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请柬请柬的鲜红烫伤了他

第一百章:请柬

第梦就是黄壤的,一夕传开。

而与之一共为天下所知的,还有第梦投身朝廷,成为司天监玄武司司学的。

百姓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朝廷威信,确实水涨船高。

而黄壤的俸禄,不像鲍武等人可以用月例银子计算。朝廷便索『性』给她一万两月俸,并且她名下所有良种收益,由朝廷代销,并与她七分成。

黄壤签订契约的候,尚未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怎的巨富!

而这个巨富,刚一回到司天监,就被院监宗子瑰追打了一顿。

黄壤好不容易从育种院逃出来,又碰了怒气冲冲的苗耘之。

她眼看就要逃出司天监,结被何惜金和屈曼英逮住。

后几方会师,苗耘之和宗子瑰在一旁拱火。屈曼英拿着扫把,亲切地“问候”了黄壤的屁股。

连一向护犊子的何惜金说了句:“该、该该揍,淘、淘、淘气!”

司天监鸡飞狗跳,玉壶仙宗气氛凝重。

谢灵璧和谢红尘相而坐,谢灵璧道:“这个黄壤,为何能使用心剑?”

谢红尘道:“弟子正在查。她乃黄墅之女,出生仙茶镇,与我宗并无渊源。心剑一,确实蹊跷。”

谢灵璧沉声道:“不仅是心剑,她玉壶仙宗的剑道了若指掌。如此修为,绝非旁支,定是亲传弟子。”

谢红尘道:“弟子会再查证。”

说这话,他看了一眼谢灵璧——他一向不问世,突然黄壤之如此关注。而且……当初黄壤是遇刺而展『露』心剑。

谢灵璧当并不在场,却知道得这般清楚。

真是古怪。

谢红尘心思本就机敏,察觉异常,也未明言。

黄壤的来历,谢红尘再查证,确实与玉壶仙宗有半点干系。

她八岁被何惜金夫『妇』接走,但也并未在如意剑宗修习剑法。而是于当年便了上京育种院。

——她不修武道,为何能使出玉壶仙宗的至高剑道?

明明也并无多少育种经验,为何能以第梦之名,力压息怀毅,育出天下名种?

谢红尘再研究黄壤,真是满心疑窦,说不出的古怪。

而黄壤在经长辈们的“亲切问候”之后,她的亲也提上了议程。

朝廷于黄壤跟第一秋成亲的,有任何阻碍的意思。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她每年多少银子?

是以,朝廷的批复很快就下到了礼部。

礼部早就被监正催得头皮发麻,一接到批复,立刻便准备周,向如意剑宗提亲。

监正大人一趟又一趟地往返在如意剑宗与司天监之间。

黄壤也闲着,凡亲力亲为,从嫁衣开始,和第一秋一同张罗。

上京效外,庄子上。

息音展开屈曼英寄来的信,屈曼英告知了她黄壤的。她一五一十人,从黄壤就是第梦,骗得一众长辈争相磕头,到她跟第一秋的亲。

息音看得嘴角扬起。

信末,屈曼英询问她是否返回如意剑宗。毕竟她是黄壤的亲生母亲。黄壤成亲,她是应该在场的。

息音掩信而笑,许久之后,正欲回信,忽然,门外一行人来。

“息音!”一个声音严厉道。

息音抬头看,整个人如当头一棒,愣在原地。

来的正是息老爷子——她的父亲。

息音站起身来,息老爷子身后,站着息老夫人,也是息音的亲生母亲。

当记忆中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眼前,息音觉得害怕。

间多无情啊,当年她离家之,尚是世家贵女,是不谙世的千金小姐。而如今家人重逢,已是百转千回,物似人非。

“逆女!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错吗?!”息老爷子声音依旧冷厉,而他旁边,息老夫人却红了眼圈。

“阿音……”息老夫人连声叹气,道:“还不来!”

息音向前走了两步,随后缓缓站住。

方才屈曼英信中的内容,再一次出现在她脑海。

——黄壤就是第梦,而她即将和师问鱼之子成亲。

息音用尽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她努力站直,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息老夫人叹道:“你看你住的这是什么地方?竟连下人也有一个。黄壤和黄均好歹也大了,就这么自己的亲生母亲?”

息音目光低垂,说:“这里很好,是女儿自己喜欢清静,便再雇人。”

息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当年是你自己铁了心,非要跟着黄墅那个下贱东西!一生艰难坎坷,也能怪你自己!”

息音道:“父亲教训得是。当年……是女儿浅薄愚昧。”

息老爷子这才道:“罢了,这么多年,想来你也得了教训。这便收拾行装,回吧。你好歹也是息家的女儿,住在这里,像什么话?!”

说完,他转身,等着息音乖乖同他回。

然而,息音顿了许久,她深深吸气,忽而笑道:“父亲,女儿已嫁作人『妇』,岂有再回娘家的道理?这里很好,女儿……就不再劳烦父亲和母亲费心了。”

“你说什么?”息老爷子大怒!息老夫人也跟着劝:“阿音!难道这么多年,你吃的苦还不够?到了这个候,你还要忤逆父母吗?”

息音害怕父亲,也顺从母亲。

她原是纯良温顺的一个人,后来受黄墅蛊『惑』,做出了丢尽娘家颜面的。

可这候,她腰身笔直,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坚决。

她说:“回父亲、母亲,阿音已嫁入黄家,此生便是黄家『妇』。不敢再叨扰父兄!”

“阿音啊!”息老夫人眼泪流下来,字字悲伤,“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如今也是为人母亲的人,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就要成亲了吗?那如意剑宗张灯结彩,可你看看你这里,有谁理会你这位母亲?”

息音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生母。

许久之后,她轻声说:“娘,我从来有像今天这般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一个母亲。”

息老夫人忽而沉默。

息音注视她的眼眸,道:“从前,我总觉得如不是阿均,我不至于嫁给黄墅。后来我想,如阿壤是个男孩,我不至于受尽嘲讽。多少年来,我从未意识到,我是个母亲。可现在,我知道。”

为身为母亲,所以不能再回息家。

否则她若回,黄壤就能落入息家掌控。

这些话,大家有说。

心知肚明的,何必非要戳破?

而息老爷子冷笑,道:“原以为你吃了苦头,会伶俐些。想不到你仍如此愚笨,简直不可救『药』。”

说完,他一挥,道:“来人,把她带回!”

息音心下一惊,有数人上前,就要绑人。

而正在此,一个声音道:“息老爷子这是要抢人呐?”

息老爷子和老夫人是一惊,二人同回头,门外缓缓来一个高大健硕的武夫。

他身着糕裘,腰挎金刀,里还拎着一灰乎乎的小猫。

猫太小,他又太高大,着实违和。

“鲍武?!”息老爷子看一眼他,简直怒向心生:“你来此作甚?!”

鲍武走到息音面前,随将小猫递给她。

这猫真是太小了,饿得连声音低弱得可怜。

息音忙接在里,问:“这么小,你从何得来?”

鲍武随口道:“捡的。你若喜欢就喂着。”

息音答应一声,就要为小猫找点吃的。

息老爷子一看这二人,分明十分熟稔,顿心头火起:“贱『妇』!你竟又勾搭了这武夫?!”

鲍武啧了一声,道:“息老爷子,您要是无,便速速离开。否则休怪鲍某得罪!”

“你敢!”息老爷子怒道,“老夫前来带走女儿,与你何干?而你一陌生男子,私闯女儿家住处,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鲍武自顾自舀了一碗水,先喝了两口,才道:“那鲍某可就要让息老爷子看看,我意欲何为了!”

说完,他径直上前!

息老爷子带来付息音的几个家奴,如何是他的?

他两下将这些人打倒在地,然后将息老爷子绑了,抓了白虎司的大牢里。理由是强抢民女。

任由息老夫人哭天抢地。

……

息家震怒,前往司天监闹了好多回。

可息音所在的庄子,是监正大人的产业。息老爷子强行抓人,确实也不占理。

饶是如此,监正大人还是宽和的。息家一闹,他就派鲍武道歉。

鲍爷一介武夫,既不讲理,又不要脸。

道歉有什么要紧?!

息老爷子气得吐血,然而息音那里,却到底是恢复了宁静。

这日,鲍武来的候,息音正给屈曼英回信。

那灰『色』的小猫被洗干净,居然是白『色』。如今它吃饭了,睡在息音怀里。

“饭做好了,在锅里热着。”息音一边回信,一边道。

鲍武唔了一声,自盛饭。

他并不关心息音在写什么。

等到吃饭之后,鲍爷便又成了劈柴工、挑水工、浇园工。息音在旁边看了一阵,忽而道:“院东头的鱼缸裂了一个角,我想重新再打一个。

鲍爷答应一声,又成了一名打石匠。

他光着膀子,将一块石头凿成鱼缸,汗流浃背,一句话不说。

息音来到院中,铺开绣,慢慢绣一床喜被。

小猫躺在红红的喜被一角,不伸伸小短腿。

息音一针一线,绣得心头喜悦。

——那个丫头,也要成亲了呢。

司天监。

黄壤和监正一起缝制了双方的吉服。监正大人亲为夫人打了头面首饰。

二人尽量从朱雀司的边角料里面抠,能不出钱,就不出钱。

屈曼英为黄壤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她和黄均连夜为黄壤赶制新衣。连家具已经打好了。

然后,大家发现黄壤和第一秋竟然并不打算添置新宅!

屈曼英匆匆赶到司天监,将正在给夫君缝靴子的黄壤扯到一边。

黄壤道:“姨母?”

屈曼英急道:“成亲这的大,怎么能不添置宅子呢?!”

黄壤莫名其妙:“那多累啊。再说了,住在官舍不用花钱。”

“你就抠死吧!”屈曼英气笑,“那官舍……多不方便呐?”

黄壤宽着她的心,道:“官舍由朝廷提供,再说了,还给配小厮。有何不便?姨母就不要担心了!”

屈曼英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了半天,说:“算了,反正你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我知道姨母关心我。”黄壤搂着她的腰,将小脑袋搁在她肩头,撒娇。

屈曼英这有什么办法?

她得道:“你……唉,总之你们还是早点看宅子吧,两个傻子!”

等到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黄壤也回了如意剑宗待嫁。

而这一天,如意剑宗却来了一位稀客。

——谢宗主再次登门。

何惜金和屈曼英一同客,原本想着,黄壤快要出嫁,又有之前提亲的,便不让她再现身了。

可谢红尘显然是为黄壤而来,说不得,也好让她一同来。

谢红尘坐在客位,依旧温雅有礼。

黄壤向他飘然一拜,随就献上请柬,道:“宗主来得巧,两日便是小女子大喜之日,还请宗主前来喝杯水酒吧。”

这孩子……

谢宗主造了什么孽……屈曼英和何惜金不忍直视。

谢红尘目光低垂,盯着她中火红欲燃的请柬。许久之后,他伸接,道:“自是应该。”

黄壤这才欢喜地落座,谢红尘的份子,应该会随不少。

他这个人,其实一向大方。

谢红尘将请柬收袖中,道:“何掌门、何夫人,本宗主这次前来,是想了解阿壤姑娘的剑法。上次一观,谢某其与本宗剑道极为相似。请问阿壤姑娘,此剑道之来历。”

他嘴上问着这些话,字字理智,有右隐在雪『色』的衣袖中,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封请柬。

她要成亲了。

请柬的鲜红,似乎烫伤了他。

可他还是微笑着,『露』出一副温和清雅的面容。

玉壶仙宗宗主谢红尘,有资格失落或悲伤。他有这般沉着冷静,纵然内心荒凉。