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姐姐,傅优。
傅怜借尸还魂,对她虽不熟悉,但是由于保留了原主的记忆,她很快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这是原主的记忆,傅怜在这里,只会更像一个外来者,若说前两个幻境,都有刻意迎合她本人的一些企盼。这个幻境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幻境里她摆脱了继父母的控制,成功进入大学,读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播音主持专业,还有一个十分亲密的好友和温柔体贴的男友。
而第二个幻境虽然十分短小,但是也能体现出她对陆战的期盼,希望他变成心存温度的大善人,而后期陆战掀掉她头颅的场面,也印证了傅怜内心对他的不信任和恐惧。
这两个梦境,一个体现了她身为孤儿所盼望的理想生活,一个又彰显了她如今水深火热的残忍末世,这些都是她切身体会过的经历。
如果是孤儿傅怜,不可能会对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傅优有任何看法和期待。
就算有原主的记忆,那些记忆也不过如同电影一样,看过,知道,却不会刻苦地在心口留下疤痕。
想到这里,傅怜更加困惑,这个幻境是想表达什么呢?
还未等她想明白,陆战突然低下身,把她拦腰抱起,大踏步往前走。
傅怜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下意识拽紧了他的衣袖。
“咩咩,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渣男而想不开呢?”
咩咩?傅怜看向傅优,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脑内受到一下重击,这份力量瞬间挤压掉她所有的思绪和理智,她疼得立马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耳边有规律而细微的滴滴声,傅怜感觉鼻子发痒,她低下头,看到鼻腔里插入了两个细细的管子,转头,床边的仪器上绿线上下起伏跳跃。
她伸出手,看到自己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
这里是医院。
傅怜抽掉管子,缓缓坐起身。
这是单人间,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整个房间只有头顶的光明亮,旁边的窗帘遮住了窗户,只露出小小的缝隙,缝里透露出光线来,顺着光束看过来,能看到被阳光烘烤得干瘪的苹果被随意堆砌在床边的桌子上。
苹果并不新鲜,可知距离她昏迷到如今醒来,起码过去了一天。
脚落地时些微有些无力,傅怜扶着桌子稳住身形,却在触碰到桌子的瞬间,感受到轻微的震动和摇晃,这让本就乏力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傅怜歪了歪身子,再次坐在了床边,她还没从苏醒的眩晕中缓过来,呆坐了一会,才观察起剧烈晃动的桌子。
“这是?”傅怜唇色苍白,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中没有思绪,又听到电话响起,她顺着铃声从枕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是姐姐的来电。
“傅怜,在病房不要出来,父亲等会派车来接你!”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很紧急,说完手机就被呲呲的电流声打断。
傅怜脑中闪过几个画面,又听到门口传来激烈的撞击声,她立马关掉手机,拿起桌上削苹果的小刀,小心翼翼朝门挪去。
还没等走到,撞击声已经渐渐小了,傅怜来到门口,伏在猫眼往外看,看到一个残影在空气中飞来飞去,她还没细看,那残影突然停了一下,转而侧头看过来,碎发半掩面庞,只一双血红的目光通过猫眼看了过来,如兽般,凶狠而冷厉。
与其对视的瞬间,傅怜如同被猛兽听上了一般,她后脖颈发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猫眼。
半晌,门外一片寂静,傅怜再次伏上猫眼,看到外面一片空荡荡,灰白的走廊墙壁上粘了少许血迹,阴暗的角落里,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蜷缩着身子蹲在那里。
她踮起脚,想努力看得更清楚些,突然听到嚎叫一声,一个血盆大口满满覆盖在她狭小的光线视野内,霎时间,镜头里全是血肉横飞的腐肉,傅怜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水果刀应声落地。
清脆的声音刺激了门外丧尸敏感的大脑,一个个蜷缩着身躯的丧尸们死灰复燃,凶猛地扑到了门上,大叫着拍打门扉。
傅怜咬咬牙根,她弯腰捡起水果刀,一边警戒着门口的丧尸,一边大脑飞快旋转寻找对策——
她想起来了,这是原主傅怜记忆的一个小小片断,眼下不知道沐沐花又编织了什么梦,如果按照原记忆,她会在这里一直等到父亲的援助,如此的话,她和陆战的联系将会断联,可这里毕竟是虚假的世界,不管如何,她都应该第一时间找到陆战,和他一起商讨解开幻境的方法。
只是,不管如何从原主傅怜的记忆里搜寻,也完全不知道陆战会出现在哪里。
傅怜深深吸了口气,让头脑冷静少许,接着拿出手机,翻到了陆战的电话。
末世初期,通讯网络出现一定程度的失灵,这一通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傅怜按下拨通键,屏幕上的光波跳跃着,她的心也随之上下起伏。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次,两次,第三次,依旧占线,傅怜皱了皱眉,正要拨第四下,窗户处突然响起敲击声。
透过明亮的细缝,傅怜看到有一只白得透明的细嫩胳膊,在空气中左右摆动,紧随摆动的,是窗户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悬挂刺股的时钟,在这紧要的关头倒数生命的倒计时。
傅怜放下手机,紧握手中水果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面目狰狞地冲了过去。
她一把拉开窗帘,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残影掠过,傅怜劈了个空,反而差点从窗口栽了下去,她吓坏了,做旱鸭子划水状在那里大呼小叫,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身后的人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拎住她的后领,把她从岌岌可危的窗口提到了一边。
傅怜稳住身形,率先注意到一双血红阴冷的眼,再仔细看,竟看到一张明媚温和的脸庞。
这个人,她化成灰她都认识!
“阿蜜!”
傅怜惊讶地叫道。
“你认识我?”阿蜜挑眉,傅怜注意到她还在漫不经心地嚼着泡泡糖。
女人双手插兜,一副黑道大姐大的打扮,看起来拽得不行。
“不,不认识。”傅怜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连忙摇头,打着哈哈直摆手。
她这个样子,反倒像是心虚,阿蜜皱了皱眉,扬声:“老实说,不然我就把你从五楼扔下去。”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傅怜刚刚脱困的窗口。
“我,我在叫妈咪!”傅怜脑筋急转弯,大叫道,说完自我感觉很合理,理直气壮地瞪眼,“人在感到害怕危险,企图寻求帮助的时候,不都是叫最亲近之人的称呼吗?我刚刚只是情急之下的应激反应罢了。”
说完见阿蜜挑眉看着她,不由憋憋嘴,哼了声,“怎么,你要当我妈啊?”
阿蜜笑了,吐掉口中的口香糖,伸出手来掐了一把傅怜的脸,“也不是不行啊,乖女鹅。”
“。。。”谁要当你女鹅。
呸,别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