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门门长何胖子的到来,将这段尘封的往事让我再次忆起,一想到先祖留下的遗训,心里不由得有些犯忌,但转念一想,帮柳教授是去考古,绝非盗墓,一个是为了国家,一个是为了一己私欲,截然不同,即便先祖知道了这事,也应该不会怪我的。
但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恭恭敬敬的准备了一车的三牲六畜,去到了葬着我们周家先祖们的虎头山。
这虎头山在距离我的店铺有十公里之远,第一代先祖周永历葬在最高的山峰,二世祖周远铸的坟墓则在他之下,往下依次是三世祖周承恩,四祖周天赐,五祖周厚聪,六祖周德水,七祖周恩铭,八祖周运生,九祖周旺奎,十祖周兴利,然后便是太爷爷周海里以及爷爷周阔平的墓。
每逢清明、十五那些大的节日时,父亲总会利用他在部队上的权利,派出一个班的兵到这里帮我们家修葺祖坟,与别家不同,这虎头山的祖坟地以包山的名义,得到了上面的特批,所以无论是规制还是样式,都十分的壮阔,由上至下一共是十五个坟头,远远的望去就像一根大糖葫芦似的,十分的壮观。每当族内祭祀的时候,作为长子长房的父亲总是走在最前列,而我则紧随其后,那些旁支的亲戚们就只能按照远近,依次上山,场景之宏达,羡煞旁人。
自打我懂事起,就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脑海,我曾经偷偷的问过父亲:“为啥咱家的祖坟是十五个,却只葬着十二代人?”
老爷子毫无顾忌的说道:“那里还有咱爷俩的两个位置,最后一个等你有了孩子,就是他的位置。”
那时候的我已经懂得什么叫晦气,每次望见自己的空碑坟,都是心头一紧。所以一般情况下,若不是父亲逼着我来,我是绝对不参加祭祀的。
现在想想,又不是出生在帝王家,哪有给活人修冢的,我家这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即便是这种晦气事,对于旁支而言,也只是拥有祭祖的资格,想要落葬,简直是异想天开。太爷爷曾经说过,每一代都有旁支的人想要争个资格,但巧合的是,周家却从来不缺子嗣,每一代都有一个嫡出的儿子会继承家业,所以那些旁支的人,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我背着一个大筐,将祭品从爷爷的坟墓开始摆起,一直摆到了高祖的坟头,每到一个老祖的坟头,都会恭敬的点一炷香,叩三个头,当走到第一代周永历老祖的坟头时,早已头晕眼花。
我仗着胆子坐到了他墓碑的旁边,用一条洁白的毛巾擦拭了一下他的大理石墓碑,然后给他斟满了三盅酒道:“老祖啊,您修的这个山可真够累人的,我来来回回山上山下的跑了二十多次,才把这些祭品运上来,真是累死人了。”
一阵清风吹过,将他陵寝旁的大槐树摇的直响,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山里的猫头鹰开始不停的呼号。
我揉了揉酸痛的腿,还是跪了下来,先是给他上了一炷香,又将自己最爱的烟点上了三只,放到了他的香炉里。
“老祖,孙儿不孝,没能继承您的遗志,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相师,但不得不承认,孙儿还是一直很努力的,要怪就怪我爷爷和我父亲,他们都不学这个,所以我只能看太爷爷留下来的书。如果您在天有灵,就拖个梦给孙儿,把您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这样咱们周家的灵门也不至于没落无人不是?”
话音未落,那大槐树再次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没多一会竟然布满了云。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来到虎头山,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来,但转念一想,我是可是老周家的独苗,在我们家的祖坟地谁又能害得了我,即便有什么魑魅魍魉,也都会被这宝地震慑住的,更何况除了我爷爷之外,往上推的这十一代都是赫赫有名的灵门门长。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缘故,刚插上没多久的香,极快的燃到了尽头,我嘿嘿一笑道:“看来您喜欢吃这香,我特意在一家做手工香的店买的,再给您多来几柱。”说着赶忙将剩下的三捆香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一遭插到了他的香炉里。那香上火苗蹭蹭蹭的直往上串,烧的极旺。
“老祖,别嫌孙儿絮叨,我太爷爷留下一本《玄经》还有一本咱家的家志,我虽然是学专业的,但里面还是有很多是看不懂的。家志里记载说,您当年从燕康王墓里出来后,得到了一本名叫《灵武天书》的卷轴,可我把太爷爷的《玄经》都翻烂了,也没见到天书的任何记载,您是不是没传给后世啊?要是方便的话,您再拖个梦给我,告诉我藏哪了,我去寻来也好学学。”
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将目光盯向了那棵大槐树,不出意料,我的“学学”两字刚说出,那大槐树又次晃了起来。难不成它因为站在这风水地太久了,已经通了灵气?此时的太阳已经到了天边,加上乌云的遮挡,山头上早已黑了下来。我将手机掏出,打开了手电,绕着大槐树转了起来。可无论怎么看,都没发现半点端倪。
“笨小子!你这么笨会是我的后人?”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人的喊话,吓的我差点把新买的手机给扔了,赶忙下意识的喊道:“谁?”
“谁?你先祖周永历!”
这周永历三个字一出,顿时吓的我头皮发麻。
再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正坐在墓碑前啃着猪头喝着酒。看那长袍马挂的装扮,绝非是现代人,我“嗷”的一嗓子,拔腿就跑,可无论双腿怎么倒腾,身子却依然在原地不动,就好似小时候体育课里的原地踏步跑似的。
“你别费劲了,也不用害怕,我是你老祖宗,还能害你不成?”那自称是我先祖的男人又喝了一盅酒后说道。
我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不停的盯着他,见他说的有理,便停住了脚步。
“过来,坐过来,咱一起吃点。”老祖再次发话,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