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冯疆进入了益州地界,这里属于汉中郡。
路上冯疆几乎未作停留,星夜兼程。
这个时候圣者书院肯定有所行动了,他必须尽快赶到益州,这样才能近距离感受到益州这边的江湖局势变化。
尤其是苗族聚集地的一些变化,更是冯疆需要重点关注的。
南郑县县城,汉中郡治所所在。
冯疆一路过来,多有关注苗族的消息。
尤其是在酒楼中的时候,打赏店小十几二十文的,对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说有些事可能夸大其词,道听途说,但也让冯疆对益州的苗族有了不少的认识。
如果说在长安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对益州的一些形势倒是变得清晰起来了。
“够辣。”冯疆咧了咧嘴。
进入益州之后,饮食方面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想要找些清淡的都不可得,当地人真是无辣不欢。
如今冯疆倒是腰缠万贯,不用担心银子不够。
一路上虽然急着赶路,但在吃喝方面,冯疆倒是不吝啬,不能亏待自己。
坐在酒楼中,小酌两杯,脑海中却是在整理着自己一路过来的见闻。
益州苗族聚集地不少,不过有几个大的聚集地为人熟知。
主要是五大苗寨,是苗族中的五大姓,分别是舒,夸,蒙,禾和乌。
至于其他也有一些零散的苗族小寨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个。
这些算是保持独立的,不大愿意外族之人进入他们的地盘。
若是强行进入,多半会送命。
在益州的汉人一般都知道这些规矩,只要不越界,这些苗寨也会安分守己。
地方上的官府差不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苗寨有自己的头领,在官府这边也就是报个备,官府还无法管到那边。
只要这些苗寨不闹,一切都不是问题。
除了这些还保持独立的苗寨之外,其实更多的苗族族人已经融入到了汉人之中。
他们或许还保留着一些苗族的习俗,可在居住用度方面已经和汉人交融,难分彼此。
甚至他们也有了自己对应的一些汉姓,积极融入。
比起那些独立的苗寨,这些苗族族人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蛊毒之术吗?
每当人们说起那些苗寨的时候,都会出现这个词,令人生畏。
都说他们精通蛊毒之术,中者除非是下毒之人,否则无解,下场极为凄惨。
益州这边的百姓对此十分畏惧,更不大和那些苗寨之人交往。
对于这些,冯疆倒是知道一些。
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用毒手段。
天下奇毒无数,同样的,下毒手段也变幻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苗寨的蛊毒之术就是其中极为出名的一种。
不是说蛊毒之术都是无解的,只能说是一些极品蛊毒是真的异常难缠,甚至连那下毒之人都不一定有化解之法。
汉中郡没有五姓苗寨的聚集地,五寨基本上分布在益州中部,西南及南部几个郡,冯疆还得继续往南才行。
“客官,小的已经标好了。”店小二恭恭敬敬的将一张地图放在了冯疆的桌子上。
冯疆看了一眼,这是一张益州地图,上面画了五个黑色圈圈。
“客官您看,蜀郡的乌寨,乌寨是五大苗寨之首,巴郡的舒寨可以排第二,两者的排名基本上没异议。剩下的三寨实力相近,难分伯仲。蜀郡南边越巂郡的夸寨,巴郡南边牂牁郡的禾寨,最后差不多是最南边益州郡的蒙寨。”
听着店小二的叙述,冯疆暗暗点头。
结合地图,他对这些就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蜀郡的成都城是益州州牧治所所在,地位非同寻常。
没想到这里的乌寨也是五大苗寨的第一势力,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冯疆收起了地图,这份地图其实很粗糙,是店小二去外面买来的,也就是标注了一些郡县的名,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空白的,也就是一些线连起来,充当官道。
“这些位置应该不会错吧?”
他坐的位置是在角落了,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自己打探这些消息还是尽量要低调,毕竟各道明名门正宗的势力已经在益州了。
“客官放心,不满您说,小的其实就是苗族人,只不过祖上早就和汉人混居,可小的敢保证,对苗寨那边还是很了解的。”店小二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错。”冯疆将一两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赏你的。”
“多谢客官,多谢。”店小二急忙将银子抓在了手中。
一两银子抵得上他两个月的工钱了。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怎么没有?听说蜀郡那边的灾民在闹,都朝着成都去了,这是想要让州牧大老爷做主了。”
“唉,此次灾荒,蜀郡最为严重,不敢说十室九空,一个村子一半人逃出去想要找条活路的不少,可最后能活下几人?”
“除了这些就没什么其他消息了吗?整天都是灾民,灾荒的,听着都堵得慌,难道就没什么好消息让大家缓解一下心情?”
“好消息没有,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件事,要是真的话就不得了了。”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冯疆心中好笑,这家伙是欲擒故纵啊,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像这样的人说出的消息基本上不大靠谱,这是冯疆的判断。
世上多得是这种喜欢卖弄的人,他们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咳,算你们运气好,我这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喂,要说就赶紧的,别卖关子。”
“哼,急什么?”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立即接着说道,“乌寨出大事了。”
“什么乌寨?”
“嗬~~瞧你问的,外地来的吧?”他瞥了问话的人一眼,“乌寨是什么,我就不多解释了,你可以问问身旁的朋友。”
“快点说,出什么大事了?”
“说是乌寨死了不少人。”
“咦?难道乌寨起了内讧?不对啊,乌寨,哦不那五寨都很齐心的,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你说得对,五寨齐心没错,可要是有外人闯入制造杀戮呢?”他嘿嘿一笑道。
“你的意思是有江湖高手闯入?”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高手。”他一脸肯定道,“据说五寨死伤近千人,烧毁房屋无数。”
“胡说八道。”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出声道,“乌寨是何等的势力,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哼,老头,我不想和你争什么。反正我就是听到了这些消息。”
“年轻人,别听风就是雨的,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老人冷声道,“不过不怪你,你的年纪还轻,才三十多吧?那可就是五十年多年前发生的事了,老头子当年还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啊。”
“老人家,你想说什么?乌寨发生什么事,和五十多年前的什么事就牵扯上了呢?”
“对啊?”
边上不少人纷纷出声询问。
“倚老卖老。”刚才出声的年轻人很是不忿。
本来是他尽兴的时刻,没想到跳出个老头抢了他的风头。
“五十多年前,巴山派就曾和乌寨发生一次剧烈的冲突。这里要提一下五十年前的巴山派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大派,而不是现如今的绝世门派。当年那一场冲突,巴山派包括掌门在内,太上长老,长老几乎死绝。你们会说,怎么可能?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乌寨包围了巴山派,最后巴山派逃出生天的没几个,从此一个名门大派就这么坠落了。慑于乌寨的强大,此事很少外传,就算有提起,一般也是说巴山派得罪了人,导致门派几乎被灭。”
“真的假的?可您现在说出来就不怕得罪乌寨?”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说又有什么关系?”老头不以为意道,“老头子说这些就想告诉你们,乌寨的强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年轻人,想要找乌寨的麻烦,那就得掂量掂量,是否有名门大派的实力。”
“随你怎么说吧。”刚才出声的年轻人带着怒气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乌寨是否还是那般强大,还有啊,难道就不能是比巴山派还要强大的门派出手?”
“年轻人,老头子吃的盐~~”
“呸,爱信不信。”
“哈哈~~看来那乌寨当真是了不得。”
“你这不是废话吗?五寨存在这么久,中原王朝更替了知多少代,他们依旧屹立,岂能一般?”
“这倒是。”
冯疆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么看起来乌寨及其他四寨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那巴山派毕竟只是名门大派,和这次出手的势力不同。
此次是各道的名门正宗门派出手,其中的高手质量是天壤之别,乌寨真的能抵挡?
“小二,你觉得谁说得有道理?”冯疆问道。
“当然是那位老人家了。”店小二小声道,“那件事我爷爷也曾私底下和我们提起过的,不过不让我们这些小辈往外传。其实益州的一些大门派大势力基本上还是知晓的,所以不大愿意招惹五寨,免得步巴山派的后尘。”
冯疆暗暗点头。
店小二走了,冯疆不由看了那个喝闷酒的家伙。
冯疆心中好笑,这家伙心中是郁闷至极。
在座的应该都不相信他的话了。
老实说,冯疆一开始觉得此人是哗众取宠,可心中仔细想过之后,反倒是觉得他说的有可能是事实。
“这位老兄不介意说句话吧?”冯疆提着酒壶走到了他那一桌笑问道。
虽说是问,人却是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了。
这人脸上怒气显露,原本心情就不好,哪来的家伙就来和自己搭话了?
自己答应了吗?
“恩?好酒。”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缓解了,酒杯中酒的香味吸引了他。
冯疆将他的空酒杯倒满了酒,是他带过来的那壶酒。
由于他现在不差钱,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酒自然是酒楼中最贵的。
他看到了,此人的酒一般,算是酒楼中中等偏下点的档次,很多时候酒可以迅速拉近双方的关系,哪怕是陌生人,喝一顿差不多就熟悉了。
“满上。”冯疆再次给他倒满。
“哈哈~~小兄弟真是豪爽,此等好酒一壶抵得上老哥这百壶。”
“只是觉得老兄很是投缘。”冯疆笑了笑,直接将酒壶放在了他那边,“小二,再来一壶。”
“小兄弟,不知道你有什么要问的?该不会是刚才那事吧?”
“没错,小弟想再听听详细一点的。”冯疆点头道,对方倒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有目的。
“你看,谁信呢?”他示意冯疆看周围的客人,自从被那老头搅合了一下,就没人搭理他了。
“别人我不管,我就是对老兄刚才说的好奇。”冯疆笑道,“那乌寨真的出事了?”
见对方脸色一沉,冯疆不由急忙陪笑道:“不是小弟不信,实在是那乌寨在益州早有威名,听说就是地方官府都管不到那边。”
“你这话倒是没错。”这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满你说,老哥家中的一些生意和乌寨那边有所往来~~你可别不信,虽说乌寨不大和我们汉人来往,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的,比如其他地方茶叶,瓷器等等,用他们乌寨中一些特殊的药材等作为交换。”
冯疆点了点头,完全隔绝和外人的接触显然不现实。
“也正是有这一层关系,老哥我对乌寨那边的了解可比一般人多多了。前几日说好的交货日期,乌寨那边没能按时交货,那个负责人脸上的愤怒之色没有掩饰,只是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乌寨出了大事,死了不少人。他既然说是大事,死的人肯定不少。咳~~”
见冯疆一直盯着自己,他说到这里不由有些心虚:“其实~~刚才我说的死伤千人是瞎说的,那人没具体说人数。不过,死伤上百肯定是有的,否则他不会说是出大事了。而且这些死去的人肯定和外面的人有关,否则他们不会那么生气。”
“原来如此。”冯疆感叹道。
“小兄弟,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外地人,恩,好像是东边,江南那边的?”
“老兄你真是好见识,小弟是扬州吴郡人士。”冯疆赞道。
“哈哈~~老哥家中是行商的,和外地的商户多有来往,倒是见过一些你们那边的人。不知小兄弟来益州是?”
“不瞒老兄,此次来益州是想找个门路,做点买卖。”
“哦?什么买卖?我算是本地人,什么都熟悉,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江南那边的货物在益州可是非常畅销的,若是能够搭上点关系,这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尤其是他见这位,年纪不大,吃喝用度却是一等一的,这等眼光还是有的。
自己家中虽说也是做买卖的,但前些年自己老爹经营不善,几次大亏空将几十年的积蓄差不多都赔出去了,否则他不至于喝这普通的酒。
当然,这酒楼在城中是最好的家,哪怕是普通的酒,一般人也喝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