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

【番外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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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沃南真被请了过来后,两个大男人对坐片刻,埋头翻着手里的书经。

深思熟虑后,景昭做出了取舍。

他清了清嗓子,与大舅哥打着商量:“素来男儿顽劣跳脱,若由我来取名,就怕压不住那顽劣之性。若想承卓然之气,端正之仪,还是舅兄来取,最为适当。”

端正卓然四个字兜头砸过来,沃南静默半晌。

为了抢个取名的机会,他这位妹婿也是够扪良心的,只是……

偏了偏头,沃南看向小跑过来的胞妹,着实很难想象,她居然能生出不顽劣的孩子。

“阿兄!”沃檀提裙跨了进来:“怎么样?名字取好了么?”

沃南摇头:“尚在斟酌。”略作停顿,又沉吟道:“妹婿学识渊广,通古博今,名与字还是由他来取吧。”

“怎么突然这样说?”沃檀立马狐疑地看了眼景昭:“是不是你又小气了?”

景昭摸了摸鼻梁,不好否认。

若要将孩子的名与字交由旁人来定,若此人是他舅兄,他说不出吝啬的话。但人皆有私心,而他的私心,便是希望起码女儿的名字,是由他亲自来取。

倒是沃南心地好,及时给解困道:“是我腹笥太俭,总也想不出合适的,便还是托累妹婿。妹婿可以把名字列一列,若碰着合适的而你们夫妻难以决断,多我一个偏向便正好。”

本来取名的事也是顺带的,听了阿兄的话后,沃檀也不再揪着这事儿。

她坐了下来,把带的两件东西逐一放到案面:“阿兄,快试试府里的糕点,都是才做好的,可香可就嘴了!”

胞妹热情招呼,沃南不好不给面子,但他正准备要信手拈一块时,听得胞妹笑道:“这玉兔馃子包的是板栗茸,味道轻滑润口,今天双双姑娘来作客的时候吃了两块,应该很合她口味。”

语气再怎么佯作无心,提起这话,便再刻意不过了。

沃南手臂僵住,须臾后打算去拈另一碟,却又听得沃檀一声:“这老姜馃子面皮稠亮,口感也扎实,好像胡飘飘喜欢吃。”

五指蜷起,沃南拢住眉头:“檀儿……”

沃檀正是心虚,听得这声唤后当即收敛住笑意,乖乖地站了起来:“阿兄,我错了……”

她扣着手,一点眼皮也不敢掀起。

景昭见不得妻子这可怜状,抬手为沃南添茶:“天气冷寒,舅兄多喝些茶也使得,先暖暖腹胃罢。”

这夫妻二人一个扮可怜一个圆场,倒让沃南像个不通情理的恶棍。

太过无奈,他只得叹了口气:“行了,坐吧。你到底是怀着身子的,要站出个好歹来,我岂不当了罪人?”

让她飞上屋檐都不成问题,站能站出什么好歹来?沃檀腮儿颊有些发烫,知道是挨了兄长呲打,便乖乖坐去了景昭旁边,瞧着温驯不少。

景昭借机理袖子,暗中握了握妻子的手,以示安慰。再回头与舅兄寒暄,问今后的打算。

沃南定了定神,开腔道:“我打算回趟泰县。”

“阿兄要走?”沃檀蓦地抬起头,满目惊讶。

沃南点点头:“泰县毕竟是祖地,我回去盘一处宅子,还有……给阿爹上柱香。”

这桩事不论几时提起,都有着难以挥去的沉痛感。

“我会跟阿爹说的,檀儿有了夫婿,眼下也怀了身子,他老人家就快当外祖了。阿爹泉下得知,也当瞑目了。”沃南徐徐说着,语气尽量松快。

沃檀咬了咬唇壁,下意识抓紧景昭的手,仰着身子问:“阿兄不在邺京过年么?还剩几天而已,过完年再去吧?”

沃南吃了口茶,一双婉转的眉目间浮现几许苦意:“年节正是祭祖的时候,阿爹未入祖坟,虽被府衙敛着立了个石碑,但这么些年无人祭他,该有多孤单。”

这样说来,离京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一屋子人心绪复杂,气氛有些沉寂。

过了会儿,沃檀面色捱捱:“那阿兄……还会回邺京么?”

“傻话。”沃南笑了笑:“你在这里,我自然要回来。”

一番叙话后,沃南被胞妹磨着,硬是留在王府用过晚膳才走。

临离府之前,他给沃檀递去一枚扁柿型的玉佩:“这是杜堂主离京时,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的。自打拜入她名下,她向来待你不薄,上回在大理寺反告卢少主,她也是出了力的……咱们得记她的恩。”

“阿兄放心,我省得的。”沃檀接过那玉佩,语气郑重。

沃南抬头觑过天际,再系紧了妹妹送的乌云氅衣:“雪下得这样大,不必送了,回吧。”

他说的不让送,不仅是这回,亦包括离京。

沃檀跟着走到檐下,吸了吸鼻子道:“那阿兄要保重。”

话毕,便见阿兄走下庭院,踩上厚实莹洁的雪褥,独行踽踽,人影伶仃。

沃檀极少哭,此刻却热泪充盈,埋首于夫婿怀中哽咽不已。

景昭将她圈住,一下下顺着她的背,以示抚慰,又听她抽噎:“要是我没嫁给你就好了,现在就能跟我阿兄一起走……”

景昭眉头微跳,果然立马再有埋怨递入耳中:“都怪你,老按着我做那事,要没怀孩子,我也能跟阿兄走!”

这便是无妄之灾了。

景昭伸袖盖住她,为她挡了挡扬来的雪籽,再迈动脚步把人带着往寝居走:“若此时娘子不曾嫁予我,亦不曾怀有胎儿,纵是回了泰县,可见你兄妹二人俱是独身,岳丈又岂能安心?”

循循善导后,遂矮身吻她:“莫哭,日后待陛下可亲政了,我与娘子同归泰县,再带着孩子一起,祭拜岳丈亡灵。”

这般那般地劝到深夜,才把那泪给劝住了。

雪片由厚转疏,再经正月里的太阳一照,慢慢结作冰棱子,倒挂在屋檐之下。

把年一过,沃檀已是怀胎三月有余。

按医嘱,可以适当行\\房了。

旁门邪道自然有趣,但正途才最是快活。

分花拂柳是其乐无穷的,但又需得多加注意,景昭时常告诫自己轻些再轻些,可沃檀难控,时常这里掐一把那里拍两下,闹得他摇摇坠坠跌入莽撞里头。

于是上也吞咽,下也汩汩。

而对沃檀来说,有时候人跟人叠在一起,就已经让她心里美得冒泡了。不挤进来,心里也满当当的,陶陶然想被他压扁。

但恶趣味作祟,每每见他有意隐忍,便故意笑他五肢齐全,生有大物却要藏藏掖掖。而他有心证明自己并非力有不逮,但又到底多有顾虑,不敢太大幅度。

夫妻二人各有心思,闹得每回同房就跟打架似的,虽滚作一团,却斗法似地拉拉扯扯,将床檐悬的罩铃碰得琅琅作响。

至令景昭头疼的,莫过于他那妻的奇怪癖好。

也不知她是怎么个心性,竟爱上了给他打束缚这件事。而他到底不是神仙,不可能夜夜浅眠,有时睡得沉了些,从睁眼到完全苏醒总要一段功夫,她便抓着这项短处肆意发挥。

若问怎么个肆意法,莫过于一个捆字了。且捆的……还不止是手脚。

甚至有一回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不知怎地,竟被她哄得坐在躺椅上头,虽衣衫俱全,但两腕却分别绑在左右,嘴里还塞着她的兜纱……

那样的情景,不由令他想起曾被缠着给她念过的一本异志册子,而他便像那册中的僧人似的,被拐入盘丝洞,精气岌岌可危。

说起来,他这摄政王看着尊荣显贵,扶持幼帝视朝理政并不含糊,可哪个又知他的苦处。

白天打理朝务,夜里饱受折\\辱,受她剥削。

人前雷霆手段,人后水深火热。

她怀着身孕有恃无恐,而他被拿捏得有如驯兽,有时想拧她两下都不敢,只能一个人暗自磨牙。

可这样不正经的勾当进行得次数多了,难免会露些痕迹。

便在某场宫宴上,他执盏起身,本是代幼帝敬文武百官的,却于伸袖之时,不小心被人瞥见手腕上的红印。

不用细看,便能察觉那些目光中的愕然。

他有心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只得装作不晓了。

哪知那日过后,朝野间便悄悄有了传闻,道是摄政王人前风光,实则惧妻如鬼。

更有甚者,捕风捉影地编造谣言,说王府里有婢女意图爬床,被她给逮了个正着。且她不仅处置了那婢女,还将他关起来鞭打……

素来谣言最是惹人,彼时正值端阳佳节,这般离谱的流言便乘着节庆的风息,长了腿般传遍整个邺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某日常朝过后,他与幼帝商讨着政事时,幼帝忽而老成地叹了口气:“既要辅政又要……唉,皇叔受苦了……”

额侧青筋疾跳,那日景昭终于忍无可忍,回府将沃檀摁在腿上恶狠狠地拍了一顿,也将她双臂捆了个严实,堵起嘴绑在床柱,让她受一受他的罪。

岂料她早已成精,故意发些口齿不清的动静,腰腿亦扭出他一身邪火,淋灭他原本的理智。

彼时业已入夏,甚至隐有伏天的暑热,而夏衫轻透,没几下便被沃檀蹭得不在原位。

佳人受缚,眼眉脆弱,而衣料之下,是别样动人的轮廓。

在小腹还未起来之前,秦府老太君便让人送了许多玉容膏子,道是可以防止生些暗纹。

他不敢懈怠,每夜都替她涂抹,她周身每寸皮肤是怎样融人脑髓的一片温腻,他再清楚不过。

但她月份已大,他不敢妄动,于是只得阖上眼默念一段心经。

可便在景昭重新睁眼,欲要灌上两杯冷茶平平火气时,却见沃檀面色一变,方才还如丝的媚眼惊恐地睁大,吓得他立马上前。

束缚解开后,沃檀托住肚子,面色发白:“好像……要生了。”

听得她这句话后,王府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烧水的烧水,备衣的备衣,可当稳婆们入内忙活半天后才发现,实是虚惊一场。

这场虚惊,把景昭吓得险些犯了宿疾,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招惹她。

然而那般传闻委实不像话,令他不得不动用些手眼去阻断,否则越传越玄乎不说,于她的名声也有碍。

等那失实的流言慢慢止息后,伏天,也便真的来了。

地面滚烫,人不出门都像是要被晒化,处处蒸笼一般,令人热得快要昏头。

景昭身体偏寒,而沃檀又过分贪凉,床上榻面的象牙席睡不够,便整夜抱着他当冰鉴,轻易不愿撒手。

于是睡到半夜,经常两个人都热得汗糊糊的,将褥子背衫氲了个溻湿。

就这么着过了一段时日,某天夜里睡得正酣时,景昭被人一下下抓醒。

他睁开眼,见沃檀迷迷糊糊地咕哝:“夫君,我好像真的……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