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哥哥。
楼情神情恍惚,不自觉跟着喃喃出声。
殷夜身躯一怔,大手收紧女孩儿的腰,“你说什么?”
楼情没有回应,她仍目光呆滞地望着走廊深处,精致的壁画下,比画更美的是少年侧过来的脸。
茶黑色的瞳孔仿佛淬了一层幽光,深邃的视线笼得人喘不过气。
他好像,发现了她。
楼情一下子清醒,视线清明,落入眼底的是一张更为棱角分明的神颜。
她怔怔望了很久很久,心跳渐渐加快,
“殷夜,我好像能看到你小时候……”
殷夜没有说话,但楼情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度又收紧了几分。
小时候。
殷夜的小时候……
一瞬间,楼情大脑忽然疼了起来,疼到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胀痛的太阳穴。
殷夜脸色一变,“情情!”
“殷夜,我头好疼!”女孩儿埋在他怀里,难受地喊着。
半小时后。
楼斯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楼情,和殷夜一起走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被扣起的声音,床上的女孩儿,却悄然睁开了眼。
她犹豫了几秒,掀开被子,朝门口悄悄靠近……
走廊上,楼斯年面无表情道:“你真要眼睁睁看到她如此么。”
殷夜淡淡道:“不会更严重。”
楼斯年一声冷笑,“殷夜,你其实也够自私的。”
殷夜幽幽望向房门的方向,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救她,是为了什么。”
外面脚步声渐近。
楼情连忙想回床上,没想到门却已经开了!
楼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而,殷夜神色好像并不意外。
他一把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夜深。
楼情无力地倒在床上,由着男人窸窸窣窣地给她套上衣服。
片刻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坏情情,一点都不配合。”
头顶竟然传来了一声抱怨,楼情疲倦的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眼,连争辩的力气都没了,
“殷夜,我要不是身体素质过硬,已经被你玩死了。”
还怪她不配合!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吻又落了下来,似认真非认真道:
“把情情胃口喂大点,就看不上野男人了。”
楼情脸一红,“你流氓啊!”
殷夜温声轻笑,“情情说是,那就是好了。”
看着眼前笑得颠倒众生,又异常温顺的妖孽,楼情脸上热度悄然退散到心底,若有所思道:
“殷夜,你救我,到底为了什么?”
刚刚殷夜跟二哥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本来她是担心这忽然的头疼会不会是病还没好,怕他们又瞒着她,所以出此下策去偷听。
听到殷夜说不会更严重,她放心了!
不过,二哥为什么说殷夜自私,她没听太明白,包括殷夜后面的回答,也很奇怪。
“情情觉得,我能为了什么?”
殷夜还在笑,掐着女孩儿的小脸,又吻了下来。
楼情有些无奈,“殷夜,你别闹了,我的药,是你用继承人的位置换来的吧?”
男人正吻在女孩儿额头上的唇微微一滞,楼情抬眸只看到他锋利的喉结,嘟囔道:
“欠你的,我真的还不清了。”
视野里,那锋利的的喉结终于滑动了起来,可楼情没有等到殷夜开口说话,而是炙热的吻覆上了她的唇。
宽大的手掌同时撩起她的裙摆,男人声音暗哑道:
“早说过,你还不清的,乖乖当我的女人就可以。”
折腾到了晨曦微露。
楼情睡到中午起床,殷夜已经不在。
想到昨晚,真的脸红加无语,她本来心里可感动了,可偏偏殷夜一晚上都不正经。
不过,殷夜可能是故意的,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这个解释靠谱。
毕竟对她这么好,难道让她相信就是为了上她?
楼情拍了拍酡红的脸蛋没再乱想,掀开被子,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和季默的交易!
她洗漱完就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原书的剧情线。
并不是完全复制全文,把特定时间点发生的特定剧情概括出来就行了,她记性好,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做完后,楼情将东西放进包里,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到达楼下,江鹿说殷夜和哥哥们在外面散步。
楼情听到还挺开心,那意味着哥哥们和殷夜关系应该好些了吧。
花园里。
楼安烈和楼斯年已经逛了一圈庄园回来。
楼安烈道:“这次总算见到了楼厌经常夸的地方。”
话音刚落,远远地就闯入了一抹娇俏的身影,将三个男人的注意力同时引了过去。
楼情气喘吁吁地小跑到他们面前,“可找到你们了!”
楼安烈宠溺一笑,“慢点,别摔着。”
楼斯年却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皱眉道:“妹妹,腿不舒服?”
楼情瞬间有些尴尬,扭捏地抓了抓裙摆,就是怕走路不自然,她今天特地穿了长裙,还加了件大摆风衣,没想到二哥眼睛这么毒。
好在,殷夜很快将楼情挡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回走,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楼情红着脸嘟囔道:“我是想来找你说出去一趟。”
“做什么?”
“我请季默帮我调查了一下都家,约了下午拿资料。”
楼情选择如实交代,想着殷夜应该不会吃飞醋。
结果,男人还是肉眼可见地不爽了,“都家,你问我就可以,问他做什么。”
楼情无奈笑了笑,“我本来昨天是想问你,但被你打断了。”
“而且,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关于S国的事情,殷夜基本不愿意开口,所以楼情对他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再者,季默好歹跟都家关系更亲,调查得肯定也能更详细。
“好了老公,我让祁言送我去可以吗?他就在外面等着。”
殷夜没有应声,沉着脸抱着楼情一路走到了花园门口。
祁言果然开着车在那儿等着。
“早去早回,不准有肢体接触。”殷夜冷冰冰地提醒。
“知道了,大醋坛子!”
楼情抱着男人吻了口他的脸颊,腰上大手终于勉强松开。
目送着车辆离去,楼安烈和楼斯年也跟了上来。
楼安烈笑道:“小妹现在跟那位季家少爷关系好像还不错?”
楼斯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应道:“我上次见过他,瞧着文质彬彬,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看到某个男人脸已经黑沉得不像话。
聊着聊着,楼安烈似乎才注意到殷夜,轻咳了一声,
“殷夜,你别多想,之前那位季少爷确实让我们有些头疼,小妹为了他……”
楼安烈没说下去,显然,殷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该闭嘴。
楼斯年见状,却还是补了一句,“殷夜,妹妹与人交往这块,同性朋友也好,异性朋友也罢,只要是对她好的,你不该限制太多。”
殷夜满眼讥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们的妹夫,除了活着的我,就是死了的我。”
楼家兄弟:“……”
没得聊。
气氛诡异地僵持了几分钟。
楼斯年想起正事,还是打破了沉默,有些无奈道:
“殷夜,我考虑了一下,依你吧,医生你不用再找,妹妹的身体我最清楚,我会尽量帮她把影响降到最低。”
看着妹妹如今与殷夜开心相处的模样,他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一年来,他们走到今天,确实不易。
以后的事——
以后再说吧。
然而,殷夜竟然拒绝了,“你,我现在不放心。”
楼斯年:……
彻底无言。
主城区的一家咖啡厅,楼情提前抵达。
在不夜城有个好处,不用担心狗仔。
楼情选了个靠窗能看风景的位置坐下,刚点完两杯咖啡,一穿着时尚的少年背着黑包戴着棒球帽就闯入了视野。
“祁言,你去外面等我吧。”楼情道。
祁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正好和季默碰个正着,祁言提醒道:“季少爷,我们主子还等着太太回去吃饭,您尽快啊!”
季默好像没听见,无视掉祁言直接走了进去。
“出来喝杯咖啡,还派人盯着你?”
他随口叨了一句,在楼情对面坐了下来。
刚刚祁言的话楼情也听到了,无奈笑了笑,“他就这样,喜欢吃醋,也怕我跟人跑了。”
季默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从包里拿出来一沓文件,起码五厘米厚,
“能查到的都在这儿了。”
楼情连忙接过,稍微看了眼就立马放进了书包。
然后也把自己整理好的文件交给了季默,“跟你有关的基本也都在这儿了!应该没有漏掉的!”
楼情整理完,还特地检查了一遍。
季默却不急着收起来,而是当着楼情的面翻开了。
第一行就是,季栾和元娇发生一夜情——
楼情捧着咖啡默默抿了一口,观察着季默的反应,好像还挺平静。
她微微松了口气,学神大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这相当于看他爹跟后妈的情史啊。
楼情才喝半杯咖啡的功夫,季默就翻完了全部。
“怎么没有你?”他合上文件,漫不经心地也搅起了咖啡。
楼情干笑一声,“你是说文里的楼情吧,她死得太早,就是个炮灰,没必要写。”
主剧情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盒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季默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
楼情一杯咖啡也喝完,便道:“季默,那我走了,辛苦你了,文件这么厚,你应该查了很久!”
季默冷不丁笑了,“既然如此,你再说些我好奇的?”
楼情挑了挑眉,“你指啥?”
季默道:“关于你,我想知道详细的。”
楼情迟疑了一下,“哪个我?”
“我都想知道。”
看着季默平静的脸,楼情抱紧了书包,念在这一大沓资料查起来确实不容易的份上,爽快地同意了,
“行!”
她把自己前世的信息大概都跟季默说了一遍。
然后,原文里的那就简单了,一句话概括——十九岁生日死在殷夜庄园。
然后成了殷夜枕头边的骨灰盒……
季默听完,再度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盯着楼情,表情有些古怪,“你二十三了?”
楼情微微一笑,“是啊!看不出来吧?早说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嫩瓜,还不服!”
当初她真没贬低他的意思,确实就很幼稚啊。
想到这里,楼情忽然觉得跟季默相处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一个小弟弟而已,情窦初开的年纪哪儿知道喜欢是什么!
季默随即却也笑了,“女大三抱金砖,挺好的。”
楼情倏地笑容僵住,季默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开个玩笑。”
楼情却还是收起了笑容,认真道:“季默,你其实就是女孩子接触少了,多接触几个,肯定能找到最合适你的。”
说实话,她跟季默一点都不合适。
甚至,她还是很怀疑季默到底喜欢她什么?
长得漂亮?前世那些狗男人基本都是这理由。
但季默应该没这么肤浅。
而对于她而言,如果没有殷夜,她可能会找个乖巧的小奶狗谈恋爱。
季默这张嘴……罢了。
楼情拎起包包,真的要走了。
季默却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殷夜知道你的秘密么?”
楼情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显然,不知道。
季默好像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道:
“你不敢告诉他,是怕他还喜欢原来的楼情?”
楼情握着包的手下意识一紧,没应声,快步离开了。
看着女孩儿匆匆的背影直到消失,季默目光重新落在了文件上,不知在想什么。
车上。
祁言注意到了楼情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遂问道:
“太太,是直接回去还是在外面逛逛?”
楼情回了神,淡淡道:“回去。”
回到庄园,殷夜不在客厅,楼情便直接上了楼,正要打开房门,却听到隔壁房间好像有声音。
楼情以为是楼厌从训练营回来了,走过去,发现只是江鹿正带着佣人打扫房间。
看到楼情,江鹿主动上来道:“小姐,正在清理房间,灰尘大,您还是回避一下吧。”
楼情若有所思道:“你们经常打扫这里吗?”
江鹿点头,“应主的要求,这栋楼房间每天都要仔细清理一次。”
楼情转身似乎要离开,可仅仅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回头之际,楼情视线下意识掠过一眼走廊深处的壁画,随后才扫进房间里,若有所思地问道:
“江鹿,这间房,之前是谁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