便救出蚌妖,一箭双雕?”王越仍是冷笑,“谁知道呢?”
“王越,说到蚌妖,我想补充几句。”一直面带犹豫的陈明景开了口,“今天你突然来找我,问我晴宜、临风他们是否流露过同情蚌妖的意思,我如实回答说,之前我和他们聊天时都感慨过蚌妖的遭遇。但公正地讲,这次我能捉回蚌妖,全靠他们几个帮忙。如果他们想放走蚌妖,在乌村时就可以采取行动,没有必要先把蚌妖捉回来再劫走。”
王越面上波澜不惊,但眯起的眼睛和挺直的脖颈都暴露出他内心的警惕和不满。
他反问陈明景:“听说你们捉捕魇魔和蚌妖的前一天,曾经排查过乌村的水塘?晴宜把水塘全部冻住,却没有发现蚌妖。这不奇怪吗?你就没想过可能是有内鬼?”
“瑶雪把水塘分区、晴宜冻住水塘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确实没有看见蚌妖。”陈明景耐心地给他分析,“我事后复盘时也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乌村事件的罪魁祸首魇魔非常狡猾,不仅能诱骗来往旅人自杀,还控制了蚌妖、利用她的蚌壳藏身在水塘里。我猜想,是我们排查水塘的动静惊动了魇魔,魇魔在我们分区分片冻住水塘的时候,已经暗中对我们施展了幻术,骗过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没有看到她操纵蚌妖悄悄转移的过程。”
“不是我们无能,都是敌人太狡猾。对吗?”王越讽刺道。
“我也有问题,还是经验不足,竟没有提前预防这一层。”陈明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他作为三大家族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才,当然明白王越一直在暗中跟他较量。但他年长几岁,外出读过书,如今是名校硕士,又是玄师界泰斗级人物苍衡子的亲传弟子,眼光早已不局限在三大家族这一亩三分地,因此懒得和王越一般见识。
王越枉做小人,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纠缠蚌妖的话题,继续把矛头对准晴宜:“若是无凭无据,我也不会来找你。”
“昨晚我接到消息,立刻赶到忘机洞,第一时间检查了现场,并询问了当班的守卫林铮。事发时,林铮被人下了安眠药,神志不清醒,但他毕竟是修行之人,没有完全睡死,闯入者离开时他曾惊醒了片刻。”
“岳晴宜,林铮亲眼看到,闯入者就是你!”
“这怎么可能?”晴宜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脱口而出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诬陷我?”
关临风也皱眉道:“晴宜昨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不可能去过忘机洞。如果林铮真的说他看到了晴宜,不如把他也叫来,当面说清楚。”
“没有这个必要,当时我们都听到了。”林子杰不耐烦地插口道。
雷阳觉得好笑,向他指出:“现在是你们在无端指控我们,你们说听到就是听到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见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林珑竖起柳眉,反击道,“林铮是重要证人,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家主回来之前,我们不会让任何人见他!”
王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先住口,让他来说。
“如果只有林铮的证词,我也会以为,他是不是昏睡中做梦看见晴宜,或者是害怕承担责任胡乱咬人。”
“但是,我又找到了其他证据,正好能和他的证词互相印证。”
“忘机洞值班室饮水机的接水口,还残留着咖啡色的粉末。我请林家的前辈帮忙辨认过,这粉末不是药店里买来的安眠药,而是一种自配的混合药物。这种混合药物里除了助眠药物,还掺有少量止痛、镇静的麻醉剂,催眠效果比一般的安眠药更强。这种药物,整个云浮山只有一个人在使用,就是何思迢。”
“何思迢有严重的烧伤后遗症,经常需要服这种安眠麻醉药才能入睡。这种药物有一定的成瘾性,何思迢为防止他人误吃,向来锁在他房间的药柜里,旁人接触不到。”
“我们又去找何思迢,他也因为服用过量的安眠麻醉药陷入了昏迷。我们救醒他,他立刻去检查柜子里的安眠麻醉药,发现药被人拿走了一份!”
“除此之外,他房间里没有任何被闯入的痕迹,甚至药柜的门都被重新锁好,钥匙都放回了他兜里。”
晴宜手指发凉,感觉到自己在逐渐滑向一个说不清、摆不脱的泥潭。
昨天晚上,她和瑶雪去何思迢住处看他的猫生小猫,直到凌晨才离开。她们是最后拜访何思迢的人,如果何思迢的房间没有被闯入的痕迹,那在旁人看来,她们就是最有可能偷药的人。
“何思迢是个妙手仁心的好大夫、与人为善的老好人,来云浮山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跟谁结过怨,也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王越叹气道,“他不知道偷药的人用他的药干了什么,还让我找到偷药的人后提醒她,这药容易成瘾、有副作用,劝她少吃。岳晴宜,你对得起他这一片善心吗?”
“何大夫当然是一片善心,但药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给林铮下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晴宜激动地反驳道,“你怀疑我,是因为我昨晚拜访过何大夫,你觉得我有机会偷药。但每天那么多人找何大夫求医问药,难道别人就没有机会吗?”
王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偷药也许还有别人能做到。但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