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亲自讲经说法,不厌其烦地建寺造像,国库里的钱财如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在皇帝的以身作则下,全国有四万八千人受菩萨戒。】
【画面里,皇子在寺庙受戒,王姬为投父亲所好,步履纤纤地上了马车,前往寺庙。庶民士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度脱,以受戒为荣。举国崇佛,皇太子萧纲更是称其父为‘转轮王’与‘飞行圣’。而民众称其为——】
“确实是‘菩萨’。”刘备冷笑一声,微微加重语气:“尤其在僧人眼里,说不定他比菩萨还重要。”
而梁武帝之前朝代的人,还有在梁武帝朝代之后,但对梁武帝不太熟悉的人,看到水幕里列举出来的桩桩件件事迹,皆是大为震撼。
皇帝有点私人爱好很正常,但爱好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正常了啊!
“佛寺……原来这么有钱吗?那道观呢?”宋朝,韩世忠摸摸下巴,想到军中那群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脸上显露狰狞。
既然这么有钱,不如让他拿了当军饷。
他韩世忠也学着先人,来个灭佛/灭道!
【画面一变,慢慢浮现出天监元年字样,这是萧衍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号,而后,镜头一飞从上往下俯视着梁朝天下,大地之上,本是只有两三座学校,学子亦是稀少,随着萧衍颁布崇学政策,一座又一座学校拔地而起,渐渐布满大地,学子念书之声朗朗上飘。】
【“要崇学校,定雅乐,教六经,将自魏晋以来浮荡的蛮荒之气清尽。”萧衍坐在龙椅之上,如此严肃地说。】
【是以,国子学中,高门士族子弟摇头晃脑,念读六经;太学之中,下层士族通习雅乐;五馆里,寒庶子弟如饥似渴翻阅得之不易的书籍,雅馆中,更见边远地区异族的身影。】
有教无类,此人初登基时,确是欲要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君明主。
又想到其后期佞佛之事,视国库之财为粪土,不用于文学,不用于民生,反而一心一意要给佛祖添香油,便又摇头叹息,不免道一声:可惜了。
【曹魏以来,九品官人法盛行,门阀子弟凭借门第可直接入仕,致使朝中庸人碌碌,断绝底层上升之阶,国中唯有死气沉沉。】
【“诏令:士族子弟欲要三十岁之前入仕,需考经学策试,否则只能等而立之年再入官场。寒庶子弟亦可凭借经学策试入仕。”】
【顿时,士族子弟哀鸿遍野,而非豪门贵族的人眼里,有了亮光。】
【无数学子想要往上爬,无数人又被挤下去,拼命努力,拼命挣扎。画面之中已然见不到此前死气。】
“只看前面崇佛一事的荒唐,不免低估了此人。”
刘彻看着画面,不免有些心惊。惊于萧衍的魄力,敢与根深蒂固的士族做斗争,从他们嘴里撕肉——这在前面舍身佛寺的影像里,完全看不出来此人能敢于如此作为。
九品官人法究竟是哪个缺德玩意的主意,祸害无穷,竟能让整个国家都如一潭死水。
【随即,更有遣散后宫乐府人员,停止正在进行的封禅礼仪只为不劳民伤财,搜集典籍,抄写副本,为华夏存下数万卷图书典籍的盛举,使民间私人藏书之风行起,推动文化繁荣,文明不绝等等雄举,其帝王之能力与魅力,于当代罕有匹敌。】
“没错!这才是我家陛下!”
哪怕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也不愿相信自家才华卓绝的陛下,在将来会做出那等将家国大业掷于尘埃的举动。
我不信!!!
【但是……该死的但是来了。】
【影像里的色彩从明艳激昂变得灰暗阴沉,昭示不幸。】
【晚年的萧衍出现在屏幕中,他的影像里,双眼再没有年轻时的清明与激情,变得浑浊,布满老气,亦从年轻时的支持儒学,变成了如今的支持佛学。】
【大地之上,学校一座一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佛寺一座一座增多,全国上下空谈之风盛行,往日文治不再,暮鼓晨钟的敲响,好像在为这个国家,这名昔日雄主送葬。】
【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泥木。】
【——为当时写照。】
萧衍愣愣看着未来的自己,看着国家变成了人人忏礼,不务农桑,百姓面有饥色的模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似无法去思考。
韦睿下意识想要安慰陛下,转头去看时,瞳孔猛然张大。
韦睿心里一酸,想要说些什么,此刻又觉得一切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明君昏庸,英主垂暮,悲哉,悲哉啊……”一声叹息,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发出。
【“咚咚咚——”】
【战鼓响,占据南方的梁朝不甘心只能拥有半壁江山,再一次开始进攻北方的王朝。】
【大将英武,军卒挺拔,看上去似乎能够成功。】
李世民询问左右:“谁来和朕说一说,梁朝这一场,是输是赢?”
很多人都以为后面朝代的人一定能够知道前面所有朝代的所有事情,这是一种误解,现代有庞大的网络,有精湛的器械去考古尚且做不到呢,别说书籍、讯息流通困难的古代。
李世民只知道梁武帝在侯景之乱后死于台城,也知道他没能一统天下,但没有精细到每一场战役都能一清二楚。
都不需要那些武将统帅出面,褚遂良对着天幕摇摇头:“必败无疑。”
“哈哈哈,对!正是如此,自梁武帝佞佛以来,梁朝便暮气沉沉,国库存粮稀少,后勤跟不上,他的将士武卒看上去再勇猛又如何呢。”
李世民严肃起脸:“诸君,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大唐绝不可与梁武帝一般,将教派凌驾于家国大事之上。”
左右连忙起身,行礼:“唯!”
李世民眉开眼笑:“好啦,继续看天幕吧,瞧着也快结束了。也不知道第九个败家玩意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