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早早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柳生接下来的话全堵死在了喉咙里。不管是卖惨也好打感情牌也罢,显然对苏早早无用。
柳生无奈,只好愤恨地说:“晴娘,你今日必须带我走!否则我立刻就喊人来抓你!别以为当初刘管事在你面前装孙子就是真怕了你,现在这里可是他的地盘,我可没少听他遗憾当初没能把你一起留下来。”
为了故意激怒苏早早,柳生添油加醋怪笑一声说:“毕竟,比起男子,还是女人接客更来钱,翠倚楼可还缺了你这类型呢!”
苏早早的回答是吐了几片瓜子皮,瓜子皮天女散花似的在空中飘飘扬扬,竟有几分美感,“你看我能不能在人来之前先打你一顿?”
柳生真是被气哭了,捶着床铺呜呜哽咽。苏早早啧啧称赞:“你现在越发有弱柳扶风的美姿仪了。”
柳生:“!!!”jian人!!!
看也看了,苏早早将剩下没吃完的瓜子重新装回去,拍拍手起身跳到矮塌上准备翻窗离开,临走前想到什么,回头对柳生说:“念在你我好歹旧识一场的份上,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在我这里买个驱邪固阳的符?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每次跟人欢/好后都要身体虚弱大病一场?至此该是有七场床/笫/之/欢?”
柳生心头一跳,嘴却快过脑子呵斥一声:“没有!滚!”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苏早早也不介意,转身纵深一跃,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等人真走了,柳生才皱着眉头不安地思索她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遇到的人,欢/好一次后就会身体虚弱不适,从遇见到现在,王员外跟他确实是有过七回......
这让他不安极了。
可对晴娘骨子里的轻视憎厌将不安压下,“说不定这jian人是早就打听好了,想要来作弄我,哼,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她夏家会什么道术仙法!”
如此,柳生勉强镇定下来,可不知是受了苏早早那番话的影响还是冥冥中上天给的预兆,当天晚上柳生就梦见自己被一青面獠牙的鬼影吸着骨血叫娘亲,吓得柳生汗泪齐下。
如此硬撑了两天,到第三天他已经形如枯槁,是个人都知道他不对劲,怕是大限将至。老鸨要将他移到后院柴房去任他自生自灭,柳生一把抓住老鸨,声嘶力竭大喊:“我是被鬼缠上了!去找夏晴娘!夏晴娘有办法救我!”
关键时刻,他还有几分机智:“害我的是王员外!他在翠倚楼比定还要害人!妈妈快救我等性命呀!”
本不准备理会他风言风语的老鸨闻言一顿,也多了几分凝重。
不是她轻易听信了柳生的话,而是柳生所说的王员外确实有几分古怪,每次去翠倚楼找的姑娘跟他好过一场后,第二天总会大大小小生一场病。
之前他们就有点奇怪,现在柳生如此一说,倒是两边对应上了。
老鸨找来自己的亲信商量一番,按照柳生所说的去找夏晴娘,可惜一来苏早早在这里投宿时根本没用过这个名字,二来在看过柳生的第二天苏早早就回修文县了。
且说两天前,苏早早离开青州县,包了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回了修文县。
关于修文县的一切都是原主的记忆,苏早早踏上修文县码头的木栈,心头悸动越发频繁,苏早早有所明悟,看来自己是快到要离开的时候了。
到了县上,先去了王七家送信。
王七家是官宦之家,接人待物却颇为妥帖,守门的小厮听苏早早说是他们家七少爷的同门师姐,连忙跑进去禀告老爷太太。
不多时,就有管家态度热情地领着苏早早进到后院,见到王七的母亲与妻子。
“我儿当真在崂山学艺?”要说知子莫若母,王母原本还以为儿子早就放弃,只在外游山玩水,却不想这么几个月,居然真的安安分分在那什么崂山拜师学艺。
苏早早点头,“王师弟踏实认真,师傅说他很有天分,三年五载便可出师。”
王七的妻子肖氏倒是更好奇丈夫都学了些什么本事:“不怕师姐笑话,我家那冤家之前就总说要去学些个神仙手段回来显摆吹嘘。”
苏早早也想到了王七刚开始的态度,忍不住露出点笑来:“王师弟现在沉稳了不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要能吹嘘显摆一番就能满足的性子了。”
肖氏纳罕:“哦?那他现在要如何才能满足?”
“闯荡江湖,惩恶扬善,再挣个王仙人的名头。”
肖氏与王母及一众屋内丫鬟都忍不住噗嗤噗嗤笑了出来,看来她们都知道,这想法还真像王七的性子。
苏早早又被留下用了一顿便饭,午时王七的父亲也来了,桌上闲聊一番,得知苏早早原是夏员外家的小姐,只因逃家上崂山学艺才惹恼了家中父母,让父母恼怒地发了一顿丧宣称女儿死了,便主动表示自己愿意上门做个说和的和事佬。
这正中苏早早下怀。
等傍晚时分,苏早早与王七父亲就一起去了夏员外家,却不想看见了大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双红喜字处处贴的场面。
“这,可是夏姑娘你兄弟成亲?”王七父亲问。
苏早早摇头:“我家中并无兄弟,只有父母并祖父。”
既然父母双全,自然也不可能是夏员外再娶,可若是纳妾,哪有这般阵仗的?捉了人来一问,才知道是夏家老爷子老树开花,一把年纪了还对个妙龄女子一见钟情,非要大张旗鼓将其娶回家。
这倒是件稀罕事了。
着人进府通报,因为王七父亲乃官身,夏员外再忙也一路小跑着出来殷勤接待,两人一番见礼,夏员外一抬头才看见站在王七父亲身边的苏早早,登时一愣,眼神怔怔然,仿佛呢喃般说道:“王大人身边这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苏早早,因为她穿的是男装打扮,头发也是直接挽成道鬓,偏偏脸上脖子上都是女儿家的痕迹,导致夏员外一时不知该称呼对方为姑娘还是小兄弟,只能含糊带过:“看着不知为何,很是眼熟。”
其实哪里是简单的眼熟,明明就是跟他那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奈何眼前之人气质、眼神与他的女儿有着天壤之别,这就导致夏员外不敢随便相认。
毕竟世间之大,长相相似的人也并非没有。
王七父亲却是捻须哈哈大笑,侧身抬手比着苏早早道:“夏老弟啊,你可真是老眼昏花!这不就是你那逃家去崂山学艺的女儿夏晴娘么!”
又说:“好了好了,儿女都是咱们前世的债,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们当父母的再气,到底还是该多多包容儿女一二。”
夏员外震惊得睁目结舌,被王七父亲顺势带着一路进了夏府。
早有旁边机灵的管家派了小厮去后院通报太太,就说小姐回来了。
等苏早早等人坐到待客厅的时候,最近身体欠佳的夏太太已经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跟做爹的不一样,第一眼看见苏早早的时候,夏太太微微一怔后,一双美眸中就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病弱的妇道人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拉扯着她的丫鬟婆子,面目狰狞地扑向苏早早就要掐她脖子厉声喝问。
苏早早见状不妙,率先一步抢在其他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上前几步将夏夫人抱住。
在别人看来,就是母女相见抱头痛哭,却不知发现自己被这占了女儿身子的妖物控制着口不能言的夏太太此时内心是如何惊骇的。
“王大人,爹,我与娘去偏厅叙叙旧,你们且在这边说话。”
王七父亲表示离开,夏员外要陪贵客,自然也是点头说好。
等到了偏厅,苏早早又让其他丫鬟婆子下去。开口的是当了她们十几年主子的小姐,丫鬟婆子们自是无有不应,纷纷退下。
等屋里没人了,苏早早才解开夏太太身上的禁锢,在对方开口前说道:“我确实不是你女儿晴娘。”
这句话仿佛是个厉害的咒语,瞬间抽干了夏太太浑身的力气,再没有刚才那般神勇,只是瘫软在椅子上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